林清和推門進來,視線在江潯淡定的臉上、又落到明顯慌亂的沈明姝身上。
哇哦,他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~
江潯言簡意賅,“放桌上。”
林清和知道自已是當電燈泡了,把文件放下后,飛快退出去,順手把門帶上。
辦公室里重新安靜下來。
沈明姝還背靠著玻璃窗,臉紅得像煮熟的蝦。
江潯看到縮在墻角的女孩,出聲解釋自已剛才的舉動,“抱歉,剛才是我條件反射,沒想冒犯你。”
沈明姝還貼在落地窗上。
但其實已經(jīng)把剛才江潯的解釋聽進去了。
條件反射……會下意識握別人的手嗎?
她飛快眨了眨眼,可能,可能會有這種可能的。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。
江潯總不可能會故意摸她。
“沒關(guān)系的江總,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?!鄙蛎麈虼?,雖然心里不介意,但還是想要趕緊離開,“那……今天的忙已經(jīng)忙完了,我先出去工作了?!?/p>
“嗯?!苯瓭?yīng)聲,話不多。
小兔子被嚇到了。
可以了。
下午六點,林清和敲了敲辦公室的門,手里拿著工作平板,“江總,泓遠科技那邊已經(jīng)約好了。”
江潯從文件里抬眼,聲音冷淡:“備車?!?/p>
五分鐘后,黑色邁巴赫悄無聲息地滑出恒石地下車庫,拐上主干道。
剛駛出兩百米,江潯的余光便掃到路邊站著的兩個人,“停車?!?/p>
司機迅速在路邊找了個位置停下。
街角站著兩個年輕人。
沈明姝抱著電腦,正站在公司側(cè)門外的行道樹下,她對面站著一個高瘦的青年,穿淺灰色毛衫,笑得溫潤如玉,手里拎著一個帆布袋。
隔得不遠,江潯能隱約聽清他們的對話。
“林師兄?你怎么在這兒?”她聲音帶著一絲驚訝。
林聿笑了笑,神色溫和:“我剛好在這附近參加一個活動,想起你在恒石實習,就順道過來看看,沒想到居然真的碰上了?!?/p>
說著,他從帆布袋里取出兩本厚重的美術(shù)書。
“這兩本我最近又翻了一遍,覺得你會喜歡,就順手帶過來了?!?/p>
“天吶!”沈明姝接過書,瞬間驚呼出聲,她眼睛亮晶晶,“居然是這兩本,我之前找了好久,沒想到林師兄你居然有!”
車內(nèi)。
江潯的指節(jié)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敲著。
又是送書。
他家開書店的?
林清和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家老板的臉色,試探著開口:“江總,要不要我給沈小姐打個電話,讓她回來?說您找她有急事?”
江潯收回視線,嗓音低得發(fā)沉。
“不用?!?/p>
直接解決對方,更省事。
——
林聿在回寢室的路上,一輛黑色邁巴赫悄無聲息地在路邊滑停,車窗緩緩降下,露出一張線條冷峻的臉。
“找個地方,聊一聊?!?/p>
高級私人沙龍靜得有些過分,隔音極好,空氣里只有咖啡香與低沉的爵士聲。
林聿坐在江潯對面,明顯有點緊張。
這里的皮椅柔軟得能讓人陷進去。
而坐在對面的江潯卻極其從容。
深灰色西裝剪裁利落,金絲眼鏡落在鼻梁上,矜貴冷靜得像一幅靜物畫。
他抬手,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,然后開門見山。
“離沈明姝遠一點。你們不合適。”
空氣瞬間降到冰點。
林聿喉結(jié)滾了滾,男人氣勢太盛,讓他險些說不出話。
可一想到沈明姝甜笑著叫他學(xué)長的樣子,又讓他瞬間鼓起了勇氣。
愛情終究是要自已爭取的!
林聿抬起頭,“為什么我要遠離?江總,您根本不懂她喜歡什么?!?/p>
他聲音有些顫,卻還是堅持說下去,“她喜歡美術(shù),我們才有共同話題。我們能聊畫、聊展覽,聊藝術(shù)史?!?/p>
江潯微微俯身,壓下聲線。
“共同話題?”
他薄唇輕勾,帶著幾分漫不經(jīng)心的譏意。
“是指你和她用一個下午,聊了油畫大師格哈德·里希特?”
林聿怔了一下。
江潯繼續(xù)淡聲道。
“而我,可以讓她直接見到格哈德·里希特?!?/p>
他微微抬眸,“你可以嗎?”
這是赤裸的碾壓。
林聿呼吸一緊,卻還是硬撐著說:“我現(xiàn)在不可以……不代表我以后不可以?!?/p>
“以后?是指多久,五年?十年?二十年?你要讓沈明姝一直等你?憑什么?你這是愛她,還是在以愛之名綁架她?”
“你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,她有主動約過你出去嗎?哪怕一次?”
林聿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緊。
江潯看著他,聲音低得近乎殘忍。
“——沒有?!?/p>
“她不喜歡你,看明白了嗎?”
林聿神色灰敗,江潯又開口,“聽說你最近想要去索倫畫廊實習?”
他抬頭,下意識地問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和索倫的老板,算是多年朋友?!苯瓭÷龡l斯理道。
這是威脅。
可……索倫畫廊是公認的高門檻、強資源、無數(shù)青年藝術(shù)生做夢都想進去的圣地。
他舍不得。
江潯只是一句話,便已將主動權(quán)握在手中。
林聿想說話,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發(fā)澀,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江潯見事情解決,抬手看了眼表,隨后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聿。
“再見,林同學(xué)?!?/p>
——
周日,沈明姝如常上班,不同的是,一大早上,江潯就給她發(fā)消息了。
【進來?!?/p>
沈明姝不知道什么事,走到那扇黑色實木門前,抬手敲了兩下。
“進。”
推門進去,江潯坐在寬大的辦公椅里,白襯衫沒有像往日那樣板正地扣好所有扣子,而是松開了兩顆,袖口也隨意挽到小臂。
他沒戴那副金絲眼鏡,鏡框被隨意擱在桌上,修長的手指正揉著眉心。
她走近,還沒開口,江潯先出聲,嗓音低啞。
“昨天晚上我沒睡好?!?/p>
其實睡的很好。
沒睡好?怎么會沒睡好呢?沈明姝很是驚訝,“昨天不是觸碰過了嗎?”
江潯搖頭,指尖在太陽穴上輕輕按壓,語氣里帶著點煩躁的無奈。
“碰一下,可能已經(jīng)不夠了?!?/p>
“我們可能需要……觸碰地再久一點?!?/p>
越久越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