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潯把事情全都告訴了沈明姝。
從江家當年的滅門,一直到沈氏夫婦的死,再到他這一次的受傷。
還有他手中掌握的證據(jù),心中懷疑的人,全都告訴了她。
沈明姝聽完之后,整個人都懵了。
她猜到江潯有事情瞞她。
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大的事情。
而且還牽扯到她的父母,牽扯到太子和三皇子。
沈明姝低下頭,手指緊緊攥著膝上的衣角,指節(jié)泛白。
她從小失去父母,只知他們死于一場意外。
直到如今才知道。
不是意外。
而是……有人想要他們死。
江潯看著她這副模樣,心口疼得像刀割。
他把她攬進懷里,聲音啞得不成樣子,“阿姝,這件事情我之前并不想告訴你,原因便在此?!?/p>
“這件事太過復雜,也太過危險。”
“你父母為了查這件事,丟了性命?!?/p>
“我去查這件事,也險些遇刺,我生怕牽連到你?!?/p>
沈明姝聽著他一字一句,鼻尖發(fā)酸,強忍住沒有哭。
抬手回抱住他,整個人緊緊窩在他懷里,臉貼著他的胸膛。
“我知道的,”她聲音低低軟軟的,“阿兄是在乎我,不想我受傷,不想我被牽連?!?/p>
“可我也在意你啊?!?/p>
她語氣里滿是心疼,“我不想你什么事情都自已扛,自已做決定,不和我商量,只一味把我推向你認為好的那條路徑上?!?/p>
“你也要問問我的意見,我的想法?!彼蛔忠活D地道。
沈明姝說完,抬起眼睛看著他,眼神很亮。
她伸出一只手,撫上江潯的臉,指尖在他輪廓上描著。
“這件事很危險,你身上是江家的血仇,我知道,你已經(jīng)做好了為此而死的準備。”
“如果說……”她深吸一口氣,聲音發(fā)顫,“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死呢?!?/p>
江潯猛地一震,放在她的手立刻收緊。
他的呼吸一瞬間亂了,胸膛起伏得極重。
沈明姝眼淚順著臉頰滑下,繼續(xù)看著他,聲音更低了些。
“如果說這個案子注定要死人,我寧可是我們兩個人一起?!?/p>
“阿兄,永遠,永遠,不要丟下我。”
江潯喉結(jié)滾了又滾,將她抱緊,手臂緊箍著她瘦削的肩背,幾乎要把她嵌進骨血里。
前院。
沈游一直到晚上才醒。
沈文槐此時走進來,面無表情。
沈游艱難地撐起身,“爹……”
“你還有臉叫我?”
沈文槐怒火沖頂,“我們才剛來京中,還沒在沈府站穩(wěn)腳跟,你就敢去庫房偷東西!你知不知道這叫什么?這叫自絕后路!”
“沈明姝那丫頭看著嬌氣,其實精明得很!你以為她真的是個好糊弄的?”
“她一句話,我們父子倆就得卷鋪蓋滾出去!”
沈游聽得臉都白了,“那現(xiàn)在該怎么辦?”
“爹,你到底有沒有辦法?”
沈文槐冷聲道:“你要明白一件事,沈明姝根本沒有資格繼承沈家的家產(chǎn)?!?/p>
“第一,她是女子。女子天生就沒有繼承宗族產(chǎn)業(yè)的資格,歷來都是出嫁時分些陪嫁,這才合乎禮制。”
“現(xiàn)在沈家主家只剩她一個人,若她將來出嫁,那這些鋪子、田地、莊子,豈不全都落到了外人手里?那還得了!”
“第二,”沈文槐繼續(xù)說,“你以為沈廷琛不知道這些?他當然知道,所以才認了江潯做養(yǎng)子。可幸好,江潯連族譜都沒上。”
“只要沒進族譜,他就不是沈家人,就沒有繼承權(quán)。他不過是外人罷了!”
他一字一句,咬得極重。
“所以你記著,只要我們牢牢抓住這兩點,就能名正言順地把沈家的家產(chǎn)拿過來!”
沈游聽得熱血上頭,鞭痕還疼,卻仍止不住地笑。
“不過,還有一件事。”沈文槐皺眉道。
“沈明姝一個女子,不足為懼,就怕江潯會出手幫她。”
“我們來的時日短,兩人的關(guān)系究竟怎么樣,還需要再去探查一下。”
——
聽松軒。
清和站在外面,聽到屋里面有人聲,但說的什么,卻聽不真切。
他生怕兩人吵起來,也不敢走遠,就在門外守著。
只是這門外實在是有點冷啊。
風順著檐角鉆下來,凍得清和又打了一個噴嚏。
屋內(nèi)。
燭火搖著,映得兩人的影子在墻上交纏。
沈明姝坐在江潯懷里,手臂環(huán)在他脖子上,下巴靠在他肩頭。
兩人就這般低聲說著話。
沈明姝貼得極近,眼睛悄悄往上抬,眨著眼打量他。
從這個角度望過去,只能看見他的側(cè)臉。
眉骨英挺,睫毛濃密,在燈影下投下淡淡的陰影。
他安靜時,身上總帶著一種淡淡的壓迫感,像沉在水底的冷玉。
沈明姝的視線又落到他的唇上。
想起那個吻,想起他不是玉的時候。
那夜的一幕突然閃回,令她喉嚨發(fā)緊,悄悄咽了一下口水。
她抬起頭,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,“阿兄,我想親親……”
江潯的目光落下來。
她一雙眼因哭過微微發(fā)紅,眼尾泛著潮意,像極了雨后桃花。
唇上還有水光,一點點艷得驚心。
他喉結(jié)滾動了下,指尖抬起,落在她唇上。
“想要親親?”
他邊問,邊按了下去,軟肉陷下,他的手從唇角一直移到中間最柔潤的那一處。
指腹摩挲著,只要再往前一點,他的手便可以引著她的唇,張開、探入、吞沒……
他的眼神越來越深,卻始終沒有動作。
“阿兄……”沈明姝輕聲喚他。
那指尖仍停在她唇上,溫度一寸寸透進去。
沈明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,卻又不敢躲開。
她隱隱覺得,江潯變了。
明明剛才還對她百般溫柔,現(xiàn)在則是一種沉沉的壓迫感,像獵人在耐心地收網(wǎng)。
冷靜、精準,危險至極。
她的心跳得厲害。
江潯望著她,眸中仿佛淬了墨,聲音卻依舊低緩。
“上次我教你的,還記得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