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爺爽快,但我不能占您的便宜?!?/p>
康爺說著,在身上摸了摸,掏出一個小玉墜來,遞給了張小龍。
“這是一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,您拿去圖一樂呵吧!”
張小龍接過玉墜,隨手往口袋里一放,便將攤位上的盤子給收進(jìn)了麻袋里。
“二位忙著,我去黑市里面逛一圈兒?!?/p>
“老哥兒(大爺)慢走?!?/p>
很快,張小龍就離開了黑市。
他找了個偏僻的地方,換了一身行頭,變成了二十來歲年輕人模樣,個頭中等,樣貌極其普通,提著一個打著補(bǔ)丁的布袋,再一次來到黑市。
在黑市門口,交了錢之后,張小龍徑直往黑市里面走。
路過麻三爺、康爺攤位的時候,張小龍目不斜視,沒有停留。
“康爺,你家那幅畫什么時候賣啊?”
“麻三爺,你可別打那幅畫的主意,那可是我們家祖?zhèn)飨聛淼膶氊?,我自已平時都舍不得多看幾眼。”
張小龍的腳步瞬間就慢了下來,心里則是咯噔一下,暗暗嘀咕道:畫?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畫,能讓麻三爺都心動的?
自已逛過很多次黑市了,古董也買回來好幾樣了,但是字畫還真是沒有見過。
字畫不同于瓷器,這玩意屬于高檔貨,家里沒點(diǎn)底子的,絕對不可能拿出字畫來的。
而且,就拿這字畫來說,都是傳承有序的東西。
自打字畫完成之后,每一個時期,字畫流落到誰的手中,大多數(shù)都是清晰可考的。
可以說每一個階段的收藏著、持有者,都有非常明確的記錄。
甚至在不同朝代,許多古董字畫還會被人收錄在各種書籍里,里面會詳細(xì)記載字畫的作者、尺寸、內(nèi)容,以及收藏著信息等等。
張小龍在某一期鑒寶節(jié)目里,就曾經(jīng)看到過某位專家提起過《石渠寶笈》這本書。
此書就是乾隆、嘉慶年間,宮廷編纂的大型著錄文獻(xiàn),收錄了大量宮廷收藏書畫作品,為這些作品的傳承,提供了極為重要的依據(jù)。
張小龍還聽專家們說過,自古以來,字畫收藏這一塊,贗品就非常多,甚至可以說是最多的。
主要就是字畫造假相對比較簡單。
不像是瓷器,尤其是官窯瓷器,其制作工藝相當(dāng)復(fù)雜,而且就算是你有了制作工藝和材料,也不能獨(dú)自完成那么多道復(fù)雜的工藝。
而字畫就相對容易多了,材料也容易獲得,而且能獨(dú)自完成造假步驟。
所以,但凡是有一張字畫擺在張小龍的面前,在不知道對方底細(xì)的情況下,他也不敢像收瓷器、玉器一樣,隨便跟對方交換。
“康爺,我就是看看而已,又不會把它一口吞了。要不……你看上我家什么東西,我跟你換,你覺得怎么樣?”
聽這口氣,麻三爺顯然是非常喜歡那幅字畫的。
康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,“不換不換,除非……”
見康爺沒有把話說死,麻三爺心中升起了一股期望,“除非什么?”
“唉,算了算了,我說了你也沒辦法做到?!?/p>
“那你倒是先說說看嘛!萬一我可以呢?”
“除非你給我弄一頭豬來?!?/p>
“……”
麻三爺傻眼了,直接無語,片刻后一屁股坐回自已馬扎上。
“你這根本就是在逗我玩兒呢!國營大飯店也不敢說有二斤豬肉,你讓我給你搞一整頭豬,這不是開玩笑呢嘛!”
“麻三爺,你可以去打一頭野豬回來的嘛!”
康爺故意逗著樂子,他可沒指望麻三爺能搞回來野豬,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逗逗樂子挺好。
“得了得了,山里就是有野豬,也被那些獵戶給打光了,沒看到這兩個月,沒有人來黑市賣野豬肉了嗎?”
“那倒是真的,別說是野豬肉了,就是野雞都看不到半只。前幾天,我聽說鄭爺換了一只荷葉雞,而且還是家養(yǎng)的雞,聽說滋味很不錯??!”
康爺說到這里,便停了下來,臉上露出艷羨之色,喉頭還輕輕咕嘟了一聲。
這聲音極小,康爺是竭力控制了的,但還是沒有瞞過張小龍的耳朵。
張小龍忍住笑,蹲在不遠(yuǎn)處的一個空攤位前,盤膝坐在地上,布袋就放在身前地上。
他也不打開布袋,專心聽著麻三爺和康爺?shù)吐暭?xì)語。
麻三爺沒有說話,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說道:
“唉~我就是聽鄭爺說了荷葉雞的事兒,才每日黑白顛倒,白天擱家里睡大覺,晚上來黑市等著那人再來賣荷葉雞的。”
“你那一對碗都換掉了,即便人家?guī)е扇~雞來了,你也沒東西換了?!?/p>
“康爺,我連續(xù)等了好幾天了,也沒有看到賣荷葉雞那個人。
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人賣糧食的,只能退而求其次,先把糧食給換到手。免得今夜又是白等一場?!?/p>
“麻三爺,這樣做就對了,至少換了糧食回家,老婆孩子也能吃頓飽飯?!?/p>
兩人又聊了一會兒,絕口不再提畫的事情。
很快,兩人就離開了攤位。
張小龍等了一分鐘,也跟著起身,提起布袋,遠(yuǎn)遠(yuǎn)墜在二人的身后,不疾不徐地走著。
他心中盤算著畫的事情,思考著到底該不該出手,把那幅畫拿下來?
那康爺要價太高,直接就是一整頭豬,可謂價格不菲。
張小龍不知道京城黑市的行情,就按照安平縣的來算,6塊錢一斤豬肉。
一頭家豬至少也有個一百七八十斤,算下來也有一千塊錢出頭了。
到底是什么樣的畫,才能值一頭豬的錢呢?
不知不覺之間,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黑市。
一同走出黑市的還有其他人,基本都是蒙著臉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走在前面的麻三爺、康爺,倒是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說的都是些往日輝煌的舊事。
張小龍聽得無趣得緊,現(xiàn)在都已經(jīng)解放了,這兩個人還夢想著曾經(jīng)的好日子呢。
他跟著兩人走到了一個胡同口,這時候,麻三爺停下來往后瞧了兩眼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張小龍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