該說羞恥的人,不是你嗎?”
云菅冷漠無比的眼神,直直盯著沈從戎。
沈從戎如被當(dāng)頭一棒,愣在當(dāng)場。
遮掩許久的脆弱遮羞布,就這樣被狠狠撕破!
一瞬間,翻涌在頭頂?shù)臍庋盟凭瓦@樣被凍住,他連腦子都空白了。
無形的劍拔弩張倏忽散去,只剩一片尖銳的寂靜。
云菅盯著他,黑暗中看不清沈從戎的神色,卻能察覺到他的情緒。
震驚、慌張、無措、羞恥……還有說不清的愧疚和痛苦。
愧疚?
痛苦?
他對誰愧疚?又對誰痛苦?對文繡瑩嗎?
那早知今日,又何必當(dāng)初?
云菅心中冷嗤,卻依舊沒有放下袖弩,弩箭依舊對著沈從戎的心口。
直到沈從戎踉蹌后退幾步,最后囁喏著唇,轉(zhuǎn)身奔出門,近乎落荒而逃!
云菅這才放下了袖弩。
她下床一腳踢開那礙事的被褥,把匕首撿回來,喊冬兒:“把這被褥扔出去,門看好,天王老子來了都別讓進(jìn)。”
再有不長眼的人來打擾她睡覺,直接弄死!
冬兒察覺到了云菅快要氣冒煙的情緒,像只鵪鶉似的,抱著被褥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走了。
云菅將所有武器放回原位,抬頭盯了金錯刀半晌,最后緩緩撫平心緒,又睡著了。
次日依舊是練刀的時辰醒來。
這一覺睡得不算好,所以她的起床氣仍在。
在院中練完刀又出了汗后,情緒才稍稍好轉(zhuǎn)。
坐在桌前看著兩人份的早飯,云菅問尋情:“小公爺呢?”
尋情瞄一眼云菅,語氣還算平靜:“上值去了。”
“這么早?”云菅揚(yáng)起眉頭,語氣平和,全然沒有昨夜被擾了睡眠的暴怒,“他平日不是吃過早飯再走?”
尋情抿唇,神色也有些茫然。
她也不知啊,聽說半夜就出府了。
早上問成武,成武吐槽自家公子不知犯了什么毛病,大半夜的闖宵禁騎馬飛奔到城門口。那城門禁衛(wèi)還以為他要做什么,全部嚴(yán)陣以待,結(jié)果人家就窩在城墻角發(fā)起了呆。
一直等到天亮城門大開后,又迫不及待的出了城去。
那速度快的,像后面有惡鬼追著一樣。
……
云菅卻是在吃過早飯后,才回過神來。
應(yīng)該是被自己戳破奸情后,沈從戎不敢面對自己,這才索性連夜逃避。
哈,他有什么好逃避的?
這么多年他都如此刺激又美滋滋的過來了,現(xiàn)在倒想起來逃避了?
逃避什么?難不成還能對自己愧疚嗎?
可每次去祠堂上香,面對他二哥沈康平的靈位,也沒見他生愧,他又怎可能對自己生愧?
不過想到這里,云菅就又有些后悔直接把這事給捅出來了。
假裝不知道的時候,還能偶爾嚇嚇沈從戎,叫他做事收斂些,再利用他的恐慌搜刮些東西?,F(xiàn)在好了,窗戶紙捅破,萬一沈從戎想要對她殺人滅口呢?
即便不殺人滅口,萬一沈從戎不要臉,從此大張旗鼓的和文繡瑩私會,還要自己給他們打掩護(hù)呢?
那她這個沈少夫人做的也太窩囊了吧?
嗯……不過如果給足錢的話,也不是不可以。
云菅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,收回思緒后,就決定先去一趟靜心堂。
別的不說,先去沈老夫人和沈惜文面前轉(zhuǎn)轉(zhuǎn),嚇嚇沈從戎也警告一番他。
叫他別妄想利用這事對自己做什么。
……
云菅沒想到,沈從戎竟然連續(xù)好幾日沒回府。
一問成武,就說是在當(dāng)值。下值了就直接睡在官署,忙得很。
云菅對此:“呵!”
這是怕了吧?沒用的東西!
睡女人的時候怎么不怕?
因著他老不回來,別說文繡瑩按捺不住了,沈惜文都委婉的來問過兩次,問她是不是和沈從戎吵架了。
云菅也不解釋,只是用極其苦澀的笑容給擋了回去。
這一“苦澀”,沈惜文就懂了大半。
她對這個弟弟怒其不爭,又對云菅心存愧意,便想著尋個機(jī)會把沈從戎逮回來教訓(xùn)一頓。
誰知怎么也逮不到人,這機(jī)會一尋,就等到了秋闈。
秋闈第一日,皇城司和五城兵馬司接管了整個上京內(nèi)外的治安。
沈從戎終于不用當(dāng)值了,他也沒了借口再留在官署,沈惜文就是這個時候派人去尋的他。
可沒想到,等了一上午竟等來一個噩耗。
“公子他、他……”
見管事結(jié)結(jié)巴巴說不出話,沈惜文怒道:“他怎么了,你倒是說!”
管事眼一閉,鼓足勇氣把話說完整了:“小人找到公子時,他正與蕭家姑娘……廝混。”
“誰?”沈惜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都站起來了。
管事聲音低了很多:“蕭家姑娘,蕭若嘉!公子煩悶,被同僚邀著去莊子上賞景喝酒,不知怎么就碰到了蕭姑娘……”
沈惜文發(fā)懵了半晌,又重重跌坐了回去。
管事后面說的話,她完全沒聽進(jìn)去,只覺得腦中在嗡嗡作響。
等看到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、又聽到多少的云菅時,她所有的情緒只剩下腦袋一空。
竟是連話都沒法完整的說出來。
“蘭若……”
沈惜文的語氣發(fā)澀,干巴巴的。
像是帶著許多的愧疚。
云菅心中暗嘆,沈從戎都不愧疚,沈惜文只是她的姑姐,又何必生愧?
再者,她和沈從戎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,說不清的。
反正遲早要給沈從戎納妾,既然蕭若嘉主動送上門來了,那就留下便是。
云菅緩緩抬步上前,對上沈惜文疼惜憤怒的眼,語氣溫柔道:“長姐,沒事的?!?/p>
沈惜文張張嘴,最后只無力的吐出一句:“蘭若,對不起……”
云菅握住她的手,柔聲道:“長姐何來對不起?嫁過來后,長姐待我如親妹妹一樣,處處體貼處處周全。我與小公爺之間的事,又不是長姐的錯,長姐不要愧疚自責(zé)?!?/p>
說完后,云菅又補(bǔ)充,“事情鬧到這一步,叫小公爺納了蕭姑娘吧。蕭家也不是可以隨意打發(fā)的人家,便以貴妾之禮可好?”
沈惜文沒想到這個時候,云菅竟還能冷靜的說起納妾之事。
她是本就不在乎,還是痛徹心扉到極致,反而無所謂了?
沈惜文沒敢追問,她也不敢得到對方的回答。
在勉強(qiáng)平復(fù)心緒又聽了一遍管事的話后,沈惜文冷靜下來,決定親自出府將沈從戎捉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