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菅怔了下。
學(xué)刀辛苦嗎?
她好像沒覺得辛苦。
只是偶爾也會想賴床想偷懶,想躺在夏日的樹蔭下,吃上一塊冰鎮(zhèn)的瓜果,睡個舒服的小覺。
但提起刀的那日,她就明白,這樣的日子已經(jīng)完全離她遠(yuǎn)去了。
不過也沒什么不好的。
有什么比大權(quán)在握、登頂巔峰這樣的日子更吸引人的呢?
云菅恍惚一瞬后,揚(yáng)眉對著沈惜文笑笑:“還好,都習(xí)慣了?!?/p>
沈惜文聽到這話,眼中的疼惜卻更多了。
她輕嘆口氣,看著云菅說:“疏林院倒是什么都齊全,不過從扶風(fēng)院挪出來,你身邊伺候的人就少了。待明日我叫張嬤嬤領(lǐng)些丫頭小子來,你挑幾個順眼的留在身邊伺候?!?/p>
云菅巴不得多來些人手,立馬笑吟吟的道謝應(yīng)下。
沈惜文走后,云菅若有所思的看了半晌金錯刀,又看了眼還在屋內(nèi)指揮丫鬟小廝的沈從戎。
沈從戎正好轉(zhuǎn)過身來,與云菅對上視線。
見云菅正在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他,頓時汗毛倒豎:“你這么看我做什么?”
“沒什么?!痹戚褱睾鸵恍?,“天色不早了,這些東西就交給張嬤嬤她們置辦吧。夫君午飯想吃什么,我叫綠珠去做。”
沈從戎暗松口氣,不甚在意:“都行?!?/p>
兩人又折回了扶風(fēng)院。
云菅在看她的私物,得空瞥了眼沈從戎,卻見沈從戎正在走神。
她挑挑眉,卻沒有打斷對方。
直到成武又出現(xiàn)在了門外:“公子……”
聲音顫顫的,有種迫不得已的無奈。
沈從戎回神,一看他就臉色變了:“又有什么事?沒見我和夫人忙著嗎?”
成武:“……一點(diǎn)小事。”
“小事別來煩我?!鄙驈娜终f完,又看向云菅,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?”
云菅想了想,莞爾一笑:“正好,今日太陽好,這箱書拿出去曬一曬。”
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
沈從戎抱著書出了門,成武半低著頭,默默跟在他身后。
沈從戎似乎有些煩他,轉(zhuǎn)頭呵斥了幾句,成武就又委屈的走了。
云菅笑看了半晌,最后喊來尋情,在她耳邊低語幾句。
尋情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悄無聲息的走了。
曬書是一件細(xì)致活。
沈從戎看著五大三粗,做起這事兒來卻也還算仔細(xì)。
只是云菅瞧他時,多數(shù)見他在走神。
統(tǒng)共也就一小箱書,以他的進(jìn)度,能曬到天黑去。
綠珠已經(jīng)叫人送來了午飯,尋情恰好也回來,默默回到了云菅身旁。
見沈從戎還在外面,她便壓低聲音說:“是三公子與那位鬧了些矛盾?!?/p>
云菅好奇:“什么矛盾?”
“子嗣?!睂で檠院喴赓W,“三公子應(yīng)該是與那位說過小姐與他未曾圓房一事。那位不知怎得,竟頭腦發(fā)熱說要給三公子生個孩子,不過三公子沒同意。”
云菅都睜大了眼。
守寡多年卻懷孕,文繡瑩要怎么解釋這大肚子的原因?
難道她以為,可以縮在荷香院靜悄悄養(yǎng)胎,可以瞞得過這府中人的眼?
那邊一點(diǎn)動靜自己都能打聽到,更何況掌家的沈惜文,以及慧眼如炬的沈老夫人?
這怕不是瘋了!
云菅無語半晌,小聲問尋情:“這沈家二公子沈康平,也死了有些年頭,她早就是個寡婦了。為何以前他二人廝混不想著生孩子,現(xiàn)在倒想生了?”
尋情猜測:“八成是擔(dān)心小公爺把心思轉(zhuǎn)移到小姐您身上,所以想用孩子牽絆住小公爺?shù)男乃肌!?/p>
畢竟高門大宅里的婦人,大多都是這么做的。
一聽這話,云菅就翻了個白眼。
“若是一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,難道還指望他愛這女人的孩子?也不知哪里得來的謬論?!?/p>
這樣的孩子,生下來牽絆不住花了心的男人,只會叫孩子無緣無故的受些苦楚。
云菅聽著都煩:“你回頭叫人盯著沈從戎,若是他也動了這種心思……”說到這里,卻又戛然而止。
尋情略帶詫異的看著云菅。
云菅想起這安國公府如今只剩沈從戎一個繼承人。
想必不管是沈老夫人還是沈惜文,都希望沈從戎膝下能盡快有個孩子。
說不得,沈從戎自己也是這么想的。
可他們之間,注定不可能有孩子。
她便是懷孕,也不能生一個帶有安國公府血脈的。
思索片刻,云菅話題突兀一轉(zhuǎn):“叫人盯著他,看看除了荷香院那位,他還有沒有別的感興趣的女子。”
若是有,可以鼓勵沈從戎“勇敢追愛”,正妻之位是不能讓的,但貴妾良妾什么的都可以考慮。
不過,這種事情就和文繡瑩無緣了。
在安國公府重新崛起之前,云菅決不允許沈從戎身上出現(xiàn)寡嫂和小叔廝混的丑聞。
沈從戎終于曬好了書。
走進(jìn)來后,見云菅怪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他不自覺的縮了下脖子。
“怎么了?”
云菅卻溫和一笑:“沒事,快坐下用飯吧?!?/p>
沈從戎凈了手,坐在云菅對面。
他慢條斯理的吃著,有些心不在焉。
云菅想了想,突然道:“我聽說,蕭家小姐的婚事快定下了?!?/p>
“蕭家小姐?”沈從戎回神,反應(yīng)了一會才說,“蕭遠(yuǎn)山之女?蕭若嘉?”
云菅點(diǎn)頭:“應(yīng)該還是孫家,不過她不大愿意。因為這婚事,折磨的形容憔悴,人也消瘦不少。”
沈從戎不大在意:“哦,我與她并不相熟?!?/p>
云菅便不再說什么了。
吃過飯后,沈從戎也沒有出去,反倒是云菅走哪他跟哪。
一直到傍晚疏林院全部整理好,云菅也搬過去后,他才忽然站在疏林院的院子里說:“甄蘭若,我有件事想與你商議?!?/p>
云菅還以為是“子嗣”的事,半瞇著眼睛看沈從戎,率先用眼神警告了他。
誰知道沈從戎撓撓頭,有些尷尬道:“你晚上,能不能來扶風(fēng)院睡?”
云菅:“?”
見云菅神色詫異,沈從戎輕咳一聲道:“祖母盼著我們早日生下孩子,若是她得知我們就這樣光明正大分開睡了,必然會責(zé)罵我?!?/p>
云菅立刻道:“那你為何不來疏林院睡?我這臥房大,還能再給你置一張床。且就算你睡隔壁屋子,也沒有人說。但是去扶風(fēng)院,我們分床而睡的事,遲早會被張嬤嬤等人發(fā)現(xiàn)?!?/p>
沈從戎想了想,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,便很痛快的答應(yīng)了。
“好,那我晚上過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