獄卒使勁兒一推,云菅就踉蹌著進門了。
身后傳來落鎖的聲音,云菅回頭,段云峰在牢房外咧嘴笑:“甄大小姐,歡迎來到鎮(zhèn)獄司!”
云菅:“……”好邪惡的說辭。
她問段云峰:“段司主不打算提審我嗎?畢竟人命關(guān)天,長公主和林家必定都在催著破案!”
“不急不急?!倍卧品逍φf,“甄大小姐來都來了,自然得先好好體驗一下鎮(zhèn)獄司的待遇?!彼f完,眼眸在其他幾個女囚身上掃了一圈。
云菅瞬間覺得身后氣氛不對。
她敏銳回頭,見那幾個蓬頭垢面的女囚,全部眼神森森的抬頭看了過來。
云菅捏緊手中包袱,往后退了一步,脊背靠在了牢門上。
段云峰很滿意她的緊張以及女囚的配合,雙手背在身后,道:“甄大小姐,段某明日再來看你?!?/p>
云菅聽著身后腳步遠去,獄卒也揣上鑰匙離開,牢房外徹底安靜下來。
但下一瞬,一個女囚就突然撲了過來。
云菅旋身錯步,單手抓住那女囚后頸,將對方腦袋狠狠撞在了牢門上。
那女囚扭頭齜牙,枯草般的亂發(fā)下露出青白交加的面容。
云菅手下愈發(fā)用力:“就這么迫不及待?”
她剛說完,身后其他女囚也站了起來。
為首的女人打扮最是齊整,身形也最為壯碩,脖頸紋著毒蝎刺青,指骨捏得咔咔作響。
“喲呵,小娘子還是個有點底子的。”毒蝎女人咧嘴一笑,眉頭帶著森森狠意。
只是一剎間,便突然抄起墻角碎瓦撲來。
云菅猛地松手,將肩上包袱帶子甩出,啪地抽中對方手腕。
瓦片墜地,右側(cè)極為瘦削的女人,又幾乎同時亮出磨尖的瓷片劃向她腰眼。
布帛撕裂聲驟響。
云菅沒管破爛了的衣裳,反手將包袱再次掄圓砸向瘦削女人面門。
趁其捂眼慘叫時,騰空躍起,足尖在墻壁借力一蹬,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撞向毒蝎女人。
她的手肘重重頂向?qū)Ψ叫母C,毒蝎女人嘔著酸水倒退三步,將身后舉著木棍的女人絆得人仰馬翻。
剩余一人停頓了下,才再次朝著云菅撲上來。
云菅突然矮身,手中木簪貼著女人咽喉劃過。
女人驚懼后退,云菅趁機勒住她脖子,雙手絞住狠狠一擰!
“咳咳……饒命!”女人忙拍地求饒,最先倒地的瘦削女人見狀突然暴起。
云菅耳廓微動,抄起地上瓦片又反手擲出。
碎片擦著女人耳畔釘入土墻,震落簌簌灰塵。
“干什么干什么?”獄卒小跑過來,朝著幾人大聲喝罵。
所有人瞬間頓住,蠢蠢欲動的幾個女囚也收手退后,只有云菅勒著女囚脖子的手臂卻沒松。
獄卒盯著云菅大聲道:“新來的,想找死嗎?”
云菅這才一笑,緩緩松開手臂。
女囚乍然恢復(fù)呼吸,似是不能適應(yīng)。
她雙手捂著脖子張大嘴,開始不停的大口喘氣。只是臉始終憋紅,眼睛也還瞪著。
獄卒罵道:“再鬧事就把你們通通帶到刑房去!”
一聽說刑房,這些女人就都安靜了,重新東倒西歪的蜷回了墻角。
云菅看一眼她們,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襟,從散開的包袱里撿起半塊芝麻餅,盤腿坐在干草堆上咬了一口。
火把的光隱隱綽綽落下來,讓她的面容有些陰暗不明。
毒蝎女人一直在觀察著云菅,直到云菅半塊芝麻餅都吃完了,她才開口:“喂,你犯了什么事?”
云菅回頭:“我?”
“除了你,還有誰?”
云菅笑笑,把自己的包袱整理好:“據(jù)說我殺了人。”
“什么叫據(jù)說?”毒蝎女人擰著眉頭,“殺就是殺,沒殺就是沒殺,有什么據(jù)說不據(jù)說的?”
云菅聳聳肩:“我沒殺人,但段司主說我殺了,非要把我捉進來,我也沒辦法?!?/p>
女囚們聽得不可思議:“皇城司還能亂抓人?謝綏可不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。”
云菅很詫異:“你們對謝大人評價挺高?”
瘦削的女囚面無表情道:“就事論事而已?!?/p>
云菅便笑,笑完后才嘆口氣:“謝大人也不信我殺了人,可誰叫段司主一手遮天,不聽他的呢?”
幾個女囚不說話了,眼睛藏在亂糟糟的頭發(fā)里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安靜了片刻,毒蝎女人又開口:“看你打扮,像個富家小姐?!?/p>
云菅點頭:“我爹是吏部侍郎甄懷遠,我娘是朝陽郡主,我是甄家大小姐?!?/p>
女囚們倒吸一口涼氣,連那毒蝎女人都驚嘆:“段云峰真有種,你有這么強的靠山都敢抓!”
云菅說:“可不止,我娘都把圣旨搬出來了,段司主照抓不誤?!?/p>
女囚們再吸一口涼氣,毒蝎女人看云菅的眼神卻變了。
她信誓旦旦道:“段云峰鐵了心要抓你,你肯定犯了事,還是滔天大罪的事?!?/p>
云菅:“……我總不至于謀反吧!”
牢內(nèi)突然一靜。
也不知過去多久,瘦削女人才說:“口無遮攔,怪不得會被卷進命案!”
云菅笑嘻嘻的:“看來這位姐姐信我是無辜的。”
瘦削女人別過臉,神色冷漠又不屑。
云菅卻從包袱里拿出一把小木梳,問:“哪位姐姐想梳頭發(fā)?”
女囚們愣了愣,第一時間看向瘦削女人。見瘦削女人只是面無表情看著云菅,卻不說話,終于有一個試探開口:“我……給我!”
云菅把木梳扔了過去。
那女囚便蹲在角落里,一點一點,小心翼翼的梳起頭發(fā)來。
她大約進牢房時間不長,頭發(fā)雖蓬亂,卻還能梳開,很快便整理妥當轉(zhuǎn)過身來。
云菅定睛一看,年齡居然不大,也就十六、七歲!
這女囚梳了頭心情頗好,把木梳又遞給了另一人:“元香姐,你也梳一梳?!?/p>
被叫作元香的女囚猶豫了下,最終還是接過梳子去了角落。
你來我往的傳了一圈,最后只剩下毒蝎女人和瘦削女人無動于衷。
云菅也沒在意,又把包袱中的芝麻餅遞了過去:“給,嘗嘗,今早我家丫鬟剛做出來的?!?/p>
十六、七歲的女囚明顯單純些,第一時間把芝麻餅接了過去。
只是還沒放進嘴里,就被瘦削女人打落。
女人盯著云菅,眼中帶著隱隱的怒意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接近我們想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