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著冰花宴上死了人的事,上京很是消停了幾日。
但甄、沈兩家的婚事,卻在悄然進(jìn)行中。
沈老夫人或許覺得下聘那事始終有些倉促,覺得對不住云菅,便又叫沈從戎親自來了一趟。
沈從戎來時,云菅正在練刀。
孟聽雨給了她刀譜后,云菅自覺打通了任督二脈,日日勤練刀法。
加上她和甄樂菱被段云峰列為重大嫌疑人,這些日子就不便出門,便干脆一直縮在西竹院里練刀。
不過三兩日,云菅便覺刀法有所精進(jìn)。
日上三竿,最后一式正好收起。
云菅剛剛站定,沈從戎譏嘲的聲音便響起來:“花拳繡腿!”
云菅擦掉額頭細(xì)汗,皺眉看向沈從戎:“誰叫你進(jìn)來的?”
沈從戎抱臂道:“你我如今已是未婚夫妻,進(jìn)你院子又如何?”
云菅懶得搭理他,收起刀往房間走。
沈從戎覺得那刀有些眼熟,卻一時沒想起來在哪里見過,只跟著云菅往前走。
“你就這么急著嫁給我?還要把婚期提前?!?/p>
云菅腳下一頓:“我把婚期提前?”
沈從戎冷嘲:“不然呢?”
云菅偏頭看他:“不是你們沈家要求,盡快辦婚事嗎?”
沈從戎瞇起了眼:“我家要求?”
云菅回頭,繼續(xù)往屋內(nèi)走:“你不妨回去問問老夫人,若是老夫人也不知,就去問問你未來岳丈吧,反正這事和我沒關(guān)系。”
說完見沈從戎還要追上來,她冷冷道:“怎么,未婚夫妻就能擅進(jìn)我閨房了?我要沐浴更衣,你也要看嗎?”
沈從戎這才止了步,神情有些羞惱。
他本想著等云菅沐浴完,問一問關(guān)于冰花宴命案的事。誰知云菅進(jìn)了屋子,就再沒出來。
沈從戎等了一肚子氣,最后氣勢洶洶的甩袖離開了。
他走后沒多久,段云峰又帶著人上了門。
云菅依舊沒露面,甄樂菱更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,面對朝陽郡主和甄侍郎冷漠又防備的態(tài)度,段云峰最后也是無功而返。
但朝陽郡主卻發(fā)了一通火。
如云菅所料,得知甄侍郎擅自改了婚期后,朝陽郡主和他大吵一架。
二人從云菅的婚事吵起,說妾室說庶子,頻繁的翻舊賬,最后再一次不歡而散。
甄侍郎被罵的心中不痛快,無處發(fā)火,便借著皇城司上門查案的由頭,差人來把云菅斥責(zé)了一頓。
云菅被訓(xùn)斥,卻沒有任何怨言,反而很是乖巧的前去請罪,還主動表示要去跪佛堂。
冬兒勸她:“那殺人兇手又和小姐沒關(guān)系,老爺不過是借題發(fā)揮罷了,小姐您何必呢?索性您的婚期不到一月,在這府中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待上些時間,也就出門了?!?/p>
到那時,這案子必然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而她已成別家婦,甄侍郎便是有父親這身份也難以完全管束她。
冬兒雖苦口婆心相勸,可云菅卻仍然一心前去請罪。
她這樣的執(zhí)著,叫眾人不解,也惹惱了朝陽郡主。
朝陽郡主怒道:“京中本就傳起了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若是再被人得知她去跪了佛堂,那殺人性命這等惡毒罪名,豈不是就這樣定下了?”
“她不知眾口鑠金的可怕之處嗎?簡直是個蠢貨!”
云菅被冠了“蠢貨”之名后,被朝陽郡主親自趕回了西竹院禁足。
一回到院子,云菅就說:“我去休息了,誰都不要來打擾我?!?/p>
眾人見她臉色難看,也不敢多說,默默地點頭下去。
天黑后,草兒領(lǐng)著丫鬟提熱水來,站在廊下還沒敲門,云菅的聲音就自里面?zhèn)鱽恚骸罢f了不要打擾我,聽不懂?”
草兒縮了下脖子,悄悄看向不遠(yuǎn)處的尋情。尋情搖搖頭,她只好又叫那丫鬟把熱水拎走。
本想著走過去和尋情說說話,云菅冷冷的聲音卻又傳來:“都走,不要煩我!”
草兒嚇得站在了原地,尋情上前,拉住她離開。
在路上,草兒小聲道:“我還沒見過小姐發(fā)這么大脾氣呢!”
從認(rèn)識云菅到現(xiàn)在,云菅向來都是溫柔親切的模樣。乍然發(fā)火,叫草兒莫名有些害怕。
尋情嘆氣,給草兒解釋:“老爺急著把小姐嫁出去,小姐反抗不了,又被牽扯進(jìn)命案,心里不痛快。等今晚睡一覺就好了,待明日你再來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小姐又是溫柔可親的模樣了?!?/p>
……
小院陷入了寂靜。
待月上梢頭,整個甄府都安靜下來后,云菅悄無聲息的出了院子。
她早已將整個甄家地形熟記于心,對于朝陽郡主的小佛堂也格外熟悉,這會兒便熟門熟路的摸了過去。
小佛堂內(nèi)燃著香燭,從門里透出隱隱約約的火光。
云菅在外盯了半晌,確定里面無人后,便趁著守夜嬤嬤不注意,潛了進(jìn)去。
佛堂內(nèi)一如既往,云菅直接去了案桌后面,擰開機(jī)關(guān)進(jìn)了暗道。
甬道狹窄又昏暗,她從懷里取出火折子,照著腳下的路到了密室門前。
門一打開,云菅就察覺到密室中的東西有所變動。
檀木妝臺上的東西被用過,墻上的掛畫似乎也被取下來過,還有拔步床……應(yīng)是有人在上面小憩過。
云菅掃視一圈,最后將視線停在角落里的博古架上。
這博古架倒是沒挪位置,但換了個朝向。
云菅仔細(xì)檢查了腳下,見地面上沒有灑石灰之類的粉末,這才直奔博古架去。
架上木盒仍在,云菅打開,取出那枚殘缺的雙魚符,朝著墻面上的星圖凹槽處按下。
墻面?zhèn)鱽怼斑菄}”輕響——
隱在墻面的暗格里,又露出了那半卷泛黃賬冊。
云菅將賬冊拿出來,舉著火折子快速翻看。
賬冊看起來有些年頭,上面的字跡都有些褪色,甚至有些物件人名都變得模糊了許多。
但云菅越看越心驚……
火光突然跳躍,身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。
沉浸在賬冊中的云菅猛然回神,隨后心一提,想也不想的轉(zhuǎn)身朝那人攻去。
袖間匕首拔出,直直刺向身后那人心口。
可對方卻好似早料到她的動作,竟非常輕盈的躲避開。甚至還反手奪下匕首,橫在了云菅脖間。
僅僅一招!
云菅在對方的手上,竟連一招都沒過去。
本以為此次必死,可看著對方熟悉的面容,云菅震驚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