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弘文死的時候,皇帝還以為甄侍郎要絕后了,情真意切的同情過甄侍郎。
結(jié)果對方搖身一變,冒出這么大的外室子來。
好好好,連皇帝都能戲耍了是吧?
這是欺君之罪!!
越想越氣的皇帝,私下又斥責(zé)了甄侍郎一番,還以“擾亂風(fēng)氣”為由罰了甄侍郎的月俸。
為了挽回局面,甄侍郎不得已之下,只好親自來書院接連光鈺。
連光鈺謹(jǐn)記云菅的話,克制著自己的憤恨惱怒,與甄侍郎上演了一幕父子情深的戲碼。
隨后,在松山書院眾人的目睹下,乘坐甄家馬車回府了。
甄家沒人歡迎他,連光鈺也不意外。
反正甄家大房,如今就剩他這么一個兒郎了,大家不認(rèn)他也得認(rèn)。
到府中時,甄家所有人都來了。
宗族長輩坐在上首,朝陽郡主一眾妯娌坐在中間,云菅這些小輩坐在下首。
連光鈺目光掃過所有人,在云菅面上略略停頓了下,又很快移開。
甄侍郎站在廳中說明了自己的意圖。
他要請宗族長輩開宗祠,給連光鈺上族譜,叫連光鈺認(rèn)祖歸宗。
這些甄家人都沒有任何意見。
畢竟甄家這些年已經(jīng)完全沒落了,好不容易出來個聰慧有希望的子孫,自然要好好扶持。
可隨后甄侍郎又說:“我要將光鈺記在郡主名下,做我的嫡子。”
這話一出,所有人看向朝陽郡主。
能不能記作嫡子,還得看主母會不會點頭呢!
朝陽郡主面無表情的冷笑了一聲,顯然不同意。
可甄懷安卻道:“郡主若是不同意,我便進(jìn)宮去請旨?!?/p>
事情都鬧成了這樣,他早就顏面無存,還不如直接達(dá)成目的。
以前弘文沒記成嫡子成了他的遺憾,如今有了光鈺在,他必要將這遺憾補(bǔ)上。
憑什么她李幼蓉生不了孩子,就要叫他無后無嫡?
要不是出身皇室,他早就將這惡婦休棄了。
但朝陽郡主如今更加無所畏懼。
若非當(dāng)時有人暗中插手,她早就將連光鈺殺了,早就讓甄懷安真正絕后了。
甄懷安竟還想讓她同意這個孽種當(dāng)?shù)兆樱鰤羧グ桑?/p>
朝陽郡主冷笑著說:“進(jìn)宮請旨?行啊,你去!你甄懷安狼心狗肺薄情寡義,負(fù)我在先,辱我在后,我倒要看看,皇兄是為你做主,還是為我伸冤。”
說到這里,她又目光冷冷的看向其他甄氏族人。
見族人們躍躍欲試的想要勸說,朝陽郡主道:“我李幼蓉今日把話撂在這兒,這外室子入甄家門可以,但想要嫡子名分,除非陛下親下圣旨,將我貶妻為妾,否則絕無可能!”
廳內(nèi)瞬間安靜到了極點。
宗族長輩們面面相覷,誰也不敢輕易開口。
一邊是皇家郡主,一邊是族中有前程的兒郎……這其中利害關(guān)系,叫宗族長輩們覺得幫哪邊說話都為難。
眾人不說話,甄侍郎粗重的喘息聲就格外明顯。
他胸膛劇烈起伏,死死瞪著朝陽郡主。
那不剩多少的夫妻情分,所謂的臉面體統(tǒng),在此刻都化為烏有。
見朝陽郡主還有心情朝他露出譏諷的笑,甄侍郎再也難以忍受,對著幾位宗親長輩沉聲道:“光鈺流著我甄懷安的血,就是甄家堂堂正正的子孫?!?/p>
“他若因這‘外室子’的身份永遠(yuǎn)低人一等,未來科場仕途,必定處處受人刁難、攻訐!這難道不是斷了我們甄家興復(fù)之路嗎?”
“懷安請諸位叔伯,都在此做個見證!”
“郡主心胸狹隘難以容人,她既不愿認(rèn)下光鈺,那我便將光鈺生母連氏抬成平妻。如此,也可叫光鈺嫡子身份來得名正言順!”
這話一出,朝陽郡主猛地站起了身:“甄懷安,你敢?”
甄懷安面色沉怒:“我有何不敢?”
朝陽郡主雙目猩紅,氣得身子都在發(fā)抖。
幾位宗親連忙打圓場:“郡主息怒??!懷安,快莫要說了。你和郡主是夫妻,做事要有商有量的,怎能意氣用事呢?”
甄家二爺和三爺也前去勸說甄懷安,順勢將人拉去一旁坐下。
眾人嘈雜的聲音響起在四處,一時間,整個廳中只有連光鈺還在孤零零的站著。
云菅擔(dān)心的看著連光鈺,連光鈺回望過去,有些難堪的笑了笑。
云菅似乎心有不忍,便開了口:“父親,母親,各位叔公叔祖父,先辦正事吧!”
有宗親反應(yīng)過來,也連忙道:“是是,先給光鈺這孩子上族譜,其他事兒咱們從長計議?!?/p>
呼喝中,幾人簇?fù)碇鐟寻驳热送籼萌ァ?/p>
云菅看一眼連光鈺,抿唇一笑后,去了朝陽郡主跟前。
朝陽郡主已經(jīng)氣瘋了,恨不得將甄懷安啖其肉、斷其骨。一看到云菅,就惡狠狠的抓住云菅手臂道:“若兒,隨我進(jìn)宮面圣!我要讓甄懷安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云菅心中一跳,委婉相勸:“母親,事已至此,不如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朝陽郡主就猛地甩來一巴掌。
這巴掌來得太快太狠,云菅沒想躲,也沒躲得開!
圍在旁邊的甄樂菱等人都驚呼了一聲。
剛想上前拉開云菅,就聽朝陽郡主指著云菅怒罵:“你也偏幫他?果然是甄家的種,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!你給我滾!都滾!”
云菅臉頰立刻紅起來,她卻沒走,反而跪了下去。
“請母親息怒!”
甄樂菱及幾個丫鬟,全都跟著跪了下去:“母親/郡主息怒!”
“息怒息怒!我要如何息怒?”朝陽郡主面容猙獰道,“我堂堂皇室郡主,都被甄懷安那賤人欺辱到頭上了,你們卻只讓我息怒?你們還有什么用?都是一群廢物!廢物!”
罵過之后,朝陽郡主卻又把視線停在了云菅面容上。
她盯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了許久,最后語氣陰森道:“蘭若,隨我進(jìn)宮!”
進(jìn)宮一事躲不開,云菅只好回西竹院梳洗打扮。
她臉上已經(jīng)紅腫起來,還有若隱若現(xiàn)的指印。
可見朝陽郡主那一巴掌有多用力!
尋情一邊侍候云菅梳妝,一邊紅著眼低罵道:“郡主自己管不住老爺,倒拿小姐來撒脾氣,這是什么道理?”
云菅笑看她一眼:“膽肥了,竟敢說主子不是?”
尋情抿嘴,卻沒再說什么。
梳洗完畢回到前廳,甄侍郎等人還沒回來,朝陽郡主進(jìn)宮的馬車卻已經(jīng)備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