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惹得興王紅了一次眼圈后,云菅心滿意足的走了。
出重陽宮時,她腿軟了下,曲靜伶立刻伸手扶住了她。
云菅回頭看了眼,見興王還在看著她,只是眼里神色越發(fā)復雜。
嗯……想必以為她悲痛欲絕、難以站穩(wěn)了。
云菅適時露出幾分惘然神色,在曲靜伶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去。
離開長長的甬道,直到出宮坐上公主府的馬車,云菅才暗罵道:“謝綏這個狗東西!他倒是神清氣爽的?!?/p>
不過是勾了下他腰帶而已,竟纏的自己一晚上都沒睡成。
這么下去,別說懷上孩子了,她的精氣恐怕要先被吸干。
罵完謝綏,云菅又打了個呵欠。
曲靜伶一副“我什么都懂”的神色,體貼的詢問云菅:“主子可要睡會?等到了聽雪樓,屬下再喊您?!?/p>
云菅擺擺手:“就那一段路,睜眼又閉眼忒麻煩,等回了府再補覺吧!”
馬車到了聽雪樓,曲靜伶等在樓下,云菅自己上了二樓。
花深霧正在雅間中等她。
雙方見面,花深霧單刀直入:“韓惟良蹤跡隱匿,非十天半個月難以追蹤到,且鶴川千里之遙,需要皇城司大量的人力物力。”
云菅心一緊,試探開口:“多少錢?”
花深霧被逗笑了:“殿下不必擔心,大人已經付過錢了?!?/p>
云菅擠眉弄眼,暗戳戳的問:“謝大人是自己人,也要付錢嗎?”
“是的。”花深霧說,“天眼司雖是卑職在管,但所有金銀都流入了金玉司。在柳司主的眼里,沒有內人和外人之分。任何人想動用天眼司,都得過她那一關,必須掏錢?!?/p>
“我父皇呢?也要掏錢?”
“陛下自然是不用的。”
花深霧說的理所當然,甚至還意有所指: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這個江山都是陛下的,皇城司又怎會要陛下出錢呢?”
要知道,金玉司的大部分錢財可是流入了皇帝的私庫??!
這些錢都是給皇帝賺的,又怎可能多此一舉的左手倒右手?
若柳輕云敢叫陛下掏錢,回頭陛下叫人把金玉司一鍋端了!
云菅聽完,又是艷羨又是咬牙切齒,到最后就只剩若有所思。
天眼司這么能賺錢,皇城司暗地里又總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,這一年得賺多少銀子???
這些錢都進皇帝私庫的話……
她晚一天坐上那個位子,豈不是就多損失一天的財富?
真是想想都叫人心痛!
云菅捂著心口問花深霧:“最后一個問題,謝綏花了多少錢?”
花深霧溫柔一笑:“殿下不會想知道的?!?/p>
云菅瞬間就明白了。
這要不是叫她十分肉痛的價格,她都能把名字倒過來寫。
云菅再次捂住心口,嘴巴張了好一會才叮囑花深霧:“錢花了,花司主可一定要把事辦到位啊!”
花深霧笑道:“這個殿下放心,我們天眼司名聲在外,從無非議,口碑極佳?!?/p>
云菅:“……”
有非議必然被你們弄死了,口碑能不佳嗎?
離開聽雪樓,已是半個時辰后。
因為花深霧走后,云菅又在這里喝了一壺茶,特意點的月澗春。
聽雪樓的伙計不知云菅身份,還笑瞇瞇的說:“夫人好眼光,如今這月澗春搶手得很吶!一壺茶水都能賣出天價,也就咱聽雪樓的客人還能喝到,若是去了別的茶樓,那都是要限量供應的?!?/p>
云菅聽出了伙計的自吹自擂,但她不掃對方的興,反而還笑瞇瞇道:“是,這茶很不錯,值得搶手。”
畢竟賺的錢,有一部分也要進入她的口袋。
伙計走后,云菅慢悠悠的品完了茶。
起身出門時,她竟碰見了沈惜文,對方又是來喂鳥的。
也不知謝綏兄長在聽雪樓寄養(yǎng)了多少鳥,這么多年過去了,沈惜文竟雷打不動的定時來投喂。
兩人碰面,沈惜文一頓,第一時間行禮:“參見……”
云菅恰到好處的攔住她:“沈小姐不必多禮。”隨后,又語氣溫和道,“沈小姐來喝茶嗎?”
沈惜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,她目光快速掠過云菅面容,輕聲道:“是?!?/p>
云菅點點頭:“那就不打擾沈小姐了?!?/p>
等沈惜文側身讓開路,云菅朝她笑笑,提步出了聽雪樓。
她走后,沈惜文原地站了片刻,才慢慢走上二樓。
二樓有個很大的雅間,是聽雪樓東家特意為謝祺留著的。這雅間里修了往外延展的露臺,可憑欄倚坐沐浴日光,也可與友人賭書潑茶。
而露臺上方養(yǎng)著數十種鳥兒,懸掛在檐下,嘰嘰喳喳好不熱鬧。
謝祺走后,這雅間依舊被留著,沈惜文便也常來。
她是樓里的熟客,伙計們客氣的送來一壺茶后,就掩上門再沒打擾她。
沈惜文在露臺坐下,仰頭看著籠中的鳥兒,思緒漸漸飄遠。
她頭一次沒有在這里思念謝祺,而是不受控制的想著另一個人。
她在想嘉懿公主。
三郎也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,竟來質問她,蘭若是否沒死?她是否搖身一變成了嘉懿公主?是否失了記憶?
沈惜文當然第一時間搖頭否定。
人人都在懷疑這兩者之間的關系,可人人都在裝傻充愣。
沈惜文即便非常確定她們就是同一個人,但她敢說出來嗎?她能說出來嗎?
沈家接受了皇帝的賞賜,接下了屬于沈氏的榮耀,那么就要和過去的蘭若、如今的嘉懿公主都完全斬斷!
她們不能得寸進尺!
可她沒想到,三郎會如此執(zhí)著于這件事。
命沈氏舊部去查也就罷了,還花錢去找了天眼司……
天眼司,那是皇帝的耳目,豈會因為一點錢財便為他做事。所以,他果不其然被拒絕了。
可三郎卻還是不甘心!
不知為何,他似乎已經認定了這件事。哪怕沒得到真相,他心中也好似已經有了答案。
但嘉懿公主已經有了駙馬,三郎若再這般瘋魔的糾纏下去,恐怕只會觸怒天顏,給沈家招禍。
得想個法子,讓他主動斷了這念想才是。
正出神間,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。
“大小姐,府里來人了,說有客到訪,老夫人請您速回!”
沈惜文問:“可有說是哪家的客?”
婢女道:“是孫家。”
一聽是孫家來人,沈惜文立刻回神起身。
離開前,她最后望了一眼檐下的鳥籠。
鳥兒正在快樂的啄食,籠子輕晃,有細碎的陽光落了下來,叫沈惜文的眉眼也溫柔許多。
她抿起唇,微不可察的露出一點笑意,這才轉身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