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碗長壽面滿滿當當?shù)?,但他真正想送的只有那顆心。
真好,沈棠收下了他的心。
是不是就說明,她愿意重新接受他?
傅漆玄的臉可以演繹出一百種不重樣的生氣狀態(tài),但笑容卻稀薄的可憐。
平日就很少笑,至少沈棠沒見過,以至于這次一下子就驚艷了她。
他手掌有些慵懶地撐著下巴,頭微偏,微笑時露出的一抹雪白,宛如冬夜新落下的初雪。
細碎瑩白,晃的人視線失焦……
不自覺的沈棠看得久了些,傅漆玄喉間溢出一聲很低的笑。
抬起另一只手,修長的手指虛點了下她的鼻尖。
下頜微揚,嘴角的弧度更深,“大家都看著呢,想親回去再親?!?/p>
沈棠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像一壺剛燒開的水,嘶嘶的水汽聲,在她腦海里沸鳴。
她什么時候說想親了?!
話到嘴邊,被沈棠咬緊牙關(guān)死死的咽了下去,真要是當著大家的面說出這么一句話,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害羞了。
沈棠,你給我穩(wěn)住呀??!
“咳咳…”
沈棠戰(zhàn)術(shù)性咳嗽兩聲,余光瞥向三師兄,瞧著他面上雖然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變化,但眼神還是比剛剛冷了很多。
三師兄暗戀也是怪不容易的,還是別給他添堵了。
“那個,吃雞蛋吧,大家一起吃,都沾沾好運氣。”
沈棠有些倉皇的轉(zhuǎn)換了話題,下意識的不去看傅漆玄。
但傅漆玄卻看得清清楚楚,沈棠的耳根都燒紅了,緋色肆意的暈染上她雪白的頸。
他掌握著分寸,也沒有再難為她。
不再說話,低頭專心致志的取了一枚雞蛋給她剝雞蛋殼。
靈鷲從沒吃過什么雞蛋,感覺沒什么意思,就這么一個凡雞下出來的小東西,什么都沒放就只在水里滾了一會兒撈出來,有什么好吃的?
但看大家都在剝,他也拿了一個在手里剝著玩。
沈棠剝雞蛋,單純是為了安撫她有些躁動的心情,但偏趕上她手里的那枚雞蛋是個剛下出來的新雞蛋,非常的護皮。
靈鷲手里的那個磕碎了,可以輕易地扯下一半的皮,沈棠這個扣了半天,扣下來的都是小碎片。
欸……
躁動的情緒不但沒有壓下去,反而更加燥了是怎么回事?
沈棠心是燥的,手卻滑溜溜,指尖的雞蛋專門跟她作對似的,掉在了地上。
啪嘰~
沈棠:(_)我的好運啊……
算了,這個肯定是霉運。
沈棠自我安慰著抬起頭來,兩只剝好皮雪白的雞蛋幾乎是同一時間,從一左一右遞到她面前來。
沈棠眼睛從左邊轉(zhuǎn)到右邊,這倆人還挺有默契的哈。
傅漆玄眼神彎成了鋒利的弧度,仿若褪去偽裝的野獸,直勾勾的割向?qū)γ娴奈撼亍?/p>
尾巴夾不住了,他可以幫他割掉。
魏池眼底的情緒眼看著就要破土而出和傅漆玄交鋒,爭個你死我活。
但最終還是被理智的冷意,給牢牢制服,旋即覆上一層悵然。
他有什么立場那么做呢……
失神間手上的力道沒控制好,滑溜的雞蛋脫離了指尖最后一點點雞蛋殼,在空中劃過,華麗麗地墜落在了傅漆玄面前的一個小碗里。
啪嘰~~
沈棠恍然,原來三師兄的雞蛋是給傅漆玄剝的。
感情這東西,真是藏也藏不住。
傅漆玄眼里鉆出一抹驚愕來,怎么,魏池想用這種方式惡心他?
剝雞蛋之前,魏池洗手了嗎?
三個人短暫的僵持,被一句含糊不清的話給戳破。
“恁們怎么都不吃雞蛋,是天生就不愛吃嗎?”
靈鷲嘴里已經(jīng)塞的鼓鼓溜溜,說話的時候難免往出噴點蛋黃碎。
“要是都不吃就給俺吃吧!”
靈鷲很不客氣的把那兩枚剝好的雞蛋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。
哎嘛,真香!
過生辰真是太好了,下次他也要過,六個太少了,至少得煮六十個雞蛋。
看著靈鷲吃得這么香,沈棠也忍不住笑了笑。
俗話說,吃人家的嘴短,靈鷲吃完了雞蛋,就拉著魏池非要他陪著散步消食,臨走還不停的跟沈棠擠眉弄眼傳音。
【沈棠,現(xiàn)在你可以親吻你的夫君了~】
沈棠這剛壓下去的躁動,又開始活泛起來了。
被靈鷲說的,好像親傅漆玄是她的生辰愿望似的。
一人一鳥走遠,望江亭里就剩下了沈棠和傅漆玄。
江風拂過的夜色是絲絲涼的,但江亭里的空氣卻灼人。
還是傅漆玄先開了口,“去江邊走走?”
“好?!?/p>
沈棠答應的很快,她急需要去江邊吹一吹真正的涼風。
江邊的堤,沖的沖,毀的毀,沒剩幾處好地方,實在算不上一個浪漫約會之所。
沈棠和傅漆玄并著肩挑著走,距離有時近有時遠,垂著的手背時不時的會擦碰在一起,像兩塊兒打火石,下一瞬就能迸出四濺的火花。
沈棠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,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,悄悄萌芽。
他們漫無目的的走著,走到了一棵老槐樹下。
刺槐白色的花瓣被雨水打落了一地,散著荼蘼的香。
高高的槐樹上垂落著一長一短兩根已經(jīng)腐朽的麻繩,隨風無力晃蕩著。
“這里原來好像有個秋千……”
沈棠想起她小時候,生活的那個小鎮(zhèn)上也有這么一個秋千,但孩子很多,大家都想要玩,排隊也要排上很久。
后來沈棠和紀清洲一起離開了那里,夜以繼日的修煉占滿了沈棠的時間,再也沒玩過。
傅漆玄瞄著沈棠的眼神,沉聲開口。
“這里現(xiàn)在也可以有秋千?!?/p>
沈棠挑眉,她不記得她納戒里有繩子之類的東西,綁秋千的話應該還需要木板……想起來忽然覺得有點麻煩。
“還是……”
沈棠正敲打著退堂鼓,傅漆玄的手抬了起來。
沈棠見到了久違的金色小蛇們,身子散發(fā)著金色的光暈,正愉悅的搖頭擺尾,爬向它們的主人。
畢竟是自己契約過的魔器,不需要記憶也用的得心應手。
在傅漆玄的指揮下,金色的小蛇們爬上了槐樹粗壯的枝干,一個接著一個有秩序的交纏著,發(fā)出沙沙聲。
看著眼前逐漸懸空成型的東西,沈棠忍不住感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