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年前,你外祖首次敗在燕北手里,那時,你大舅舅和二舅舅差點也死在戰(zhàn)場上。”
戚承勉神色微沉。
“也就在那個時候,有人將一封告密信用箭釘在我靖王府大門上,說北境軍有細作,我派人探查,至今還未查出此人的身份,但前年北境一戰(zhàn),那人倒是露出點線索,是范文斌的人。”
范文斌的人里有叛徒?
綿綿噌地一下站起來,那雙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瞪著戚承勉。
“是軍方的人嗎?他既然知道范文斌安插了細作,為何不說明白是誰?”
看著綿綿激動的神色,戚承勉倒是有些驚訝。
轉(zhuǎn)念一想,她的外祖家全死在那一戰(zhàn)里,她會激動,也是人之常情。
戚承勉放輕聲音道:“他也許根本不知道軍中誰是細作,只是知道,此事與范文斌有關(guān)。而且范文斌此人做事周密,就連他最信任的人,也未必全然知曉他做的事?!?/p>
看著她逐漸冷靜下來,戚承勉這才繼續(xù)道:“我不清楚當初你娘為何會下嫁武安侯,但我相信,武安侯不是你娘喜歡的類型,我曾一度懷疑,細作是通過你娘安插進去的。”
“不可能,我娘不會是細作!”
綿綿想都沒有想便反駁他的話。
見她毫不猶豫維護林硯秋,戚承勉臉色稍緩。
“這我當然知道,但我懷疑武安侯娶你娘的動機?!?/p>
能在鎮(zhèn)國公眼皮底下安插細作,還能導致戰(zhàn)事如此凄慘,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。
他很清楚,林硯秋不會喜歡宋景陽這樣的小人。
而宋景陽這樣貪圖享樂,自負自大的人,又怎會喜歡獨立自行的林硯秋?
這就讓他不得不懷疑,是不是宋景陽借助鎮(zhèn)國公女婿這個身份,動了什么手腳。
畢竟現(xiàn)在誰都知道,宋景陽是范文斌的人。
綿綿卻從宋景陽和宋老夫人口中得知當年的真相。
“林家和宋家曾有口頭婚約,京城傳聞,陛下會將無軍功者降爵,宋家這才迫不及待向我娘提親,外祖和我娘都是重承諾的人,再加上宋家人善做戲,外祖也就沒有拒絕。”
在林家沒落前,宋家在人前做得倒是挺好。
府中沒有什么亂糟糟的關(guān)系,庶子也不在府里,連個姨娘也沒有。
老侯爺在的時候,宋家也曾得先帝重用。
否則,老侯爺又怎會與老國公交好,還有口頭婚約?
只可惜老侯爺一生為國為民,忽略了對嫡子的教育。
正所謂娶妻不賢毀三代。
嫡子懦弱,老侯爺便想在小門戶里找個能干的兒媳。
老侯爺怎么也沒想到,李氏極會做名聲。
李氏的那些功勞,都是她妹妹所為。
而李氏此人佛口蛇心,老侯爺病逝后,她便把持侯府,逼走庶子,更是將兒子宋景陽教成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。
在林家沒落前,宋家極會做表面功夫,又加上老侯爺為人正直,林家便也履行了老國公的諾言。
婚后林硯秋雖不喜歡宋景陽,但兩人也算是相敬如賓。
后來北境軍大敗,身為武英將軍,林硯秋不能坐視不管。
她臨危受命,接替兄長訓練新兵,時常不在家中,自然也忽略了女兒。
直到傳來林家一門四將慘死的消息,宋家這才暴露出真面目。
通過蘇明媚的關(guān)系,攀上了左相。
所以從這種種跡象看來,當初北境軍的那些細作,應與宋景陽無關(guān)。
聽了綿綿的話,戚承勉琢磨一下便也知道,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。
這一下子便將他之前的猜想都推翻了,細作的身份線索,又一次歸零。
綿綿看著眼前沉思的男子,想到他這三年一直在調(diào)查這件事,會不會比自己有更多的線索?
如今他打算重新振作,有他在,兵部應當能從戴立姚手中搶回來吧?
綿綿深吸一口氣,像是豁出去一般,問道:“王爺,您在燕北,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暗探?”
“這是當然?!?/p>
戚承勉有些奇怪她為何這么問,但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王爺認識于大牛嗎?”
“他曾經(jīng)是國公爺?shù)挠H衛(wèi),我自然認識。”
戚承勉知道一些北境軍退下來的老兵在將軍府生活,便也以為于大牛也在將軍府。
卻不曾想,綿綿下一句卻是拜托他在燕北尋找于大牛。
“于大牛怎會去了燕北?”
戚承勉大吃一驚。
綿綿緊張地將雙手放在腿上,緊緊揪著衣擺。
“我得到消息,舅舅沒有死,于是我就拜托于伯伯到燕北找舅舅的蹤跡,但最近,我失去了他的消息,聽太子哥哥說,最近燕北和吐魯很亂,我擔心他們出意外了,想請王爺,幫忙找一下于伯伯的下落!”
戚承勉張了張嘴,有些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。
“這不可能,你舅舅那場仗打得尤為慘烈,別說活著了,連尸體都找不回來?!?/p>
“沒找到尸體,又怎么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?”
綿綿倔強地看著他,黑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夜里更亮了。
她不知道這一世自己做的會不會引來其他變故,但她相信,即便只有一絲可能,她也不會放過。
看著她眼里的堅毅,戚承勉心中竟也生出跟她一樣的希冀。
萬一,幾位將軍真的還活著呢?
戚承勉閉上雙眸,眼前浮現(xiàn)出當年一起訓練的場景。
再次睜開眼,戚承勉眼里多了一絲期盼。
“好,于大牛最后一次跟你聯(lián)系是何時?他們可有說過,會從哪里找線索?”
聽見他愿意相信自己,綿綿頓時大喜。
她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,當然,其中隱瞞了他們用植物通信的內(nèi)容。
戚承勉只當她已經(jīng)將信件銷毀,并沒有起疑心。
兩人一直聊到天亮,直到宮里傳來消息。
戚玉衡派去的宮人暗中調(diào)查,確實發(fā)現(xiàn)有人在戚玉衡的藥里動手腳。
為免讓人起疑,戚玉衡依舊做出將藥喝完的假象。
宮人繼續(xù)跟蹤,最終發(fā)現(xiàn)對方進了冷宮。
戚承軒不貪美色,除了皇后言靜,其他不是被逼無奈收入后宮,便是為了權(quán)衡朝堂納的妃子。
言靜也不是陰狠之人,后宮嬪妃基本都是和睦相處,冷宮里只住著幾個先帝的妃子。
因著曾對戚承軒生母太后動手,先帝駕崩后,戚承軒也未曾替生母赦免這些人。
戚承勉得知動手的人竟來自冷宮,當即沉了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