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春節(jié)結(jié)束,初三之后,人員也陸續(xù)回到了工作崗位。
而大過年的,歐嘉成因為一通電話直接從羊城來到了遙遠的山塘市。
面對這份情誼,陳青峰當(dāng)然要親自去火車站迎接。
除了他之外,還有孫運良以及趕來支援的張慶祿。
“老歐介紹一下,這位是山塘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孫運良同志,這位是我在省公安廳的同事!”
“雷好!雷好!”
不得不說,老歐一張口就有南方老板的感覺。
83年,眼下北方這邊雖然才剛剛開始接觸市場經(jīng)濟的震撼,南方那邊步子顯然已經(jīng)邁的很大了。
最開始讓北方的商人吃到第1桶金的就是從香江那邊過境過來的電子表。
在香江那邊,便宜到批發(fā)價幾毛錢的電子表。
運到北邊,價格能翻到十幾甚至幾十塊錢。
當(dāng)初知道這條路子的最早的先行者,可是沒少從這方面賺錢。
這兩年電子表的生意已經(jīng)做不下去了,在南方那邊有一些從海外流進來的電器。據(jù)說是通過原材料的方式進口進來的。
之所以價格會便宜,是因為這些電器大部分都是從日本流進來的。
83年去日本留學(xué)的人還很少,但中日之間一直有貿(mào)易往來。
很多出海的水手,恐怕都見識過日本人,把不要的大件電器扔到大街上的場景。
不只是大件電器,還有家具。
很多東西其實只是換了個按鈕,或者壓根就是因為過時了不喜歡。
所以這些年流入到南方的一些大件的電器基本上都是這么來的。
如果非要算的話,這批應(yīng)該算是洋垃圾。
但到了國內(nèi),那可就是只有在對外商店才能買到的緊俏的外匯產(chǎn)品。
據(jù)說南方一臺電視機的價格大概在40塊錢。
而運到北方這邊瞬間可以翻到1500塊錢。
普通的工薪階層,要幾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到這筆錢。
但電視這東西對人們生活品質(zhì)的提升,那可是有目共睹的。
多少家庭勒緊褲腰帶都想買一臺電視機回來。
“老陳,你還別說,你找來的這位粵省的同志,一開口就有港商的氣質(zhì)!”
“哈哈,過獎了,港商我也見過不少了,雖然我和大家一樣都是干刑偵的,但裝一裝樣子還是很唬人的!”
人是陳青峰找來的,到底怎么做?也是陳青峰在這邊安排。
中午,陳清峰安排老歐在這邊吃了頓飯。都是一些家常菜,不過老歐倒是對皮蝦餡的餃子贊不絕口。
“靚??!”
“老歐,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,山塘市這邊冒出來一個犯罪團伙,號稱山塘鋼管隊,為首的是一個叫做大老李的家伙,他的真名叫做李連生,之前是在礦上放炮的,后來因為犯了點錯,沒有頂他爹的班。之后就帶上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出去單干了,名義上是個體戶,實際上我懷疑他們在做走私的生意!”
“所以,雷就找來我這個過江龍?”
“對,我們得得激一下他,不然的話,這家伙一直縮在后面,把別人當(dāng)槍使。所以你這條過江龍在山塘寺這幾天可不要太安分哦!”
“放心好啦,這種事情我在粵省也經(jīng)常做了!”
“不是,老歐,你們在粵省那邊也要對付走私集團?”
“老陳,你是沒聽說過,粵省那邊有種說法,叫天上有雷公,地上海陸風(fēng),難搞啊!”
老歐說起來一陣頭疼。
不過海陸風(fēng)的地方,陳青峰也聽說過,畢竟重生之前,一部破冰行動,讓全國人民都記住了塔寨這個地方。
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。
有的地方人多地少,吃飯的問題難以解決。
所以自然就要想一些其他的辦法。
在某些地方,比如像溫州那邊看中的是小生意。
可有的地方,就選擇來更直接的。比如靠海吃海的走私。
當(dāng)然溫州那邊也不是完全沒問題,估計再過幾年,溫州貨就會成為劣質(zhì)商品的代名詞。
當(dāng)然,這些都是后話了。
中午吃完飯之后,陳青峰把張慶祿找來,馬向東也在火車上估計晚上就到。
既然是南方來的大老板,身邊自然要跟兩個馬仔了。
兩個人的派頭也要十足。
之前陳青峰也曾經(jīng)做過臥底,知道八九十年代最能體現(xiàn)老板身份的就是包房。
直接報市委招待所最好的房間,而且一包就要包一個月。
之后你再出去聯(lián)絡(luò)了客戶,尋找生意,把對方往那邊一帶,實力嘛當(dāng)然不用說。
聽說當(dāng)年還曾經(jīng)有個金融類的犯罪分子,在釣魚臺那種地方包下了常年的包房,各省市掌管投資的干部,一去首都就會被帶到那里,看到釣魚臺三個字,那些人還有什么不相信的?
很快,山塘市刑偵大隊,就批下了一筆錢,已經(jīng)和市委招待所打好了招呼。
陳青峰帶著老歐去置換了一身行頭,然后還把自己手上王愛民送給自己的那只勞力士表借給了歐嘉成,當(dāng)做裝點門面的東西。
“哇,老陳,你這塊大勞做工好靚?。∧睦镔I的,等案子結(jié)束了,帶我也去看看唄!”
“老歐,我這塊是真貨!”
“真?”
“我以前在平原縣公安局有個兄弟,后來犯了點錯誤,辭了公職,跑到滬上來找我,當(dāng)時正好上面發(fā)了我300塊錢獎金,我就都給他了,然后他跑到粵省那邊做生意,賺了點錢,臨走的時候非要把這塊表給我!”
“老陳,你要是不說我還肯帶,現(xiàn)在你趕緊拿走!”
“那不行!你一個吃水上飯的老板,帶一塊上海牌手表算什么,要帶就得帶大勞,談事情的時候把手往前那么一伸,到時候明眼人全都看得出來!”
老歐只覺得自己手腕子上千斤重。
不過陳青峰卻讓他放輕松一點。
晚上馬向東也到了。
陳青峰拿出事先準(zhǔn)備好的西裝給馬向東套上,然后三個人一起跟陳青峰學(xué)著怎么打領(lǐng)帶。
就這樣,第2天一大早,一個大老板帶著一只大金表,后面跟著兩個拎包的小弟,三個人戴著墨鏡,一起出現(xiàn)在了山塘市委招待所。
“同志,你們這里最好的房子,我要包下來,包一個月!”
“等一下,我們這里最好的房間要85塊一天,而且必須是處級以上干部……”
啪!一沓大團結(jié)扔在了桌子上,然后歐嘉成用他帶有濃重口音的語調(diào)說道:
“想想辦法了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