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至傍晚。
夕陽垂暮。
“吱呀……”一聲。
祠堂的門被人從外推開。
柳風骨、阮清月和柳云彪的父母一同走進來。
一股微涼的風吹進祠堂內(nèi)。
幾人的影子被陽光斜映著,照在地面上。
陳實、柳云彥、柳云彪三人一齊回頭,臉色通紅的看著各自的父母。
見陳實和柳云彥臉色通紅,身子顫抖,阮清月眼睛一紅,淚水淌落。
她剛要跑向自己的兩個兒子。
柳風骨抬手攔住她,冷著臉對三個孩子說道:“跪祠堂不過是小懲大戒。”
“日后你們?nèi)羰窃俜讣乙?guī),就不是跪祠堂這么簡單的事了?!?
“都起來吧?!?
陳實三人雙手撐地,十分費勁的支起身子。
三人裝著一副雙腿跪麻,憋尿憋不住的樣子。
看得阮清月和柳云彪的母親一陣心疼。
“帶少爺們?nèi)ッ┓??!绷L骨吩咐身后跟著的仆從。
幾個仆從進到祠堂,攙起陳實三人向外面的茅房走去。
柳風骨回過頭,看向柳云彪的父親、柳家三房的主事人——柳風和。
“三弟,今日之事純屬誤會?!?
“還請不要記在心上。”
柳風和拱手道:“無妨,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罷了?!?
柳風骨微笑點頭,轉(zhuǎn)而嘆道:“不過云軒這孩子流落在外多年,行事太過野蠻?!?
“為兄管理的福祿街,有一家商戶近日租約即將到期,后續(xù)事宜不如交給三弟。”
“福祿街太大,為兄平日管理不過來。”
柳風和聽到這話,先是一驚,隨后面露狂喜。
他趕忙拱手,恭敬道:“那就多謝兄長信任了?!?
“嗯?!绷L骨淡淡一笑:“你我都是柳家子弟,這商戶誰管理都一樣?!?
“兄長說的是……”
柳風和趕忙出聲附和。
陳實練武場打人一事,如此就算是兩家和解了。
……
天色漸晚。
夕陽沉入地平線下,一輪彎月橫空,散發(fā)出淡淡的月暉。
陳實手里拿著一根牙簽,吃飽喝足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傍晚他們?nèi)吮唤幼?,上了趟茅房后,阮清月便把三人帶到自己院子里?
讓三人吃了一頓飽飯。
期間阮清月對陳實和柳云彥一陣關(guān)心。
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跪罰了一天,她身為母親怎能不心疼。
當然,阮清月身為大房主母,對柳云彪態(tài)度也是十分和善。
這讓柳云彪心生感激。
吃過飯后,陳實和柳云彥陪了阮清月一會。
等到柳風骨回來,陳實這才請辭。
他可不想聽柳風骨給他講圣賢書的大道理。
“吱呀……”
陳實推開房門。
房中露出一線燈火。
木桌上點著一盞油燈,燈火如豆,散發(fā)微光。
油燈旁坐著一個少女。
她雙手平放在桌上,小臉貼著手背,趴在手上,睡得正香。
陳實定睛一看,正是自己的小丫鬟靈兒。
看的出來,她是在等自己。
陳實心中不由流過一抹暖意。
他走到靈兒身旁,輕推了推她的肩膀。
“嚶嚀……”
小丫鬟悠悠醒轉(zhuǎn)。
她揉著迷糊的睡眼,看到身旁的陳實,頓時嚇了一跳,猛然驚醒。
靈兒趕忙站起來,跪地向陳實道歉:“少爺……”
“奴婢不是有意睡著的?!?
靈兒一臉驚恐。
陳實把她扶起,揉了揉她的頭:“沒事?!?
“我知道你是在等我?!?
靈兒見陳實沒有生氣,她輕呼了口氣。
“少爺,奴婢不知道為什么就睡著了……”
“還請少爺責罰?!?
靈兒低著頭,很是愧疚的說道。
陳實看著靈兒白凈的面龐,想起昨晚發(fā)生的事,他臉頰又有些發(fā)燙。
“咳咳……”
陳實輕咳兩聲,對靈兒說道:“你回去睡吧?!?
小丫鬟趕忙搖頭道:“奴婢伺候您洗漱?!?
說著,她就要跑出去燒熱水。
陳實按住她的肩頭,一臉正色道:“快回去休息?!?
“這就是對你的責罰?!?
靈兒微微一怔,看著陳實那張溫和的面龐,不知為何心里有種別樣的感覺。
“好……”
小丫鬟低下頭,十分順從的行了一禮,出了房門。
“吱呀……”一聲。
房門關(guān)上。
陳實咂了咂舌。
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,有些疑惑:“回來的時候不是才尿過嗎?”
“邪門?!?
“這柳家風水肯定有問題?!?
陳實走到夜壺邊,等了十余息又擠出一點尿。
見實在尿不出東西,陳實這才作罷,向床上走去。
他剛躺下。
床上便有東西動了一下。
陳實瞪大眼睛,猛得從床上坐起。
他后退兩步,看向床鋪。
經(jīng)過昨天的事,陳實對這種事已經(jīng)輕車熟路。
嘶……
陳實凝眉細思,想到今日在祠堂時柳云彥說的那些話。
行!
這一定是我那懂事的弟弟干的。
好!
非常好!
陳實心情愉悅。
他輕咳一聲,往旁邊走了一步,讓開油燈,好讓油燈照在床鋪上,能夠看得更清楚。
“起來吧?!?
“是我弟弟讓你來的?”
陳實矜持的說道。
“啊哈……”
一道打哈欠的粗糙聲音從陳實的床上傳來。
聽到這聲線,陳實表情一滯。
嗯?
不對!
陳實頓時睜大雙眼。
這怎么是個老頭的聲音?
“你是什么人!”
陳實后退兩步,隨手拿起桌上的油燈,警惕的看向床上。
只見床上坐起一道人影。
那人頭發(fā)花白,胡須整潔,身上穿著一襲青色長衫,是個老人。
老人坐在陳實的床上,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。
他聲音嘶啞道:“你怎么才回來?”
“等的我都睡著了。”
看著這個怪人,陳實心中警惕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他沉聲問道。
“什么人?”
頭發(fā)花白的老人跳下床,眨了眨眼,怪笑道:“如果按照輩份……”
“你應(yīng)該喊我二爺爺?!?
二……二爺爺?
陳實一怔。
他雖然昨天才來柳家,但是剛剛跪祠堂的時候,陳實詢問過柳云彥。
柳家只有一個家主——柳不器。
并無什么二爺爺。
見陳實一臉詫異。
柳立己不禁冷笑:“果然……”
“我那兄長還真是對你們這些小輩閉口不談?!?
柳立己瞅了陳實一眼,笑道:“小子,別緊張?!?
“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