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月的時間,如指間流沙,悄然而逝。
這十五天里,第三礦區(qū)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。
那兩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,再未露過面。
但他們的存在,就像兩座無形的山,壓在每一個礦奴的心頭。
連平日里最囂張跋扈的監(jiān)工,都收斂了脾性,說話都輕聲細語,生怕驚擾了那兩位不知喜怒的大人。
整個礦區(qū),都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。
而蘇跡,則過上了他飛升以來,最滋潤的一段日子。
趙天揚那老東西,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當真每天都給他送來大塊的,蘊含著充沛氣血的兇獸血肉。
雖然品階不算太高,但勝在量大管飽。
蘇跡來者不拒,每日除了“閉關養(yǎng)傷”,就是大快朵頤。
他那副“陽衰”的模樣,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一天天“好轉(zhuǎn)”起來。
氣色紅潤了,腳步穩(wěn)健了,連說話都中氣十足了。
這讓一直暗中觀察的趙天揚,心里那塊懸著的大石,稍稍落下幾分。
看來,這小子確實沒耍什么花樣。
至于蘇跡提的另外兩個要求,趙天揚也辦得妥妥當當。
那個叫秦風的新人,第二天就被他從礦坑里拎了出來,扔到了蘇跡的院門口。
蘇跡沒見他,只是隔著門,有氣無力地吩咐了一句。
“去,給我在門口守著,除了趙老,誰也不許靠近?!?/p>
秦風雖然一頭霧水,但還是老老實實地,在門口當起門神。
而那份礦奴的名單,趙天揚也在第十三天的時候,悄悄塞給蘇跡。
那是一枚厚厚的玉簡,里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第三礦區(qū),現(xiàn)存的三千一百五十二名礦奴的所有信息。
雖然大多語焉不詳,但對蘇跡來說,足夠了。
畢竟這些人本來也就沒什么用……
第十五日,清晨。
蘇跡的小院里。
他正坐在石桌旁,慢條斯理地啃著一塊烤得焦黃流油的獸腿。
院門,被人從外面,輕輕推開。
趙天揚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,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
他的神情,比以往任何時候,都要凝重。
“時間到了?!?/p>
趙天揚走入院子,視線鎖定在蘇跡的身上。
蘇跡將最后一口獸肉咽下,擦了擦嘴角的油漬,然后,將那根啃得干干凈凈的骨頭,隨手扔在一旁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抬起眼皮,那雙眸子,只有平靜。
“該出發(fā)了?!?/p>
趙天揚看著他這副悠閑自得的模樣,心里那股子不安,愈發(fā)濃郁。
這小子,真的只是一個金丹修士?
他這十五天,表現(xiàn)得太過平靜了。
平靜得,不像一個即將要去闖龍?zhí)痘⒀ò涯X袋別在褲腰帶上賭命的人。
“出發(fā)之前。”
蘇跡緩緩站起身,他活動了一下筋骨,發(fā)出一陣“噼里啪啦”的脆響。
“有件東西,你該交給我了?!?/p>
趙天揚的身體,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。
“什么東西?”
“地圖。”
蘇跡走到趙天揚面前,直視著對方。
“趙老,咱們可是發(fā)過誓的?!?/p>
“同進同退,分享所知的一切?!?/p>
蘇跡的臉上,掛著和煦的笑容。
“現(xiàn)在,該是你分享的時候了。”
趙天揚的臉色,瞬間沉了下來。
他看著蘇跡,眼眸里閃爍著危險的光。
“地圖,自然會給你?!?/p>
“但不是現(xiàn)在。”
“哦?”蘇跡挑了挑眉,“那是什么時候?”
“等到了地方,我自然會告訴你,該怎么走。”趙天揚的語氣,不容置喙。
他不可能將自已最大的底牌,就這么輕易地交出去。
一旦蘇跡拿到了地圖,那他們之間的關系,將瞬間逆轉(zhuǎn)。
到時候,就不是他拿捏蘇跡,而是蘇跡拿捏他了。
“趙老,你這就不夠意思了?!?/p>
蘇跡臉上的笑容,緩緩收斂。
“你這是在防著我?”
“防人之心不可無?!壁w天揚冷哼一聲,“小子,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老夫若是將地圖給了你,誰知道你會不會轉(zhuǎn)頭就把我賣了?”
“你這是不相信我?”
“我只相信道心誓言。”趙天揚的語氣,沒有半分轉(zhuǎn)圜的余地,“我并不是不分享,只是現(xiàn)在不能分享?!?/p>
“哈哈哈!”
蘇跡忽然就笑了。
“言之有理?!?/p>
“老頭,前面走著,準備上路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