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然不可能。
溫軟惡毒的眼神狠狠掃過假貨使團(tuán),無聲冷笑。
要不是因?yàn)楦∷{(lán)嘮的太多,疼了嗓子,她豈會容許慶隆出頭?
等王喝完這碗甜藥,追雪就該上場了!
下首,見慶隆帝始終在打太極,溫黛眼中閃過厭煩:“本宮那些精銳都是母皇為護(hù)本宮周全,自幼賜下的,如今在你大周折損大半,此事難道不該給個(gè)交代?”
她眼神掃過上首龍椅旁喂胖墩的溫意,語氣慍怒卻不乏炫耀:“本宮稱句母皇的心頭肉都不為過,自幼少喝一口水,母皇都要急得心焦,千哄萬寵,可與那等鄉(xiāng)野長大、受盡苦楚的村婦不同……本宮受不得半分委屈與冷待!”
“那你母皇怎舍得你出遠(yuǎn)門?”秦弦好奇地問,“長途跋涉顛簸受苦,還要去別國受罪,她怎么忍心的?她不會是不要你了吧?!?/p>
溫黛皺起眉:“身為一國王女,母皇再嬌慣本宮,本宮也該撐起國家重?fù)?dān),豈能安坐雅室?”
“可你談吐也就那樣啊?!?/p>
秦弦面露疑惑:“你這般急于炫耀的爭寵手段,不像是被當(dāng)成繼承人教養(yǎng)長大,反像是后宅里的姑娘,不理政事,只將寵愛當(dāng)成一切。”
被謝云歸踢了一腳,他才反應(yīng)過來,忙解釋:“我沒有看不起后宅姑娘的意思,只是……只是、是這么想的,不對,我……”
“只是陳述事實(shí)?!鼻鼐胖萁釉?,“畢竟我大周束縛女子言行,又困其眼界,的確不如夏國開明?!?/p>
“對,我就是這個(gè)意思!”
秦弦急得腦門的汗都快滲出來了,臉蛋卻因紅潤而更貌美三分。
底下的命婦貴女本有些情緒,看到他這樣,也懶得計(jì)較了。
六皇子說的也沒錯——倘若她們有機(jī)會讀書參政,誰還躲后宅爭那一畝三分地?
只有溫黛臉色不太好看。
她許久都沒在人前被如此下臉面了……尤其還是在溫意這個(gè)賤人面前!
見溫意還在喂胖墩,不理雜事,卻能被秦九州斟茶遞水,她眼中嫉妒閃過,忽地問:“這位是……”
她笑了笑,語氣十分冒犯:“瞧著有些像本宮從前的洗腳婢,來大周前也從未聽說過這位……貴女?不知是哪號人物?”
她聲音諷刺。
一個(gè)隱姓埋名而來的村姑,來這種國宴場合,只怕心底早已誠惶誠恐,叫聲貴女,她敢應(yīng)么?
怕不是要立刻焦急擺手,語無倫次地丟人了!
“此乃本王王妃。”秦九州掀起眼皮,冷冷掃過她,“王女果然如六皇弟所言,談吐低俗,沒有教養(yǎng),想來女帝養(yǎng)你,也并未投入多少精力與功夫?!?/p>
秦弦頓時(shí)挺起胸膛。
溫黛臉色難看下來:“本宮——”
“或許如此吧?!睖匾馊崧暣驍?,“畢竟論長幼尊卑,我為長為尊,溫黛為幼為卑,她能如此冒犯于我,定是規(guī)矩沒學(xué)到家?!?/p>
“你——”
“怎么,打量我隱姓埋名前來,就不敢當(dāng)眾暴露身份?便可任你羞辱打壓?”溫意直接了當(dāng),“你配么?”
“溫意!”溫黛拍案而起,怒聲道,“無論你是何身份,此刻我都代表夏國使團(tuán)而來,你怎敢如此辱我?!若被母皇知曉——”
“你一介下臣之女冒名頂替王女,還敢在別國對自已的王女出言挑釁,難道還指望本宮忍讓于你?”溫意周身氣息始終溫柔似水,語氣卻陡然厲色,“一個(gè)奴才,又是誰給你的膽量,敢用母皇來壓本宮?!”
溫黛臉色瞬間鐵青,氣得身體發(fā)抖。
她生父本是女帝潛邸時(shí)的馬奴,全憑二叔,也就是現(xiàn)在的皇夫勾住女帝,才全家升天,改換門庭。
自身份暴露后,她最恨有人在她面前提起“奴才”二字!
溫意……一個(gè)鄉(xiāng)野長大的粗鄙賤人,她怎么敢?!
“行了,吵吵嚷嚷成何體統(tǒng)?”威嚴(yán)的奶音響起,順便剜了眼溫黛,“沒規(guī)矩的東西!”
“殿中太過沉悶,本座有一曲目,可叫眾卿耳聰目明,如臨仙境?!?/p>
不等臉色驟變的百官拒絕,溫軟就自信地拍了拍手。
滿天摻著金粉的花瓣漸漸落下,配合地上快速散開的白霧,混雜著淡淡的香味一同襲來,四周也響起嗩吶二胡幾重奏,照舊凄厲陰間不可聞。
一片絕美仙境中,面無表情的白衣美男提劍落下。
溫軟激動地一拍手:“史官,死手快記!”
被圈禁在她身旁的史官滿臉菜色的奮筆疾書,但在每一頁末尾,都有一句:宸安郡主甚悅,詔史官詳錄此行于冊,片境不可遺,欲彰于青史。
下首,眾人目光震驚地看著中間已經(jīng)提劍開舞的追雪,十分震撼。
追風(fēng)眼底一片后怕。
小郡主果然最疼他……這種青史留名的機(jī)會,還是留給追雪吧。
反正他瞧著挺樂意的。
追雪的確很有興致——平時(shí)冷酷歸冷酷,但誰說酷哥不能有驚艷四座的夢?
小郡主給了機(jī)會,他就要狠狠抓??!
他傾盡畢生所學(xué),抬劍舞動十足優(yōu)美,同時(shí)又不斂凌厲殺氣,連挽起的劍花都叫人瞧得目不轉(zhuǎn)睛,卻又在脊梁骨上泛起自已都未曾察覺的寒意。
耳邊凄厲送殯樂不絕,花瓣雨還在落下,摻了金粉的花瓣在宮燈映照下閃閃發(fā)光,晃得眾人眼睛耳朵都難受,卻都連眨眼都舍不得。
——無他,太美了。
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劍舞舞得如此靈動漂亮,幾乎已經(jīng)超脫男女界限之美。
連本在怒氣翻涌中的溫黛都短暫的失神了片刻。
正在所有人恍惚之際,追雪一個(gè)側(cè)空翻,手挽漂亮的劍花,眨眼間翻落在地時(shí),劍尖多了一朵艷麗的花瓣。
下一瞬,他眼神陡然一厲,花瓣被挑起,閃爍的金粉晃花了溫黛雙眼,刺得她下意識閉上。
與此同時(shí),長劍裹挾著凜凜寒光,向她心口刺來。
“啊——”
“王女小心——”
溫黛身邊的侍女反應(yīng)及時(shí),立刻撲去溫黛面前,為她擋住致命一劍。
未想長劍刺入她身體,卻沒有絲毫停留,竟是直接穿透,再次刺入溫黛心口。
“噗嗤——”
溫黛疼得臉色扭曲,但因侍女擋了一下,給了她反應(yīng)的機(jī)會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席位,避開了即將入心口三寸的長劍。
她蒼白著臉,捂著傷口回頭,正對上上首溫意諷刺的目光,腦中的弦頓時(shí)便斷了。
“水性楊花的賤人!你竟敢蠱惑男人殺本宮?!”她聲音尖利,未及多想,劈手奪過席上一根尖利的銀筷就射向溫意心口。
“砰!”
秦九州拂袖揮開,神情卻已滿是冷色:“本座還是太給你臉了!”
他起身便要飛下去親自動手,卻慢半拍地反應(yīng)過來方才說了什么,表情瞬間空白,有些僵滯。
慶隆帝與秦明月等人臉色復(fù)雜地看著他,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同情。
可給你能耐壞了,還讀唇語,還當(dāng)翻譯,人家秦溫軟啞巴,你擱那又說又跳的。
跳出事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