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僅九歲的朱曜臉色蒼白還昏迷不醒,腿腳處亦是一片血痕,觸目驚心。
朱瑾怎么叫都叫不醒他,眼睛變得猩紅可怖,除卻滿目恨意,還帶著無盡的心疼,猶如護崽的母獅子,幾乎目眥欲裂。
“怎么,自已的孩子知道疼,怎么當初害死我們小郡主時,就能那般惡毒?”白照云冷冷看著她,“若溫意姑娘泉下有知,又該如何心疼自已的孩子?”
“可我兒是無辜的!”朱瑾滿眼恨意地剜著她,“她要報仇,沖我來??!為何要如此戕害我兒?!他、他還這么小啊……”
她撲倒在地上,哭得滿臉是淚。
“他無辜?”
白照云冷笑一聲:“當初收買小乞丐往死里打我們小郡主時,他可一點都不無辜,我們小郡主那么小,他放過我們小郡主了么?她那般哭求,滿身傷痕,你兒子可曾動容一分?”
“年紀小,就能成作惡的借口么?”
朱瑾啞口無言,卻并非心虛,而是滿心怨毒的恨意。
她只恨自已當初下手太輕。
不該顧忌秦王府,應該直接殺了溫軟這個野種的!
但不急,等她順利脫身,聯(lián)系上永安侯府,再有陳知府幫襯……秦王一定會妥協(xié),而溫軟這個賤種,她要她生不如死!
白照云最后掃過奄奄一息的朱家人,眼神冰冷無情:“善惡到頭終有報,你曾害我們小郡主險些慘死,如今輪到你頭上,便好生受著吧!”
朱瑾意識到什么,眼神驀然慌亂:“你什么意思?已經(jīng)搶了我朱家家產(chǎn),打斷了他們的腿,竟還沒完?郡主就能胡作非為了么,天理到底何在——”
“朱夫人!”
姍姍來遲的陳知府暗暗看了她一眼:“秦王府已將你朱家告上公堂,人證物證齊全,但小郡主善心,不將你們下獄,只是趕去破廟住,你該謝恩才是?!?/p>
朱瑾愣了一下,不可置信地看向他。
陳知府……倒戈了?
那她怎么辦?
還有曜兒,若無良醫(yī),他的腿……以后豈非站不起來了?
溫軟那個賤種,真是好狠的心?。?/p>
她眼神猩紅一片,還想再說什么,卻被府衙的人死死捂住嘴拖了下去。
朱家兄嫂都慌得很:“姑娘,我、我們沒害宸安郡主啊,都是朱瑾那個賤人干的事,與我們無關啊——”
“不好意思了。”白照云歉意地看著他們,“誰叫你們是朱瑾的親人呢?”
享受溫家財產(chǎn)時不說朱瑾不對,這會兒攤上事了想脫身?真會做夢。
但白照云還是給了他們一個——一切都是被朱瑾連累的錯覺。
狗咬狗去吧。
她瞥了眼滿頭冷汗的陳知府:“小郡主格外開恩,今夜留陳知府小住,請進吧?!?/p>
陳知府心虛之余,一臉懵逼。
小住不去秦王府,進朱家?
白照云卻沒解釋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朱家的財產(chǎn)太多,一時半會兒搬不完,小郡主當然要留在朱府,守著自已的財寶了。
溫軟還在花園里,太陽、躺椅和青玉。
但周圍不知何時多了不少金燦燦的珠寶和金子,幾乎快將她整個人淹沒。
白照云離得那么遠都被閃了好幾下,有些痛苦地捂住眼睛,淚水緩緩滲出指縫。
她本來也準備哭的——聽完追雪調(diào)查到的小郡主過往,打罵、挨凍、受餓……好不容易撿到個果子,還被朱曜養(yǎng)的狗搶走,最后餓暈在破廟,渾身高熱,奄奄一息。
她聽得心疼不已,只想躲起來哭個痛快再見人。
但絕不包括被太陽下的金子閃紅眼。
小郡主……眼睛沒事嗎?
溫軟當然沒那么傻,她在閉著眼曬太陽。
青玉也在閉著眼給她打扇子。
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之時,躺椅旁的假山底,忽然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。
是今日剛解禁的咪咪。
頭伸出假山時,它眼睛被刺得一疼,水汪汪的藍眼睛里都沒了神采。
但很快它又重振旗鼓。
先抬起左前爪,以五個眨眼的速度緩慢而小心地落地,再抬起右前爪,以十個眨眼的速度緩慢而小心地落地,兩后爪同樣,抬起落地的過程慢到極致,像是生怕驚醒了空氣一樣。
與昨夜從秦九州床底爬出來的溫軟一樣狗狗祟祟。
溫軟爬出床底,歷時一刻鐘。
咪咪走來躺椅邊,歷時一刻鐘。
爪子落在金山上時,小心到了極致,沒驚起一錠金子發(fā)出聲響,躲避障礙的能力堪稱驚艷。
這是貓科動物的專長。
終于,陰森森的咪頭移動到了溫軟的胖臉旁邊。
“唉……”
溫軟一聲嘆息,差點嚇得咪驚跳起來。
“僅僅歷時一夜加一上午,本座曾經(jīng)的仇人就如云煙般消散,上山喂蛇的喂蛇,住破廟的住破廟,如此不堪一擊,倒顯得本座實力超群,天下無敵。”尾音興奮地上揚。
但隨后,又是一聲輕嘆:“人生啊,就是這么寂寞如雪?!?/p>
她緊閉眼睛,微抬起頭,一臉享受而得意。
胖臉旁,咪眼微瞇,泛出一股不懷好意的危險,而后,咪爪輕輕抬起,重重落去了溫軟腦瓜子上!
“啪——”
“啊啊——”
“嗷嗚——”
溫軟一躍而起站在金山上,捂著腦瓜子滿臉驚慌,倉皇四顧。
咪咪跳去另一邊金山上,高興地仰天長嘯,爪子使勁兒踩著金山,還時不時跳起,一臉興高采烈。
溫軟看清了罪魁禍首,氣炸了!
“啊啊——!!”
她捂著腦瓜子尖叫起來,整個人瞬間癲狂,猛地撲向咪咪:“膽敢偷襲本座,今日定叫你虎命歸天??!”
她眼神陡然變得陰森可怖。
咪咪毫不畏懼地回視:“嗷嗚——”
它雖然還小,但身形靈便又輕快,四處遛狗一樣遛著溫軟,還專繞著花園跑。
但溫軟已經(jīng)不是從前的溫軟了。
她冷笑一聲,拿起一錠金子就甩手擲出,正中咪頭!
“嗷嗚!”
咪咪被打得頭暈目眩,跟喝了假酒一樣左搖右晃,成功落到了溫軟手里。
“怎么慫了?嗯?剛才打本座的虎膽呢?說話!”溫軟小臉猙獰,雙手掐住它的脖子使勁兒甩,語氣尖銳,“慫貨!說話!”
咪咪被搖得腦瓜子更麻了,下意識對溫軟哈氣威脅。
“豎虎尓敢挑釁本座?!”溫軟咬牙切齒地看向它,立刻張大嘴,要哈回去。
但忽地,她詭異地頓住了。
“拿大蒜來?!?/p>
青玉一邊捂著被閃哭的眼睛,一邊迅速跑走。
一盤被剝好的大蒜很快被端上來。
溫軟一手制咪,一手抓起大蒜就往嘴里塞,惡狠狠地一嚼再嚼。
青玉張大嘴,面露驚恐:“小、小——”
溫軟不語,只是一味往嘴里塞大蒜,眼睛通紅而兇殘。
終于,一盤蒜嚼完,溫軟獰笑回頭,對準咪咪,惡狠狠地哈了回去!
受死吧!
“哈——”
一陣難以言喻的蒜味兒撲鼻而來,咪咪一個激靈,虎眼猛睜,呆滯無神,鼻間不斷傳來的蒜味叫它呼吸急促,漸漸往上翻起白眼,最后四爪抽搐著,砰一下倒在了溫軟手里。
竟是被熏暈過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