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和那雙黑色的眸子對視上的時候,江銘頓時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裹住他身體的各個部位,讓他想要移動都困難萬分。
“危險!”
這是江銘腦海中最先出現(xiàn)的想法,在和這只詭異對視的第一眼,江銘就判斷出它的實力極其恐怖,哪怕是人偶姐姐也遠不如它……
江銘并不想和這樣的詭異牽扯上關系,所以立刻想要關上門離開這里。
但是這時,李老爺像是注意到了什么,輕咦一聲,朝著江銘走了兩步,那股無形的力量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體上!
“咔嚓—”
江銘身體里的骨骼發(fā)出響聲,他感受著自已難以移動分毫的身體,額頭不由得滲出冷汗,正考慮著該從哪個地方召喚自動售貨機把自已撞飛出去的時候:
“呼—”
一股微弱的風吹過,自江銘手中的飄出的血香緩緩縈繞在他的身體周圍。
一瞬間,血香劇烈燃燒,但江銘身上那股沉重的壓力瞬間消失不見。
與此同時:
“唰—”
劇烈的破空聲襲來,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狠狠的插入李老爺?shù)拇竽X,一只蒼白的手掌握住手術刀柄,劇烈搖晃!
李老爺感受著這突如其來的劇痛,沒時間思考剛才那個人類,直接抓住外婆的手掌直接撕裂,而后身體猛然發(fā)力:
“嘭—”
外婆的身子被猛的砸向墻面,李老爺將手中緩緩消失的手臂丟棄,抹了抹自已的腦袋,一滴滴蠟油緩緩滴下……
……
“砰—”
隨著大門被關閉,江銘的腳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,他抹去自已額頭的冷汗,有些不確定的說道:
“該死,不對勁啊。”
說著,江銘握住筆仙圓珠筆,說道:
“你確定那太平間,能讓我回去厲鬼層的床位在里面嗎?”
筆仙圓珠筆微微停頓了一下,然后筆尖滲出鮮血,寫道:
“確定?!?/p>
江銘微微皺眉,雖然剛才他剛一推開門,就被那詭異盯上了,但好歹也差不多看清楚了里面的全貌。
里面除了那只詭異之外,還有另外一只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性詭異,只不過當時那女性詭異明顯處于下風,身子被打得陷進墻壁里。
而房間里面,能和床沾得上邊的,也就只有中間的手術臺了。
想到這里,江銘拿著筆仙圓珠筆問道:
“你指的方向不會就是那張手術臺吧?”
如果真是這樣的話,那江銘就得考慮其他的法子里,畢竟讓他當著兩只頂級詭異的面,還是處于戰(zhàn)場的中心去往那張手術臺,那屬實是做不到……
當江銘這么想著時,筆仙圓珠筆微微頓了頓,然后寫道:
“只要你被詭異吃掉,那就可以回去了?!?/p>
“嗯?”
江銘看著這行字眼睛瞬間瞪大了,覺得這筆是不是被折磨瘋了,剛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,突然按耐下了這股沖動。
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一些不對勁的地方,思索一番之后,他眼神微動,看向筆仙圓珠筆問道:
“你所謂的讓我被詭異吃掉,是不是指的是被那只穿護士服的女性詭異吃掉?!?/p>
筆仙圓珠筆筆尖微微顫動,寫下一個血紅的大字:
“是?!?/p>
江銘見狀,思索一番之后,又問出來一個問題:
“接生大學中,是不是人類失去了孩子,就相當于死了?!?/p>
“是?!?/p>
“人類進入接生大學的不同樓層之后,會擁有屬于自已的宿舍嗎?”
“是?!?/p>
看到這些回答,江銘心中的猜測已經確定得七七八八了,他將圓珠筆收起來,看向前方的大門開始思索起來。
這時,血霧中的羅無生探出腦袋,開口問道:
“你確定你那支圓珠筆有用,我怎么感覺它想害死你?”
“找張床位怎么找到詭異肚子里去了?”
“難不成你那所謂的太平間床位,是要被詭異弄成尸體才能進去?”
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,那我可不敢沒辦法在那種層次的詭異眼前幫你搬尸體……”
羅無生正說著時,江銘卻搖了搖頭,開口說道:
“你想錯了,就算我被詭異吃了,我也到不了太平間,不過,就算到不了也沒關系,畢竟太平間并不重要?!?/p>
羅無生聞言,有些疑惑的開口說道:
“可你不是要在太平間的床位上才能離開這里嗎?”
“如果它不重要,那重要的是……”
江銘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看著前面的大門,緩緩開口說道:
“羅無生,我記得你剛才說過,接生大學里,哪怕這些醫(yī)生想要到其他樓層,也需要在特定的時間。”
“但是除了這些醫(yī)生之外,還有一個存在,不僅可以穿行于各個樓層,而且還能送其他人出去。”
羅無生聞言,立刻反應過來,看向江銘說道:
“你是說,你的外婆?”
“我記得你之前說過,你在一開始的時候能逃離接生大學,是因為你外婆在后面追殺你。”
“但是看現(xiàn)在接生大學通行如此困難的情況,當時它不是在追殺,而是在為你開路?”
說到這里,羅無生像是想到了什么,開口說道:
“等等,那按你的意思是,里面那個穿著護士服,瘋瘋癲癲的女性詭異是你外婆?”
“所以剛才圓珠筆才說讓你被它吃掉,就能離開這里?!?/p>
江銘沒有表態(tài),而是看向羅無生,緩緩開口說道:
“你還記得我剛才問圓珠筆的最后一個問題嗎?”
羅無生想了想之后,開口說道:
“不就是每個人類來到接生大學的樓層之后,會有屬于自已的宿舍之類的地方嗎?”
“這有什么好奇怪的,去到厲鬼層,這宿舍可能是棺材,也可能是裹尸布,而來了這一層,這所謂的宿舍也有可能是床位,又或者病房之類的?!?/p>
江銘點了點頭,說道:
“而且就像規(guī)則里所說的一樣,這些宿舍也確實是安全的,厲鬼層的棺材可以保護自已,隔絕氣息,太平間的被單也有類似的作用?!?/p>
“只不過因為怪談復蘇時間太久,導致怪談有點崩壞得離譜,所以作用顯得不是很大?!?/p>
“不過,你應該不知道的是,除了這些之外,我還有另一個所謂的宿舍?!?/p>
江銘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了那間密不透風,還留有四張床位的房間,和棺材和被單這些一定程度上的安全不同的是。
那間房間的安全系數(shù)簡直吊打一切。
而且接生大學中,孩子是最為重要的,一般來說,人類失去了孩子,就相當于死了。
但是他呢?
他已經被醫(yī)生們抓到過了,甚至孩子也被解剖取走了,但是他沒有死,甚至還多出了一個孩子。
并且孩子被取走死后,他就又會在那間房間醒來。
這么一看,那間房間簡直就像是某些網絡游戲中的安全出生點,和被異化了這么長時間的怪談顯得格格不入,就像是……
特意為他準備的一樣。
畢竟童言是和他一起進來的,卻根本沒有同樣的房間,當時他看到那個房間還挺驚訝的……
羅無生聽到這番話,開口問道:
“另一個宿舍?”
江銘點了點頭,說道:
“其實比起所謂的宿舍,它更像是一個中轉站,我可以憑借它去往四層樓中的任意一層?!?/p>
“剛才我說的去太平間找床位,其實也是為了進入那間房間,然后去找村長。”
羅無生聞言,思索一番之后,開口說道:
“哦,原來如此,能在接生大學各個樓層中轉的房間,而這樣的能力現(xiàn)在只有你外婆有,這二者之間必然有聯(lián)系……”
江銘點了點頭,看向前方的大門,思索一番之后緩緩開口說道:
“不錯,所以我才說,太平間其實不重要,那張床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那個中轉房間?!?/p>
“那個中轉房間顯然是外婆的手筆,現(xiàn)在雖然太平間沒了,但是外婆就在這手術室里,效果是一樣的?!?/p>
“而且,剛才詭異層發(fā)生了重組變化,才變成了這個模樣?!?/p>
“之前我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,外婆就被醫(yī)生們所壓制,在幫助我離開之后,醫(yī)生們必然憤怒,壓制會更強?!?/p>
“所以我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,那太平間,說不定就是外婆的一部分,現(xiàn)在這層樓被重組之后,太平間的那部分就重新回到了外婆身上?!?/p>
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之前江銘在厲鬼層,剛一醒來就被那個神龕擁有者給找到了,還有在太平間人才剛醒,那群醫(yī)生就好像知道了一切,來堵門這兩件事就說得通了。
因為那個中轉站是外婆的能力,而外婆又被醫(yī)生們徹底壓制,醫(yī)生們或許是出于顧慮,又或許是進不去。
但是它們可以憑借外婆精準的定位到江銘會在哪里出現(xiàn)。
這才是江銘兩次都被精準的抓到的原因。
而這一次也幸好有童言,那小子沒走中轉站,直接進入的厲鬼層,然后又跟著他進入了中轉站,睡了一張床。
醫(yī)生們根本想不到有這號人物,之后才稀里糊涂的抓走了童言。
不過江銘覺得,這里面說不定也有外婆推波助瀾的手段,它被醫(yī)生們壓制,更多的動作固然做不了,但是調整一下一張床上兩個人出現(xiàn)的位置應該還是不難的……
江銘腦海中又出現(xiàn)了童言的模樣,想起之前小賣部能出來是靠他老爹的錢,和詭異孩童玩游戲是靠砍死他贏的,這次能擺脫醫(yī)生們的堵門也還靠他……
想到現(xiàn)在的童言可能還在受折磨的樣子,江銘不由得有點唏噓:
“不愧是主角,能者多勞?!?/p>
“好兄弟,等我想辦法進到外婆肚子里,重新到厲鬼層把村長拉過來之后就來救你?!?/p>
“再忍一忍?!?/p>
不過看剛才那樣子,外婆明顯處于下風,江銘要是貿然進去,大概率還沒靠近,就被直接打死了……
就在江銘這么想著的時候,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嬉鬧聲:
“嘻嘻—”
與此同時,一只手臂搭在江銘的肩膀上,一道聲音傳來:
“你要忍什么?”
……
……
火焰漸漸熄滅,空氣中的血霧開始緩緩沉寂下來,點燈人沉默的看向前方的孫弱。
此刻的他渾身上下的紋身都像是失去了光澤一樣,甚至變得有些破爛,原本充滿力量的肌肉逐漸萎縮,堪比詭異的恐怖力量盡皆消失不見……
孫弱依舊靠在墻邊,原本強大的他此刻身體卻顯得瘦小虛弱,而他像是死了一樣,如同一截枯木一般,就這么躺在那里。
但點燈人能感受到,孫弱依舊沒有死。
但就像他剛才說的一樣,他真的不想活了,早死一會兒,晚死一會兒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區(qū)別了。
點燈人看著這一幕微微搖了搖頭,緩緩走向孫弱。
很快,當點燈人走到孫弱前,兩只手掌抱住他的腦袋時,想要徹底殺了他時,孫弱依舊閉著雙眼,毫不在乎的模樣。
看著他這幅樣子,點燈人不由得想起了童言沉淪在美夢中的樣子。
童言是為了逃避現(xiàn)實才選擇沉淪于夢境,現(xiàn)實對于他來說殘酷無比,只有夢中才有一絲茍活的可能。
但是,這也證明了,童言曾經是有美好的。
但是對于孫弱來說則不是這樣的,無論是曾經的世界,還是現(xiàn)在的世界,他都感受不到一絲美好。
他一直戴著面具活著,一直為了別人活著,一直為了活著而活著,但卻從來沒有為自已而活。
他太累了,最后的這段時間,他只想為自已而活,而經歷了這么多,他此刻唯一想的事情就是:
好好睡一覺。
睡一場永遠醒不來的覺。
點燈人看向孫弱,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開口說道:
“還有什么想說的嗎?”
孫弱依舊沒有開口,點燈人見狀,正要動手的時候,孫弱突然伸出枯瘦的手,朝著一個方向伸出了中指:
“真是個操蛋的世界,兩個世界都是這個鳥樣!”
“媽的,為什么那些美好的事情只會發(fā)生在其他人身上!”
“為什么老子要一直受這種苦!”
“還有……”
說到這里,孫弱停頓了一下,然后中氣十足的大罵道:
“蜘蛛,我艸泥馬!”
說罷,孫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,手掌重重的倒了下去。
點燈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幕,然后:
“咔嚓—”
孫弱的腦袋被活生生拔了下來。
但在經過剛才的詭異轉化之后,孫弱這具身體被極大的消耗了,此刻噴出的鮮血也少得可憐……
而且點燈人知道,只是這種程度的話,根本不足以讓孫弱死掉,畢竟接生大學的底層規(guī)則還在運行。
而孫弱的腹部,那只詭異身子還在微微顫動,甚至在以一種極為人性化的眼神看向點燈人,眼中充斥著貪婪和狡猾……
點燈人看著它,右手冒出火焰,包裹住孫弱的腦袋,同時左手伸進肚子里,拿出一個神龕。
他看了看孫弱,輕輕拍了拍神龕,然后放到了孫弱的身體上。
“啊—”
當神龕放上去的那一刻,孫弱腹部的詭異發(fā)出痛苦的嘶嚎,但是很快,隨著神龕的不斷吸收,詭異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。
最終,消失不見。
好一會兒之后,點燈人手上的火焰也開始漸漸消失不見。
奇怪的是,哪怕經過火焰這么長時間的炙烤,但孫弱的腦袋依舊完好,就好像,這火焰燒的不是它的肉體,而是……
其他的東西。
點燈人看著地上毫無動靜的孫弱,沉默了一會兒之后,將腦袋重新放回去,把神龕放回肚子里。
但是他還沒有停止動作,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孫弱的身體之后,將手伸向他的腰部,然后:
“噗嗤—”
點燈人從孫弱的血肉中拿出一樣東西,在看了一眼之后,站起身子朝外走去。
但在走到門口的時候,點燈人的腳步頓了頓,他扭頭看向孫弱的尸體,眼中的火苗飄動。
點燈人看著這一幕,低聲說道:
“世界雖然絕望,但逃避仍舊是懦夫的舉動?!?/p>
“不過……”
“還是祝你和童言一樣?!?/p>
“晚安,好夢?!?/p>
說著,點燈人打了一個響指:
“啪—”
隨著聲音響起,孫弱的身體頓時被火焰包裹覆蓋。
屋內熊熊烈火燃燒,和點燈人眼中的飄搖的火苗交相輝映,讓點燈人的面部在光暗間不斷搖擺變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