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牙一邊大笑,身體猛地往前掙,差點撲到她身上,還好被繩索擋住。
謝凜迅速將裴央央護到身后,冷眼一刀刺入毒牙的鎖骨,握著刀柄轉(zhuǎn)動,讓他也體會個中滋味。
毒牙剛要慘叫,卻又被封住嘴,連叫都叫不出來。
整個過程殘忍又血腥,但謝凜依舊面不改色,冷眼旁觀,直到轉(zhuǎn)頭朝裴央央看來,眼底甚至綻出一抹笑意。
“央央,你先去外面等我,好嗎?”
溫和的聲音與毒牙凄慘的樣子形成劇烈的反差。
裴央央沒有逞強。
“好?!?/p>
走出牢房,獄卒給她倒了一杯熱茶。
天牢寒冷,喝茶能暖身體,裴央央坐下剛喝一口,就聽見牢房深處傳來刺客凄厲的慘叫聲,不知道謝凜做了什么。
她小口小口喝著茶,盡量轉(zhuǎn)移自已的注意力,忍不住開始想剛才刺客說的話。
他說那個人也會背叛她,是不是意味著對方也是她認識的人?
刺客的同伙潛伏在她身邊?
可他今天為什么又要救她?引導(dǎo)她逃進月影宮,暗中幫助她,還給謝凜傳遞消息,到底想干什么?
不知道過了多久,牢房里的慘叫聲終于再次平息。
裴央央手中的茶已經(jīng)變涼,她拒絕了獄卒添茶的動作,看見一道身影走出來,立即起身走過去。
“問出來了嗎?”
剛走到面前,謝凜卻后退了一步,沉聲道:“說了一些。”
“有沒有說出他的同伙?”
裴央央又上前一步,看見謝凜再次后退,頓時皺起眉?!澳阍趺匆恢倍阒??”
謝凜大半個身體藏在黑暗中,顯得局促。
“我身上,不太干凈?!?/p>
為了撬開那個侍衛(wèi)的嘴,他動用了不少刑具,血噴濺出來,不可避免地落在他身上,實在不太好看。
他剛換的衣服,現(xiàn)在又臟了,不想污了她的眼睛。
剛才聽著里面慘叫的時候,裴央央確實膽戰(zhàn)心驚,現(xiàn)在盯著黑暗中的輪廓,也不逼他,只是道:“那你要一直躲在里面嗎?你不出來,我可就走了。”
黑暗中死寂了一會兒。
謝凜終于從黑暗中走出來。
雖然已經(jīng)盡量小心,但用刑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跡,衣擺上有一大片鮮紅,胸口也有噴濺式血跡,潑墨般散開,指尖滴滴答答在往下滴血。
凌冽的殺氣未散,和血腥味攪和在一起。
他知道自已現(xiàn)在很難看,站在燭火下,有些緊張地接受審視。
看似冷靜,但如果裴央央眼底露出一絲嫌惡,他可能會難過得喘不過氣來。
像只茹毛飲血的野獸,殺了人,犯了錯,還要渴求主人的寵愛。
但好在裴央央沒有。
她只是看了看謝凜現(xiàn)在的樣子,然后擠過去。
“我又沒嫌你臟,比這更嚇人的我都看過?!?/p>
她想拉他的手,抬起來看到上面全是血,雖然不嫌,但還是有點膈應(yīng),于是拿出手帕幫他擦拭干凈,然后才拉住他的手。
走出天牢,便迫不及待地詢問:“你剛才都問到了些什么?”
謝凜的目光很細微地閃爍了一下,眼眸微垂。
“他嘴很硬,沒問出太多?!?/p>
“啊?他都叫成那樣,竟然還不肯說?嘴果然很硬?!?/p>
回想剛才聽到的慘叫聲,裴央央身體抖了抖,感覺要是換成這樣,估計一刻鐘也撐不住。
“那義父的身份知道了嗎?”
謝凜聲音頓了頓?!啊辛艘稽c線索。”
旋即皺起眉,在思索剛才刺客說的那些話。
其實毒牙并非什么都沒說,沒有人能挺過謝凜的審訊,他剛開始還嘴硬,后來就慢慢張口了。
但他說出的那些,卻讓謝凜慶幸自已已經(jīng)提前讓裴央央離開。
他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,連身邊裴央央叫他都沒反應(yīng),又喊了兩聲才聽見。
“謝凜。”
他終于回神,轉(zhuǎn)頭看去。“怎么了?”
裴央央微微低著頭,眼底閃爍著光芒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問:“五年前,你約我去望君亭,是想和我說什么?”
知道五年前是謝凜約她去望君亭的時候,她就想問了,心中隱隱有一個答案,卻不敢確定。
她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,害羞道:“雖然遲了五年,但你可以現(xiàn)在告訴我?!?/p>
謝凜看著她通紅的耳朵,心頭軟乎乎的,想親她,親她紅彤彤的耳朵,親她亮晶晶的眼睛,親她的每一寸皮膚。
男未婚女未嫁,一名男子將女子單獨約到望君亭,還能有什么意思?
望君,望君,就算什么都不說,也能知曉心意。
只是一切都遲了五年,甚至被生死阻隔。
謝凜剛要開口,卻想起剛才刺客說的那番話,動作一頓,腦海中又浮現(xiàn)出五年前裴央央躺在血泊中的樣子,安靜極了,仿佛睡著。
心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,他深吸一口氣,笑著道:“當(dāng)時春光正好,我想約你一起去城外賞花?!?/p>
裴央央愣住,驚訝地抬頭。
“只是賞花?”
謝凜垂眸,聲音輕輕的?!班?,只是賞花。對不起,讓你遇險,還丟了性命?!?/p>
裴央央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沒說什么,轉(zhuǎn)身便走。
“央央?央央。”
謝凜追上前,道:“我身上的衣服臟了,陪我一起去換身衣裳吧?!?/p>
說著,和剛才一樣要去拉她的手。
剛碰到,就被裴央央一下拍開,瞪了他一眼。
“你還沒洗手,不許碰我?!?/p>
謝凜無奈地笑道:“洗了手就可以嗎?”
裴央央沒理他,氣沖沖地往前走,一邊走,一邊自已咬牙切齒地嘀咕:“賞花?賞花?真說得出來!你自已賞花去吧!”
廢棄宮殿中。
一身藍衣的藍卿塵單膝跪地,低著頭,姿態(tài)謙恭。
“義父,任務(wù)失敗,毒牙被抓,其他所有人都已經(jīng)身死?!?/p>
雙眼已盲的老人仿佛沒聽見,繼續(xù)雕刻著手里的木雕,時不時停下用手指摸索,半晌才問:“死了?怎么死的?”
藍卿塵全程跪在旁邊,聽到這個問題,聲音頓了頓,四平八穩(wěn)地回答:“我到的時候,他們已經(jīng)死了。也許是自知任務(wù)失敗,為避免被抓,自盡謝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