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裴央央照例由侍衛(wèi)護送回家。
她下餃之后沒有馬上離開,而是站在裴府門口朝他擺了擺手,笑靨如花。
“謝謝你,再見?!?/p>
侍衛(wèi)愣了一會兒,動作有些僵硬地也揮了揮手。
裴央央這才回家,走了幾步,那種盤踞在心頭一下午的心悸感才終于慢慢消退。
她松了一口氣,抬起雙手,掌心早已經(jīng)出了一層細汗,因為全程在壓制身體的沖動,指尖嵌入掌心,留下了幾個明顯的痕跡。
隨手搓了搓,直接抬腳去找大哥。
裴景舟正在處理公務(wù),看見裴央央進來,微微一笑,問:“剛從宮里回來?”
“嗯?!?/p>
“今天怎么樣?見到皇上了嗎?”
裴央央猶豫了一下,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問道:“大哥,你經(jīng)常入宮,應(yīng)該對宮里的事情很清楚吧?你認不認識一個不會說話,個子很高的大內(nèi)侍衛(wèi)?”
“不會說話?”
裴景舟皺起眉,思索了一會兒,道:“皇宮中那么多侍衛(wèi),我不可能全部都知道,不過如果他不會說話,那應(yīng)該是不可能成為大內(nèi)侍衛(wèi)的。他不會說話,無法互換通報,不能匯報戰(zhàn)況,這會造成很多不便,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一個侍衛(wèi)?!?/p>
裴央央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,點點頭。
“我知道了?!?/p>
“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?央央,難道你遇到了?”
“嗯,見過兩次,可能是我弄錯了吧,是李公公帶來的?!?/p>
聞言,裴景舟放了心。
李公公對皇上忠心耿耿,如果是他帶來的,那應(yīng)該不會有問題。
他笑著詢問道:“對了,央央,皇上今天怎么樣?還在躲你嗎?有沒有見到他?”
裴央央不知想起什么,噘了噘嘴,有些不滿道:“還在躲我?!?/p>
然后又笑了一下,表情變得得意起來。
“不過,我已經(jīng)見到他了?!?/p>
“見到了?!”裴景舟驚訝起身,再次將她上下仔細打量?!澳悄隳??現(xiàn)在有沒有覺得不舒服?有沒有吐?”
“有一點,不過還好。我雖然見到了他,但只見到了一點點,沒有見到全部,所以還能忍受?!?/p>
裴景舟聽得滿臉疑惑,什么叫只見到了一點?見皇上也能只見一點?
裴央央沒有再解釋,擺擺手。
“大哥,我先回去了,明天我還要入宮呢。”
說完,腳步輕快地離開了。
另一邊,侍衛(wèi)依舊一言不發(fā),和昨天一樣護送裴央央回裴府,目送她進去之后,獨自返回皇宮。
來到宮門時,李公公已早早等在這里,一見他回來,便彎腰行了一個禮,態(tài)度恭恭敬敬。
“參見皇上?!?/p>
身形高大的侍衛(wèi)站定,左手輕輕握住腰間的佩刀,大馬金刀,氣勢駭人,面對李公公的跪拜,他單手將頭盔取下,露出一張裴央央再熟悉不過的臉。
“起來吧?!?/p>
隨口一句,將手里的頭盔丟過去, 然后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。
謝凜剛送裴央央回來,深邃的五官看起來還是有些冷硬,但嘴角卻微微揚起,明顯心情不錯。
李公公將頭盔抱在懷里,覺得有點沉,難以想象皇上和裴小姐在御花園游玩了半天,身上的盔甲那么重,還有戴著沉甸甸的頭盔,但他看起來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累。
他連忙跟上去。
“皇上,裴小姐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您吧?”
謝凜走在前面,速度很快,一身鎧甲襯得他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金屬制成的盔甲相互碰撞,每一步都發(fā)出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“沒有,你想的辦法不錯,有賞?!?/p>
聽到最后兩個字,李公公頓時樂開了花,上次皇上賞了他五百兩黃金,不知道這次會有多少?
“為皇上分憂,是奴才的分內(nèi)之事?!?/p>
回到未央宮,謝凜換上常服,心情依舊不錯,面前的桌上放著三個瓶子,一瓶白月散,兩瓶金瘡藥,都是裴央央送給他的。
他還記得裴央央送他時,清澈的眼睛里帶著笑意,距離那么近地和他說話,看著他,甚至拳頭輕輕撞時的皮膚觸碰,他都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感受過了。
更重要的是,他們在一起待了一下午,裴央央也沒有任何不適。
是因為隔著頭盔,看不到臉嗎?
沒想到昨天的臨時起意,竟然會帶來這么大的好處。
李公公這時走進來,行了禮,看見皇上正對著桌上的瓶子傻笑。
“皇上,這是……”
謝凜嘴角的弧度擴大幾分,拿起其中一個瓶子,笑著道:“這是央央今天送給朕的,她擔(dān)心朕在宮中巡邏的時候遇到危險,當(dāng)侍衛(wèi)確實很容易受傷,下次可以試試這些傷藥?!?/p>
李公公看著他高興的樣子,越聽越不對勁,忍不住提醒道:“可是皇上,您不是侍衛(wèi)啊?!?/p>
昨天他提議讓皇上假扮成侍衛(wèi)送裴小姐回家,以解相思之苦,可他沒想到,皇上怎么還扮侍衛(wèi)扮上癮了?一口一個侍衛(wèi)怎么樣怎么樣,他還記得自已是皇上嗎?
果然,李公公這話才剛說完,謝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。
李公公盡職盡責(zé),再次提醒道:“皇上,您還是將這三瓶藥收起來吧,若是叫人看見,傳到裴小姐耳中,她就知道您的真實身份了。畢竟這是送給不會說話的侍衛(wèi)的,不是送給皇上您的?!?/p>
他好心提醒,謝凜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,漆黑的眸子冷得像結(jié)了冰。
“你是說,朕還比不上一個不會說話的侍衛(wèi)?”
聲音沒有一點溫度。
仔細想想,央央給只見過一次的侍衛(wèi)送東西,卻還沒有給他送過,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。
李公公嚇得連忙解釋道:“當(dāng)然不是,皇上是天子,在裴小姐心里當(dāng)然是不一樣的。”
更何況,那個不會說話的侍衛(wèi)不就是皇上自已嗎?
自已的醋也要吃?
可謝凜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好轉(zhuǎn),冷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微微瞇起眼睛。
“李公公,朕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砍人的腦袋了,你想試試嗎?”
一陣澎湃殺意迎面撲來,嚇得李公公連忙跪在地上。“求皇上饒命,奴才剛才失了智,糊涂了,求皇上開恩?!?/p>
謝凜冷哼一聲,終是沒有動刀,十分愛惜的拿起桌上的三瓶藥,抬腳朝外面走去,只丟下一句話:
“你的賞賜沒了?!?/p>
李公公嘴角一沉,愁眉苦臉,剛才的歡喜全沒了,心碎不已,卻不能發(fā)作,還得跪下來謝恩。
“謝皇上開恩?!?/p>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謝凜:撤回一次打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