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真王庭,帳內(nèi)燈火通明,卻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。
慕茶焦躁地踱步,巴爾帶隊刺殺甄莞,如同石沉大海,一連數(shù)日,既無捷報傳回,也無敗訊傳來。
前線關(guān)于周軍動向的報告也語焉不詳,這反常的平靜,讓他心頭籠罩著不祥的預感。
“廢物!都是一群廢物!連個確切消息都探聽不到!”
他猛地將手中的銀杯砸在地上!
巴爾是生是死?
甄莞是死是活?
周軍下一步意欲何為?
這些疑問讓他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,卻又抓不住任何的實質(zhì)。
這種未知的等待,最是煎熬。
然而,他萬萬沒想到,致命的打擊并非來自前方,而是來自他自以為穩(wěn)固的后方。
就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深夜,當大多數(shù)王庭守軍還在睡夢中時,災難驟然降臨!
“敵襲!周軍襲營!”
凄厲的警報聲劃破夜空,隨即被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爆炸聲淹沒!
王庭外圍瞬間火光沖天,無數(shù)的黑影從黑暗中涌出,見人就砍,逢帳便燒!
馬蹄聲,兵刃碰撞聲,哀嚎聲響成一片!
慕茶被親兵從睡夢中搖醒,急忙沖出了營帳。
他的王庭,象征著瓦真權(quán)力核心的圣地,此刻已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亂之中!
“怎么回事?前線的探馬都是瞎子嗎?周軍是怎么摸到王庭來的?守軍呢?我們的勇士呢?”
慕茶目眥欲裂,抓住一個渾身是血踉蹌跑來的將領(lǐng)嘶吼著質(zhì)問。
他無法相信,固若金湯的王庭竟然會被周軍如此輕易地突破。
“大汗!是…是周軍的精銳!人數(shù)不多,但太兇悍了!他們好像對王庭布局極其熟悉,專挑守衛(wèi)薄弱處和重要帳落下手!我們大部分人馬都被調(diào)往前線了,留守的兄弟根本擋不住??!”
“廢物!”
慕茶一腳將他踹開,拔出彎刀,試圖組織抵抗。
但周軍這支奇兵顯然經(jīng)過了精心策劃和長時間潛伏,行動迅捷如風,下手狠辣無情,而且目標明確,制造最大混亂,焚燒糧草。
更重要的是,直指王族核心成員所在的區(qū)域!
抵抗是徒勞的,在絕對的數(shù)量劣勢和措手不及的打擊下,留守的瓦真士兵雖拼死奮戰(zhàn),卻依舊節(jié)節(jié)敗退。
火勢越來越大,整個王庭已陷入無法挽回的混亂。
“大汗!快走吧!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”
親兵隊長死死拉住殺紅了眼的慕茶,指著一條尚未被完全封鎖的小路繼續(xù)說道:
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啊大汗!”
看著眼前已成火海的王庭,慕茶心中滴血,他知道,大勢已去。
在親兵的拼死護衛(wèi)下,他帶著無盡的屈辱和滔天的怒火,如同喪家之犬般,狼狽不堪地逃離了燃燒的王庭。
他活了下來,但他的根基幾乎在這一夜之間被摧毀殆盡。
天亮時分,噩耗如同冰水般接踵而至,澆滅了慕茶心中最后一絲僥幸。
他陸續(xù)收攏了一些從王庭逃出來的殘兵,也從他們的敘述中得知了昨夜慘劇的全貌。
周軍那支精銳,不僅焚毀了王庭,更進行了一場針對性的屠殺。
“大汗,王妃她…她為了掩護小王子們突圍,被周軍亂箭射死了?!?/p>
“大汗,老汗王和王后沒能逃出來,金帳起火時他們還在里面?!?/p>
“小王子和小公主們也失散了,恐怕兇多吉少…”
每一個消息,都如晴天霹靂般劈在了慕茶的心頭。
他的妻子,他的兒女,他的父母,他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親人,都在那一夜,化為了焦土和冰冷的尸體!
“?。。。 ?/p>
慕茶發(fā)出一聲悲嚎,雙眼瞬間布滿血絲!
他猛地抽出彎刀,一刀將那個正在顫聲匯報的士兵砍翻在地!
鮮血噴濺了他一臉,他卻渾然不覺。
“廢物!都是廢物!連本汗的家人都保護不了!要你們何用!何用??!”
他像瘋了一樣,揮舞著滴血的彎刀,對著任何靠近他的人瘋狂劈砍。
周圍的將領(lǐng)和士兵們嚇得紛紛后退,無人敢上前勸阻。
家破人亡的打擊,徹底擊垮了這位曾經(jīng)不可一世的瓦真大汗的心理防線。
與此同時,周軍主力前線,卻是捷報頻傳。
王睿的計策取得了空前成功。
王庭被襲,慕茶家人慘死的消息,迅速在瓦真各部族中迅速傳開。
再加上巴爾投降,供出布防圖的流言,使得瓦真軍心徹底崩潰。
許多原本就對慕茶統(tǒng)治不滿的部落開始動搖。
瓦真士兵們毫無斗志,將領(lǐng)們各懷鬼胎。
周軍乘勝追擊,勢如破竹。
在接下來的半年里,連續(xù)攻克瓦真數(shù)十座重要城鎮(zhèn)和戰(zhàn)略要地,將實際控制線向北推進了數(shù)百里。
瓦真超過三分之二的肥沃草原和重要資源點,已盡數(shù)落入大周掌控之中。
勝利的天平,已徹底傾斜。
面對如此絕境,瓦真內(nèi)部積壓已久的矛盾終于爆發(fā)。
幾個較大的部落首領(lǐng)秘密串聯(lián)后,派出使者攜帶重禮和降表,來到了周軍大營求見大周太后甄莞。
中軍大帳內(nèi),使者跪在地上,言辭懇切的說道:
“尊貴的大周太后陛下!慕茶暴虐無道,致使瓦真生靈涂炭,我等部落不堪其苦,愿率部歸順大周,永為藩屬,歲歲朝貢,只求太后陛下罷兵止戈,給我等部落一條生路!”
帳內(nèi)眾將聞言,不少人心動。
持續(xù)一年多的戰(zhàn)爭,大周雖勝,但國力消耗巨大,士兵疲憊。
若能就此接受歸附,不戰(zhàn)而屈人之兵,無疑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。
連詠林河也看向甄莞和王睿,眼神中充滿了期待。
然而,珠簾之后甄莞的聲音冰冷,沒有絲毫轉(zhuǎn)圜的余地。
“罷兵,歸附?現(xiàn)在知道求饒了,當初慕茶索要哀家皇后,殺我重臣,追殺哀家,犯我邊境之時,你等何在?”
她緩緩起身,冷冷的說道:
“瓦真與我大周血海深仇,不共戴天!豈是區(qū)區(qū)一句歸附就能揭過?慕茶一族不滅,瓦真王庭不踏為平地,如何告慰我大周陣亡將士的在天之靈?如何雪洗我大周所受之奇恥大辱?!”
她的目光掃過帳內(nèi)眾將,最終落在王睿身上,帶著決絕的殺意說道:
“傳哀家旨意,拒不接受納降!哀家要的不是藩屬,是瓦真從此在地圖上消失。是慕茶的人頭,高懸于我大周旗桿之上!”
王睿站在下方,輕輕的點了點頭。
他明白她的決絕,這不僅僅是國仇,也摻雜了無法言說的私恨。
瓦真,必須徹底滅亡。
求和的使者面如死灰,被請出了大營。
滅國之戰(zhàn),已無可避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