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王睿的推測,白雨曦有些擔(dān)憂的說道:
“那我們?nèi)羰遣换鼐?,詠林河會不會偷偷的殺了我們??/p>
“那倒不會,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太后的人,此次來到西北大營更是朝廷委派的,他詠林河就是再怎么怕我搶他功勞,也不會除掉我的。”
“唉,本以為來到自己人的地盤能好點,誰知道還不如在尚耿孔那里呢?!?/p>
那時候的尚耿孔雖然有造反之意,但對京城來的這伙人還是挺好的。
好吃好喝的供著,而是他們走了還每個人都送了一份禮物。
王睿把窩窩頭扔在桌子上,看著有些懷念的白雨曦笑著說道:
“你忘了在我們回來的路上,尚耿孔安排尚之文殺我們的事情了?”
“那不是回來的時候嘛,奴家說的是在親王府的時候?!?/p>
“行了,別瞎回憶了,過來躺下休息一會,晚上的時候在和詠林河好好談?wù)??!?/p>
“行吧!”
天剛擦黑,偏帳的門簾就被掀了個縫,一個小兵探進頭來,輕聲的說道:
“睿公公,大將軍請您和這位小公公,去主帳用晚膳?!?/p>
王睿正坐在榻上揉太陽穴,聽見這話眼皮一抬,心里暗罵:
媽的,這老狐貍終于肯主動找我了,白天擺夠了譜,晚上又來裝客氣!
他面上沒露聲色,說了聲“知道了”。
拍了拍身邊正低頭整理衣角的白雨曦,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:
“一會兒進去少說話,端著小太監(jiān)的架子,吃你的飯就行,別讓人看出破綻?!?/p>
白雨曦趕緊點頭,手指攥了攥衣角,跟著王睿往外走。
剛到主帳門口,就聞見一股羊肉的香味混著酒氣飄出來。
掀開門簾一瞧,中間擺了張長條木桌。
桌上除了一大鍋燉得咕嘟冒泡的羊肉,還有盤炒得油亮的腰子,一盤醬牛肉,旁邊還放著兩壇不知道多少度的酒。
詠林河坐在最上頭的主位,兩邊依舊站著白天那十多個將帥。
一個個穿著半舊的鎧甲,臉上沒什么表情,倒比白天多了點煙火氣,卻還是透著股子緊繃。
詠林河見他倆進來,手里把玩著酒杯,語氣聽著熱情,卻沒起身說道:
“睿公公可算來了,快坐。這西北地兒偏,沒什么精細(xì)吃食,就燉了鍋羊肉暖身子,公公別嫌棄?!?/p>
王睿和白雨曦找了個位置坐下,笑著說道:
“大將軍這話可就見外了!能在這風(fēng)沙地里吃上熱乎肉,奴才已經(jīng)謝天謝地了,哪還敢嫌棄?”
然而心里卻罵你他媽有好吃的卻給老子啃餿了的窩窩頭。
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白眼狼,老子當(dāng)初就不推薦你當(dāng)平叛南疆的大將軍了。
旁邊的小兵走過來過來給王睿和白雨曦倒酒。
詠林河端起自己的酒杯,先沖帳兩邊的將帥舉了舉說道:
“將軍們,今天喊你們來,一是給睿公公接風(fēng),二也是跟公公說說咱們西北的難處,讓京里來的人也知道,咱們和瓦真作戰(zhàn)不容易!”
將帥們紛紛端起酒杯,齊聲應(yīng)和道:
“大將軍說的是!”
王睿也跟著端起酒杯,象征性地抿了一口。
酒勁兒挺沖,辣得他嗓子火辣辣的。
詠林河眼神掃過王睿,話卻像是在跟所有人說道:
“睿公公在京里待著,怕是不知道這西北有多慘。瓦真人那伙人跟瘋了似的,一路從北邊往南打,城一座接一座地丟,兵一波接一波地死?!?/p>
他頓了頓,又接著說道:
“趙烈將軍你們知道吧?就是之前的西北統(tǒng)帥,半夜被瓦真人摸進了大營,直接把腦袋砍下來插在了旗幟上,導(dǎo)致我現(xiàn)在睡覺都不敢閉眼,生怕腦袋被人砍下來?!?/p>
這話一落,帳里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,連羊肉鍋咕嘟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楚。
看到王睿沒有說話,詠林河嘆了口氣,又給自己滿上一杯,仰頭灌了下去。
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流,他也沒擦,看著帳里的人,語氣加重了說道:
“我那會兒剛在南疆打完尚耿孔,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,后背那道口子,現(xiàn)在下雨還疼呢!結(jié)果圣旨一到,讓我立馬往西北趕,我?guī)еH兵,日夜兼程,馬都跑死了三匹?!?/p>
他指著自己的靴子,繼續(xù)說道:
“到這兒的時候,云城剛丟,弟兄們跟丟了魂似的,連拿兵器的勁兒都快沒了。也是老天保佑,我?guī)е烁哒嫒似戳巳?,才算把他們的攻勢給止住。不然啊,現(xiàn)在這京城,指不定早就換了姓,太后能不能安穩(wěn)坐在宮里,都不好說!”
王睿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,心里把詠林河又罵了一遍。
你他媽可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!
合著這西北離了你就得亡國?
不就是打了幾場仗嗎?
用得著翻來覆去說?
明著訴苦,暗著不就是怕我搶你功勞?
他壓下心里的火氣,臉上依舊堆著笑,拿起酒壇給詠林河滿上,恭敬地說道:
“大將軍的辛苦,奴才在京里就聽太后提過好幾回。太后常跟奴才說,要是沒有大將軍在西北頂著,朝廷根本穩(wěn)不住,您就是咱們大周的頂梁柱!”
這話聽得帳里的將帥們臉色緩和了些,詠林河嘴角也勾了勾,卻沒接話,等著王睿往下說。
王睿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誠懇地說道:
“奴才這次來,是協(xié)助大將軍收復(fù)那五省的,成功了,在坐的各位將軍都跟著升職加薪光宗耀祖,失敗了也沒關(guān)系,都是奴才的責(zé)任,奴才會親自向太后娘娘請罪的!”
詠林河盯著王睿看了好一會兒,眼神里的審視慢慢淡了些,他端起酒杯,沖王睿舉了舉說道:
“好!既然公公把話說到這份上,那本將軍還能說什么呢。之前要是有怠慢的地方,公公也別往心里去,畢竟這西北的局面,實在容不得半點差錯。”
王睿趕緊端起酒杯,跟他碰了一下,笑著說道:
“大將軍說的哪里話!您也是為了國事,奴才哪會往心里去?往后咱們齊心協(xié)力,早點把瓦真人趕出去,讓弟兄們能早點回家,比什么都強!”
帳里的氣氛終于松快下來,將帥們也開始互相勸酒,聊起之前打仗的事兒。
王睿一邊應(yīng)付著,一邊往嘴里塞羊肉,心里卻沒松勁。
這老狐貍嘴上應(yīng)著,指不定心里還在琢磨什么。
不過沒關(guān)系,只要他暫時不把自己當(dāng)敵人,后面的事兒就好辦。
吃到一半,有個將帥提議讓白雨曦也喝點酒,王睿趕緊攔著說道:
“別別別,這孩子年紀(jì)小,還沒喝過酒,喝多了誤事,我替他喝!”
說著拿起白雨曦的酒杯,一口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