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!!
無法形容的巨響傳開,仿佛整座主峰都猛地震動了下…一朵熾亮的墨綠色蘑菇云,沖天而起??!
恐怖的沖擊波以那火云為中心,呈環(huán)形向著四面八方狂猛排開,所過之處,猩紅濃霧直接蒸發(fā),形成一片短暫的真空地帶!
地面堅硬的焦黑巖石,仿佛脆弱的木板般寸寸碎裂,崩解,又被墨綠色的火焰裹挾著,四處飛濺!
那些被【嫁衣新娘】紅綢禁錮的‘狩獵者’,好似成了風暴之下的枯葉,他們臉上的驚駭甚至來不及轉(zhuǎn)化為絕望,身體便已被那狂猛的沖擊波掀飛出去!
他們的緊急手環(huán),幾乎在同一時間,在那危及生命的沖擊之下強行激發(fā),一陣嗡鳴聲中,一個個淡金色的護罩,在墨綠色的火浪的狂暴沖擊下劇烈閃爍……
“啊——?。?!”
“噗!!”
“救命…呃!!”
慘叫聲,護罩破碎聲,火浪席卷之聲…通通都被那巨大的爆炸陷入一瞬的空靜。
三十多個主城考生,像破麻袋一樣四散滾飛,有的撞在遠處的巖壁上,有的滾落在龜裂的焦土中…即便有緊急手環(huán)的觸發(fā),大多數(shù)人也在瞬間昏死過去!
煙塵,與墨綠的焰流,緩緩沉降,漸漸露出爆炸過后的慘烈景象。
一個方圓十幾丈的巨坑,赫然呈現(xiàn),坑底流淌著粘稠如漿的墨綠余燼,冒著刺鼻的滾滾焦煙。
坑外,唯一還站立著的身影,是渾身籠罩在一片純凈金光中的殷睿。
那金光形同堅不可摧的壁壘,將所有毀滅性的沖擊與狂暴的火焰,通通隔絕在外。
他站在原地,毫發(fā)無傷,只是那雙空茫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,嘴巴微微張開,似乎被眼前這毀天滅地的景象有些震撼住了,連手里抱著的那些奇物,都有幾樣掉在了地上。
“……”
江蟬的身影…在殷睿身旁,由點點墨綠色的火星凝聚而出,重新變得凝實。
他臉色有些蒼白,顯然姬旦和姬霸那一波組合偷襲,帶給他的壓力不小。
他的眼神冰冷,漠然掃視著爆炸后的現(xiàn)場。
遍地狼藉!
三十幾個主城天驕,東倒西歪,連呻吟都發(fā)不出來,大多已徹底昏厥。緊急手環(huán)的光芒微弱地閃爍著,標志著他們已被強制“淘汰”,救援隊正根據(jù)定位信號迅速趕來。
少數(shù)幾個實力稍強,保命底牌夠硬的,勉強還保持著清醒,但也只能像爛泥般癱在地上,望向江蟬的目光…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恐懼與,和難以置信!
這家伙…真的是次級城出來的考生?這實力…就算放在六姓八望的那些家伙當中都有一戰(zhàn)之力!可是,前不久他在乾羅城交流賽表現(xiàn)出來的也才二階水準,怎會進步的如此神速?!
沒人想得通,江蟬也沒打算廢話,掃視全場,傷勢最重的…莫過于姬旦和姬霸!
姬旦距離爆炸核心最近,他賴以成名的【金枷鬼】和【銀鎖鬼】,直接在爆炸中支離破碎。他本人胸腹塌陷,口鼻噴血,身上焦黑一片,氣若游絲,連緊急手環(huán)的護罩都被崩碎,若非身上一件奇物內(nèi)甲,替他擋下了部分沖擊,此刻怕已是一具焦尸。
姬霸稍好一些,他及時驅(qū)使【劊子佛】擋在了身前,但那柄猙獰的砍頭大刀,在墨綠色的火焰聚爆之下,寸寸斷裂,那只龐大的【劊子佛】也重傷垂死。
姬霸本人…雙臂骨骼盡碎,古銅色的皮膚被灼燒得皮開肉綻,發(fā)出一股焦糊味,他勉強靠著巖石喘息,眼神渙散,徹底失去了戰(zhàn)斗力。
“咳咳…咳……”
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…卻是姬瑤從一堆碎石中爬起。
她身上那套剪裁大膽的裙裝作戰(zhàn)服多處破損,露出內(nèi)里閃爍著瑩瑩白光的護體軟甲…正是這套價值連城的奇物護甲,替她擋下了致命的沖擊和灼燒,使她只受了點震傷和擦傷。
然而,此刻那軟甲的光澤已黯淡無比,多處地方出現(xiàn)了裂痕,顯然在剛才的爆炸中耗去了大部分威能,受損不輕……
“廢物!一群廢物??!”
姬瑤的金色長發(fā)凌亂不堪,沾染灰塵,那張精致的臉蛋因憤怒和屈辱顯得扭曲,她厲聲咒罵著,但聲音里已帶上了一絲深深的后怕。剛才那一瞬間的爆炸與毀滅,讓她真真切切地嗅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。
她身后那口華貴的下等金棺再次浮現(xiàn),棺蓋開啟,一股奇異的的甜香彌漫開來。一只形態(tài)奇特的鬼寵從中飄出…它像是一大團蠕動的肉,呈現(xiàn)出溫潤的玉白色澤,表面有細小的脈絡在搏動,散發(fā)著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……
S級…【肉靈芝】!
無需姬瑤指令,【肉靈芝】便自動分散出數(shù)十片指甲蓋大小的薄片,簌簌飛向地上那些重傷昏迷的姬家子弟和那些‘廢物’。
玉白色的薄片鉆入他們的口中,那些或深或淺的傷口迅速止血,焦黑的皮肉,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粉嫩的新肉,就連斷骨處也被一層玉質(zhì)的光暈包裹,受傷最重的姬旦,他奄奄一息的狀態(tài),迅速從瀕死邊緣穩(wěn)定下來。雖然離痊愈還差得遠,但至少保住了性命……
江蟬漠然地看著這一切,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氣,畢竟姬九章的警告還在耳邊上,真鬧出人命,恐怕不好收場……
他不再看這片狼藉的戰(zhàn)場,和躺了一地的“天之驕子”,直接收起了陷入虛弱的【須火鬼羅】,再消耗1000鬼神點,把它的爆炸冷卻重置刷新。
手里提著那根門檻姥爺?shù)嗔说啵_定沒什么損壞,轉(zhuǎn)身就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。
“站?。?!”
姬瑤尖利的聲音,突然從后面?zhèn)鱽怼?/p>
“打了我的人,就想這么一走了之?”
她服用【肉靈芝】后,體內(nèi)翻涌的氣血漸漸穩(wěn)固下來,那雙金色的瞳孔直直盯住江蟬的背影,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怒火,“問過我同意了嗎?!”
江蟬腳步頓住,緩緩轉(zhuǎn)身。
“那你想怎樣?”
他面無表情,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屁孩,那眼神中的漠然,卻比任何嘲諷都更讓姬瑤感到不爽。
“非得要我揍你一頓才舒服?”
這句赤裸裸的羞辱,更是讓姬瑤徹底失去了理智,“我要你死!!”
她嘶聲尖叫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她身后那口金棺劇烈震顫,光芒大放!
這次出現(xiàn)的,是一只比【肉靈芝】更加特殊的鬼寵!
周圍回流而來的猩紅鬼霧,仿佛受到無形牽引,向著姬瑤身后匯聚。
在那翻涌的濃霧中,一棵慘白如骨的巨樹破土而出……
那樹干扭曲嶙峋,形似一個個痛苦掙扎的人糾纏而成。
樹上沒有一片葉子,光禿禿的枝椏,形同鬼爪般伸向暗紅色的天空,絲絲縷縷的光絳,籠罩在場的所有人。
在那慘白的枝椏上,開始結出一顆顆果實。那些果實…初時如蜷縮的嬰兒,五官模糊,而后以驚人的速度膨脹,清晰,迅速長成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樣子…模一樣!
它們慘白,僵硬,雙目緊閉。
數(shù)十顆人形果實,仿佛吊尸般懸掛在枯椏枝頭,隨著一陣陰風吹過,在猩紅的霧氣中輕輕搖曳,詭異至極……
很快…
啪嗒!啪嗒!啪嗒!!
樹上的那些果實熟透,一個個慘白的‘人’…從枝頭墜落,落在焦黑的地面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它們扭曲著站起來…動作起初有些僵硬,但很快就變得靈活。
像是…在適應。
它們面無表情,眼神空洞,死寂,渾身散發(fā)著一種陰冷邪異的氣息,它們一個個沉默著匯聚到姬瑤身邊。
更讓江蟬眼神一凝的是,其中最大的一顆果實墜落后,那緩緩站起的身影…赫然是他自己的模樣!
那是一個慘白,空洞,渾身散發(fā)著詭異氣息的…“江蟬”!
【鬼名:鬼生人!】
【品質(zhì):S級!】
【等級:三階二重!】
相關信息,
在他的視線中迅速彈出……
《鬼典新編》記載:
「成化年間,蜀郡有孿生兄弟,王倫、王經(jīng),皆習舉業(yè)。
兄倫才思敏捷,文名鵲起。
弟經(jīng)稍遜,心生妒火。
一日,王經(jīng)于峨眉后山荒廢道觀中,見一怪樹孤生,枝椏虬結,上結一果,形似嬰兒,膚如冷玉。王經(jīng)鬼使神差,竟對那果傾吐怨懟,“恨吾不及兄,愿得兄才!”
此后,常往觀之,常訴心郁。
日深愈久,
那果竟愈似王倫!
及至科考之期,果熟蒂落,化為“王倫”,混入考場。
與真兄答卷如出一轍,筆跡,文思分毫不差。
主考官駭然,疑為舞弊,遂將二人拿下嚴審。
真王倫百口莫辯,而那“鬼生人”卻對答如流,舉止從容。
此事轟動一時,人心惶惶,是為“鬼生人”最早之記錄。
因其果酷似人形,亦有野錄稱其為“人參果”,然此果,非傳說中那食之長生的福果,實乃詭孽之物!」
“……”
三十幾個‘鬼生人’,陸續(xù)成形,姬瑤滿臉恨意,直指江蟬!
“給我撕碎他?。 ?/p>
那些個‘鬼生人’,包括那個冒牌的‘江蟬’,立刻動了!
它們身上散發(fā)出獵獵鬼氣,悍不畏死地撲向了江蟬,它們的力量,速度與本體相差無幾,有的手中還拿著原本的武器,撕裂陰風!
江蟬眉頭微蹙。
這【鬼生人】確實詭異,可他沒時間也沒興趣和這些‘冒牌貨’繼續(xù)糾纏。
“鬼技…”
冰冷的話語吐出。
嗡——!
一輪巨大,渾濁,仿佛由黃泉濁水凝結而成的鏡面虛影,迅速在江蟬身后上空浮現(xiàn),那鏡面之中,倒映出的不是現(xiàn)實景象,而是下方所有撲來的‘鬼生人’,以及姬瑤和她身后那棵慘白鬼樹…它們身上犯下的種種罪孽!
“孽鏡臺??!”
欺壓、掠奪、傲慢、羞辱…種種陰暗、不堪的片段,形同走馬燈般在鏡中閃過!
江蟬不知道這些映照出來的罪孽,是屬于姬瑤一個人的,還是分別來自這些‘鬼生人’的原身,抑或真是從這些‘鬼生人’身上照出來的??
這不重要,
重要的是確實對它們生效了。
嗤嗤…??!
一股若有似無的紅蓮業(yè)火,驟然在每一個‘鬼生人’,包括姬瑤以及那棵鬼樹身上升騰而起!
那火焰沒有溫度,卻讓它們紛紛發(fā)出了凄厲哀嚎,那些‘鬼生人’沖過來的勢頭,頓時變得遲緩,僵硬,渾身冒出滋滋黑煙,那棵巨大的鬼樹更是劇烈顫抖,仿佛承受著某種巨大的酷刑。
但這還不夠!
江蟬面無表情,心念再動。
“鬼技……”
嗡…?。?/p>
一股更加宏大,更加森嚴,仿佛代表著這方天地規(guī)則本身的恐怖威壓,驟然降臨!
入眼所見,紅霧倒卷,焦黑的大地與暗紅的蒼穹,仿佛發(fā)生了顛倒錯亂!
地面隆隆震顫,一座巍峨,古樸,散發(fā)著陰森氣息的森羅公堂,拔地而起,巍然矗立在猩紅鬼霧之中!
公堂之上,匾額高懸,四個蘊含無上威嚴的鬼字……
明!鏡!高!懸!
一輪黃泉照影般的孽鏡臺高懸于頂,江蟬的身形,不知何時已端坐于那公堂主位的高案之后,他的面容模糊,唯有那雙冰冷的眼眸清晰可見,仿佛九天之上俯視眾生的神祇。
那案桌之上,一個通體漆黑,插滿了朱紅判令的簽筒,散發(fā)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規(guī)則之力……
鬼技…大判??!
江蟬伸手,從那黑色判筒中,隨意抽出了一根細長的判令。
那判令非金非木,觸手冰涼,上面刻寫著一個古樸的刑罰名目。
他全然沒有低頭看那判令上具體寫著什么,只是屈指一彈。
啪嗒!
那根細長的判令…清脆地落在下方焦黑的地上。
一個冰冷,宏大,仿佛由無數(shù)幽冥鬼神共同宣讀的審判,直從那鬼霧籠罩的紅暗天穹上倒灌下來,響徹這方地域…
「鬼…薪…白…粲…??!」
敕令即出,規(guī)則立顯!
本就暗淡的天光,驟然間徹底熄滅,仿佛是被一只巨手遮蔽!
一座比森羅公堂更加龐大,更加陰森,完全由一條條粗壯漆黑的鬼木,搭建而成的恢弘古廟,轟然拔起!
廟宇周圍,一棵棵高大聳天的鬼木巨樹,破土而出,瘋狂拔高!
廟前空地,一口巨大得仿佛湖泊般的陰鍋支起,鍋下燃燒著幽幽鬼火。
更令人頭皮發(fā)麻的是,伴隨著一陣鎖鏈拖地的嘩啦聲響,一個個身皂隸服,頭戴尖頂高帽,臉色青白面無表情的陰差,緩緩從虛影走向凝實!
它們手持著沉重的鐐銬,和帶著倒刺的鎖鏈,套向每一個被【孽鏡臺】年業(yè)火焚燒著的‘鬼生人’!
這是一種…源自秩序與規(guī)則的力量,那些【鬼生人】空洞的眼中,竟也流露出了最原始的恐懼,但它們根本無法抵抗!
那些鐐銬和鎖鏈,仿佛天生克制一切罪孽的存在,一套上便如跗骨之蛆,將其死死鎖住,無法掙脫。
所有男的被粗魯?shù)赝妻?,押解到那些參天鬼木之下,沉重的巨斧被塞到它們手中,在一條條鞭刑招呼之下,它們用盡全部力氣揮動斧頭,砍伐著那堅逾精鐵的鬼木,每一刀砍下去都火星四濺,發(fā)出沉悶而又巨大的轟鳴。
有已經(jīng)砍倒的巨大鬼木又壓迫著讓它們扛起,步履蹣跚地運往那座龐大的鬼廟。稍有懈怠,陰差手中那纏繞著黑氣的刑鞭,便毫不留情地抽下去,打得它們?nèi)馍黹_綻,魂體動搖,傷口逸散出縷縷黑煙。
女的則被驅(qū)趕到那口巨大的陰鍋旁,被迫劈砍著同樣堅硬的鬼木柴薪,投入鍋底那詭異的綠火中,或者從一個巨缸中挑水,或者站在搖搖欲墜的高臺之上,麻木地攪拌著鍋中那粘稠翻滾的,不知是何物的惡臭黑湯。
整個場面,仿佛是展開了一幅陰曹地府的勞役畫卷,所有的‘鬼生人’都失去自由,成了囚徒苦力,在那秩序與鐵律的驅(qū)使下,永無止境地勞作!
然而,在這片強制勞役的場景中,卻有一人豁免了最初【孽鏡臺】的審判!
姬瑤…!
就在【孽鏡臺】光芒籠罩她的瞬間,她脖子上佩戴的一串白玉項鏈,驟然爆發(fā)出陣陣清光,那清光形成一個圓潤的光罩將她護住,微微的隱去了她的身形。
那能照射出罪孽的紅蓮業(yè)火,竟被短暫地隔絕開了片刻,那項鏈隨之“咔嚓”一聲碎裂,光澤黯淡,但也為她爭取到了一瞬至關重要的喘息之機……
“SSS級…?。?!”
看著高據(jù)公堂之上那威若神祇的江蟬,以及周圍恍若地府勞役般展開的場景,姬瑤徹底的慌了神,她的眼中終于流露出一抹極致的恐懼,她毫不猶豫,再次溝通身后的金棺!
那下等金棺,光芒再閃!
這一次出現(xiàn)的…是一頭羊。
一頭通體赤紅,沒有半根毛的羊。
這只羊的四蹄和頭頂彎曲的角,是深邃如墨的漆黑,渾身帶著一道道邪異的黑色紋路,仿若天然生長而成。
更為詭異的是,在那頭紅羊的背上,側坐著一個女人……
那女人全身包裹在粗糙的寬大麻衣之中,頭臉也被厚厚的孝布層層包裹,只露出一個模糊的下巴輪廓。一動不動,仿佛一具早已僵硬的冰冷尸體。
紅色的羊,馱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喪女。
一股陰寒,不祥,極致詭異的氣息,瞬間彌漫開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