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獄吏領(lǐng)了差事,干勁十足。
等到中午交賬本的時候,沒有絲毫遲疑,交得干脆利落,公賬私賬全都上交,以表忠心。
其坦蕩的態(tài)度,令其他人咋舌,暗暗感嘆:陳獄丞好手段,只是下了一趟乙字號大牢,就成功收服了張獄吏。張獄吏連私賬都交出來,這是完完全全的臣服,心甘情愿的臣服。
不得了??!
得知這個消息,最慌亂的人莫過于許富貴。
他怒罵張獄吏,“這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啊!”
他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恨不得扒了張獄吏的皮。沒這么玩的,事情不是這么做的。
一轉(zhuǎn)頭,看見躲在門外偷看的盧大頭,怒從心頭起,“盧大頭,你不去巡視牢房,站在門外做什么?”
“啟稟許獄吏,我是來提醒你,該交賬本了。要不晚了,耽誤吃飯?!?
“吃吃吃,就知道吃?!痹S富貴一肚子火氣,全都沖盧大頭而去,“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,別忘了你還在我手底下做事,你還是丙字號大牢的獄卒。別以為你跟陳大人稱兄道弟,他就會一直罩著你。遲早有你哭的事情?!?
盧大頭嘿嘿一笑,“不勞許獄吏操心。你就說交不交賬本吧。要不我替你送過去?!?
“你到底是站在哪邊?”
“我哪邊都不站,我只聽上官吩咐。今兒早上,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,陳大人要你在中午上交賬本。隔壁乙字號大牢已經(jīng)交上去了,連私賬都上交。許獄吏,輪到你了,可你不能拖后腿啊。陳大人好歹是從丙字號大牢出去的,我們必須給他撐足場面,不能叫人看笑話。”
許富貴氣得想要打死盧大頭。
老油子!
成事不足敗事有余!
他就不該顧忌陳觀樓,就該早早的將盧大頭趕出丙字號大牢,打發(fā)他去坐冷板凳。
現(xiàn)在好了,陳觀樓的官是越做越大,短短一年多時間,就跨越了階級,從胥吏升遷為獄丞,穩(wěn)穩(wěn)地騎在了他的頭上。所謂代理,那就是個屁。陳觀樓就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獄丞,一句話就能撤掉他的差事,將他打發(fā)去坐冷板凳。
盧大頭這些年一直沒斷絕同陳觀樓的關(guān)系,身段也是軟的哦……那叫一個絲滑。
以前的大頭哥,如今自封小弟,對著陳觀樓諂媚得就跟那幫太監(jiān)似的。
臭不要臉。
拖字訣今兒主動是用不上的。
因?yàn)殛愑^樓派了獄卒來催促他交賬本。
他能怎么辦?
只能捏著鼻子,親自帶著賬本前往獄丞公事房。不過他留了個心眼,沒交私賬。
他將賬本一交,寒暄了幾句,就急匆匆趕到食堂找張獄吏。
見到人,許富貴直接往對方面前一坐,冷笑道:“張獄吏,我是真沒看出來。你鐵骨錚錚張獄吏,竟然也是條狗。之前是誰叫囂著不服氣,一轉(zhuǎn)眼,腰桿比誰都要軟。連私賬你也交,你是成心想害我,是嗎?你想害我直說就是,何必拐彎抹角?!?
張獄吏喝了一口湯,學(xué)著斯文人拿出手絹輕輕擦拭嘴角,然后輕聲說道:“乙字號大牢準(zhǔn)備將犯人分為一二三等。一等犯人直接對照隔壁甲字號大牢,定例銀子改為六百兩。”
“什么?”
許富貴眼珠子亂轉(zhuǎn),有點(diǎn)懷疑自己幻聽。
“你剛說什么?”
“二等犯人,我的想法是定例銀子定為二百六十兩。三等便宜點(diǎn),六十兩?!?
“都是陳觀樓給你出的主意?就因?yàn)檫@個,你就把我也給賣了?”
“陳大人承諾,會增加大家的收入。一開始,我跟你一樣并不相信。但是經(jīng)過今日上午的經(jīng)歷,我信了。你說這么簡單的一個分級,為什么我們之前想不到?在我們之前,那么多獄吏,怎么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么干?”
許富貴氣壞了,心頭又羨慕張獄吏,要發(fā)財了?。?
他咬牙切齒地說道:“你以為給犯人分級,隨隨便便一個獄吏就能干成嗎?信不信,你今天分級,明兒就有人摘了你的帽子,找個由頭將你打入牢房。而且,你還沒資格關(guān)押天牢,只配去
“哦,還請?jiān)S獄吏詳細(xì)說說,為什么這事只能由陳大人來做?!?
“你別跟我裝糊涂?!痹S富貴氣呼呼的,“陳觀樓他有靠山,有背景,而且還是武道強(qiáng)者。天牢這一畝三分地,他說了算。刑部那邊,也只能捏著鼻子默認(rèn)他的一切手段和規(guī)矩。換做我等,哼,就是個屁?!?
張獄吏又喝了一口湯,“你既然清楚,為何要來追問我。我臣服于陳大人,就像你說的,他有靠山有背景,還能替我等兜底。有事他頂在前頭?!?
許富貴冷笑連連,“張獄吏,你果然表里不一。瞧你濃眉大眼,沒想到有做狗的潛質(zhì)?!?
“難道你不是狗?”張獄吏反問了一句。
許富貴臉色鐵青,沒辦法否認(rèn)。
天牢上下,人人都是狗。
真是令人心酸。
罷了罷了!
他聊起閑篇,“我有內(nèi)幕消息,你要不要聽?”
“什么內(nèi)幕?”張獄吏怪好奇的,豎起耳朵問道。
許富貴四下張望了一眼,這才悄聲說道:“外面都說陳觀樓走的是侯府的門路,才能升遷獄丞。但我得到內(nèi)幕消息,他走的不是侯府的門路?!?
“不是侯府的門路,還能是誰的門路?”
“你猜破頭都猜不出來。我告訴你,他走的是刑部某位大老爺?shù)拈T路?!?
張獄吏詫異了一下,“他竟然走通了刑部的門路?難怪他說有辦法將姓祝的釘死?!?
“什么姓祝的?”許富貴追問。
張獄吏擺擺手,“一點(diǎn)小事,不值一提。”此刻,對于收拾祝如海,他又多了一些信心。既然陳觀樓已經(jīng)走通了刑部的門路,那他還怕什么,放手大膽的干吧。只要祝如海沒死在乙字號大牢就行。
“陳大人具體走的是哪位大老爺?shù)拈T路,你清楚嗎?”張獄吏追問。
“刑部就幾位大老爺,不是尚書就是侍郎。不是侍郎,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