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城,翼國公府今日熱鬧非凡。
只因當(dāng)今翼國公長子秦懷道與鄂國公府二小姐喜結(jié)連理,諸多長安勛貴要么親自來,要么派人送上賀禮。
秦懷道的母親賈夫人簡直笑開了花,兒子成家,即將有后,自已馬上要當(dāng)奶奶了,怎能不高興?
當(dāng)然啦,也有不高興的。
例如尉遲寶琳。
他跟幾個兄弟坐在一起,眼瞅著秦懷道那小子笑得嘴巴沒合攏過,心里總不是滋味。
“那可是我最聽話的一個妹妹啊......”
他十分郁悶,倒也不是說接受不了妹妹嫁人,畢竟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,他懂事之后就明白會有這一天。
但問題是,自家妹子這么大一朵鮮花,怎么就插秦懷道這坨牛糞上了呢?
尉遲寶琳很不理解。
偏偏此時秦懷道正好空出來一點時間,端著酒杯直奔過來,一來到尉遲寶琳面前,咧嘴就喊:
“舅哥,來,咱倆喝一杯,今后就是真兄弟了,得多親近啊?!?/p>
尉遲寶琳:“......”
“不是,老秦啊,你說的這叫什么話?”程處默故作不滿,環(huán)顧眾兄弟一眼,“咱以前就不是真兄弟啦?”
尉遲寶琳連忙點頭,抓住機(jī)會發(fā)泄一下心里的郁悶:“就是,老秦,你莫非忘了咱們?nèi)ツ暝谡蹧_府一起吃苦受難的日子了?”
“咱們可是經(jīng)歷過磨難的啊?!?/p>
秦懷道呵呵一笑,隨后立馬板起臉,“叫什么老秦,叫妹夫!”
尉遲寶琳:“......”
這次,連一直看戲的陳衍都笑了。
三人頓時被吸引,秦懷道霎時間對他舉了舉酒杯,“老陳,說起來,我跟我家娘子能有今天,還多虧了你??!”
“昔日若不是你給我們出謀劃策,又讓我們帶著牛肉上門,哪有我今天的喜事?”
陳衍笑容一僵,不等他說話,尉遲寶琳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,看向他的目光愈發(fā)不善。
“好啊老陳,我說那天秦伯伯怎么好端端的演那么一出苦肉計呢,原來都是你搞的鬼!”
程處默止不住地點頭,“起初我也覺得奇怪,按理來說秦伯伯英雄蓋世,一輩子都堂堂正正的,怎么還用上計謀了?”
“如果是這小子在背后搗鬼,那就不奇怪了。”
“老陳鬼點子一向多!”
“我......”
陳衍正欲開口,尉遲寶琳立即打斷:“我什么我?”
他抄起酒碗往桌上一拍,“來,今天咱們兩人必須有一個是躺著出去的!”
“要不然這事沒完!”
陳衍滿頭黑線,扭頭才發(fā)現(xiàn)秦懷道這壞小子笑呵呵地走了。
走了......
他娘的,你也太不講道義了吧?
若不是我點出來你跟尉遲寶琳妹妹的屁事,你能有今天?
不給點好處就算了,還他娘的坑我?
“寶琳啊......你聽我解釋......”陳衍見指望不上秦懷道,打算使出自已的忽悠大法。
卻不曾想,還沒開始,程處默便幽幽開口:“寶琳,你可不能上了他的當(dāng),他又想忽悠我們,我們說不過他的?!?/p>
陳衍:“......”
你們可真是我的好兄弟。
就在他們拉拉扯扯,陳衍頂不住要被灌酒的時候,救星來了。
李麗質(zhì)黑著臉拉著小兕子過來,把妹妹往陳衍那邊一推,“你照顧這個倒霉孩子吧,我不管了?!?/p>
說完她就走了。
搞得陳衍都懵了一瞬,然后低頭就對上了兕子略微顯無辜的大眼睛。
“.......你又干啥了?”
兕子抽了口氣,扭扭捏捏道:“也沒干啥,就問了問新娘子和新郎官啃過沒有。”
陳衍:“......”
他忍不住捂臉,半晌無言。
程處默和尉遲寶琳面面相覷,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。
這是傳聞中那個聽話懂事的晉陽小公主?
陳衍默默盯了她一會,無奈道:“那你跟著我吧,今天是人家的大喜之日,你別搗亂了。”
“我沒想搗亂啊,我看盤子里有棗我都忍住了沒吃?!辟钭佑X得很委屈,“我只是看你沒跟阿姐......”
“停!好了別說了,停!”
陳衍頓感不妙,趕忙伸手捂著小家伙的嘴。
小家伙眨巴著大眼睛,沒有繼續(xù)說下去,可能也知道自已說錯了話。
程處默和尉遲寶琳仿佛跟沒聽到剛剛的話一樣,自顧自地吃喝,也不逼著陳衍喝酒了。
然而,還沒等陳衍松口氣,程處默好像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皺了皺眉,嘴唇微動,用只有旁邊幾人能聽見的聲音道:
“老陳,崔家的人來了?!?/p>
崔家......
陳衍轉(zhuǎn)頭一看,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歲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,周身氣質(zhì)頗為溫和的年輕人朝他們這邊走過來。
“渭國公,程公子、尉遲公子,崔宣有禮了?!?/p>
崔宣很有禮貌地抱拳拱手。
“原來是崔公子,請坐!”
陳衍沒有起身,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人以禮待我,我必以禮還之。
哪怕今后是敵人,但只是立場不同罷了,對于有禮貌的人,他從不介意多聊幾句。
只是,他再怎么樣也是一位國公,身份擺在那里,客氣一句已經(jīng)是給面子了。
如果崔宣是聰明人的話,就不會覺得有什么。
果不其然,崔宣神情淡然,對他的態(tài)度不以為意,很坦然地坐了下來。
他目光首先望向了小兕子,有些不解,“不知這位是......”
陳衍搖搖頭,不愿多說,“崔公子還是直說你今天的來意吧,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,我們可以實在些,你覺得呢?”
“理應(yīng)如此?!贝扌⑽㈩h首。
來之前,他們已經(jīng)從多方面打聽過陳衍性格,知道他是個不愛說廢話的人。
對于現(xiàn)在的局面,他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(zhǔn)備。
“我們還有事,先離開了。”程處默干咳一聲,拉了拉準(zhǔn)備看戲的尉遲寶琳,后者愣了一下,反應(yīng)過來后,跟著程處默起身離開了。
他們這個位置本就是秦懷道提前安排好的,稱不上多私密,但距離其他賓客也離得比較遠(yuǎn)。
談話的話,若不是故意大聲喊,沒什么人能聽見。
崔宣并不在意兕子一個小孩,先是提起了一件事,“渭國公,我前幾日聽家里的長輩說,您將從韋家那里得來的田地,都種上了一種名為棉花的物品......”
“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