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衙役就架著安子沖的兩只胳膊給弄了過來,身旁跟著不知所措的李大夫和一臉著急的管家。
看到安培源腦袋青紫,被人鉗制著,管家驚呼:“老爺!”
安培源卻緊張的看著兒子:“沖兒!沖兒!你怎么樣了?”
安子沖頭耷著,毫無反應(yīng)。
安培源掙扎著怒吼:“姓王的,我兒子如果有什么問題,我跟你沒完!破船還有三千釘,你當(dāng)真要如此不留情面?!”
王學(xué)洲坐在主座上,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,笑道:“安老爺還挺會享受,今年的新茶廬山云霧,別人都吃不飽飯的時候,還能喝上這個,真是讓人嫉妒啊!”
安培源怒瞪著他。
“大人!屬下來遲了?!?/p>
黃守備腳步匆匆地過來,滿頭大汗,“事出突然,屬下收到大人的消息,集結(jié)了三百兵士此時就在外面,稍微耽誤了一些時間,現(xiàn)在趕來不算晚吧?”
王學(xué)洲放下茶杯,痛快的笑了:“不晚,正趕上抄家!”
安培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:“什么?!”
王學(xué)洲扭頭看著一旁呆愣的管家:“愣著干什么?把所有的下人全都喊到這里來!晚一步,你家主子就要頭身分離了?!?/p>
“齊萬象!帶著所有書吏,將戶房的黃冊和安家的人數(shù)一一對比,不論下人還是主人,全都給本官押進(jìn)牢房!田產(chǎn)糧食、金銀珠寶等全都登記在冊!開始吧!”
他站起身,看著黃守備笑道:“此事就勞煩黃守備和朱典史一起了,時間不早,本官該回去休息了?!?/p>
黃守備眼睛一亮:“交給我,大人放心!”
王學(xué)洲又扭頭看著朱典史:“這可是將功折罪的好機(jī)會,你總不會想一輩子都做典史吧?”
朱建聽完這話歡喜的要暈過去,什么怨氣、不滿、對王學(xué)洲的懼怕此時全都消失不見,只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終于遇到了一位好上司,恨不得為王學(xué)洲拋頭顱灑熱血。
“大人放心!這里交給卑職,出一點(diǎn)兒紕漏,我提頭來見!”
王學(xué)洲扭頭看著廖康:“這父子兩人是要犯!即刻關(guān)入大牢!李大夫,還需要您的幫忙,請一起?!?/p>
李大夫一臉懵的跟著王學(xué)洲往縣衙走去,不敢相信在紅丹縣為非作歹了這么多年的安家,突然就這么倒了。
太突然了!
昨日···不!今日白天安家還好端端的!
他對這個新來的大人刮目相看。
雷厲風(fēng)行,說干就干,李大夫突然就對當(dāng)初騙他們?nèi)タ床〉氖虑獒屓涣恕?/p>
或許正是這樣的人做父母官,這里的百姓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定。
····
安子沖干下的事情是真的,苦主自然也是真的。
只不過苦主現(xiàn)在也是滿身傷痕,要不是遇到了王學(xué)洲派去莊子上搜集人證的朱典史,只怕這會兒已經(jīng)被莊子上的惡仆給打死了。
人被王學(xué)洲給安排在了城外的草棚里,交給了宗玉蟬治療。
畢竟都是女子,也方便一些。
至于安老爺干下的事情就更簡單了,苦主遍地都是。
去城門口喊一嗓子,多的是人指證他。
其他三家連夜就收到了消息。
景元善聽說了此事的來龍去脈,有些震驚于王學(xué)洲如此雷厲風(fēng)行,說干就干,太過突然和意外了。
聯(lián)想到之前飯局上石明說的話,原本他以為是吹牛的成分多一些,現(xiàn)在看來是他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了解此王大人。
景東玨聽聞只皺了皺眉:“安子沖精蟲上腦,常常做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,有今日這個結(jié)果也不冤,他爹如此這般,被人捅出來也是情理之中。爹,您可不能學(xué)了那安老爺,做出這樣欺壓百姓天怒人怨的事情?!?/p>
景元善臉色有些僵硬。
他們家的錢可不是大風(fēng)刮來的,多少都有些不干凈。
只不過是輕重程度不同而已。
只不過景東玨一直讀書,知道的少,過于天真了而已。
景元善有些遲疑的想著,他干的不算過分,應(yīng)該沒事……吧?
他沉吟片刻,突然開口問道:“玨兒,你還想不想拜王大人為師了?”
景東玨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十分激動:“想!”
“那這事···你得努力??!”
景元善語重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說你整日帶著楊家那個小子一起去縣衙做什么?這不是給你自己拉了一個競爭對手嗎?你私底下,悄悄的和王大人提一提拜師的事情,你放心,只要他愿意收你,爹就是咬牙跺腳,在心上惋肉,也會全力支持他將紅丹縣治理好的?!?/p>
景東玨反倒有些不那么自信了:“王大人見過的人多了,能看上兒子嗎?”
景元善嫌棄的看著他:“這你就不懂了,好女怕纏郎,好男怕三纏,你沒事的時候去縣衙眼里有點(diǎn)活兒,王大人辦公的時候你跟著研磨、添茶,休息的時候你上去捶捶腿、捏捏肩······”
景元善還在傳授自己兒子如何有分寸的纏著王學(xué)洲拿下他,這邊的田老爺收到消息就是震驚了。
“姓王的真這么干了?”
田佑身旁的管家臉色沉重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是的,安子沖身負(fù)重傷還被帶到了縣衙,就連安老爺自己都是被捆進(jìn)去的,黃守備此時正在安家抄家,亂的不行,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們搜刮走了!”
田佑猛地站起身,臉色凝重:“如此不按套路出牌,心思實(shí)在難測,這個關(guān)頭對安家出手··”
兩人正說著,窗戶那里有了動靜,管家上前打開窗子,一只信鴿正在那里撲騰著。
取下信鴿身上的東西遞給田佑,他打開看了一眼眉眼放松下來,臉上的表情有些如釋重負(fù):“去拿筆墨來,我要寫回信!”
京里來了監(jiān)察御史,有好戲看了。
他嘴角掛著一絲笑容,眼神詭譎。
突然眼神一動,他吩咐一旁的管家:“之前我們是不是借過糧食給縣衙的一個人?現(xiàn)在是他報(bào)恩的時候了?!?/p>
管家想了一下:“老爺說的是大光?”
田佑嘴角噙著笑意:“讓他找個機(jī)會,讓安子沖死于重病,這樣一來,安培源該瘋了吧?”
管家聽到立馬去傳話了。
可到了次日,田老爺就笑不出來了。
“什么意思?你是說,王大人說讓我準(zhǔn)備好宴席,他要在我家,宴請景老爺、楊老爺和我?”
田老爺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。
這是什么無恥之徒口出狂言?
自己請客吃飯還要被請之人準(zhǔn)備飯菜,這也就算了!他竟然還準(zhǔn)備了一張菜單!讓他們安家按照上面準(zhǔn)備!
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有整整一百多道菜!
這他娘的是豬嗎?吃這么多!
“是的老爺,您沒聽錯,這是今天一早縣衙的班頭送來的菜單,讓咱們必須按照上面的準(zhǔn)備。”
田佑氣的一把將單子扔了:“簡直無恥!這跟山上的土匪有什么區(qū)別?!”
“老爺您忍忍,那位大人剛剛發(fā)瘋抄了安家呢!”
田佑想到這里鎮(zhèn)定了下來,黑著一張臉吩咐:“去按照上面的準(zhǔn)備。”
不過這次宴席在他家,應(yīng)該不會出現(xiàn)上次那樣一群弓箭手指著他們的情況了。
這糧食在他們手中,交不交的不還是看自己?
難不成還真敢全抄了他們四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