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凜冽,如潮水一般的官員朝著金鑾殿涌去。
大家的腳步都很快,一踏進金鑾殿的大門,表情全都舒展開來,縮著的肩膀也驟然放松。
真暖和??!
自從皇家商行出了那種無煙煤球之后,宮里的暖氣都比往年燒的旺了一些。
到了室內沒了寒風,眾人才有心情和熟悉的人說話。
然后就看到了一個奇景。
四個侍衛(wèi)抬著兩筐不明物上了金鑾殿,車公亦步亦趨的跟著。
等侍衛(wèi)放下東西離開,車公直接站到了東西面前,像是護衛(wèi)一樣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。
只是眼神在看到王學洲的時候,他猛地露出了狂喜的表情:“王大人!你終于回來了!”
再不回來,他這把老骨頭熬不住了呀!
龔延順著視線扭頭,有些驚訝:“王大人,你幾時回來的?”
周圍的毛尚書、余尚書幾人,也看了過來。
王學洲看著他們的表情,鼻孔朝天:“你看我說啥來著?平日里叫你們對我好一點不聽,你看我這才出門幾天,一個個想我想的眼睛都綠了,但我告訴你們,我一點都不想你們!”
來了來了,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。
車公肅一把將王學洲拉到筐子前:“我等你等得好苦啊!你終于回來了!你種出來的這些東西,一個不少全都在這里!你看看。”
王學洲蹲下身子看了起來。
沒有經過培育的紅薯個頭并不大,他拿起一個掰開。
“小心!”
車公肅心疼的驚呼出聲。
要不是動手的人是王學洲,他早就開罵了。
紫皮白心的紅薯,淀粉含量較高,甜味兒有些寡淡。
但它卻是最適合大乾的東西。
因為現(xiàn)在追求的是吃飽,而不是吃好。
“怎么樣?你倒是說句話!”
車公肅看他一直拿著看也不說話,有些急了。
“除了個頭不夠大之外,其他的都挺好?!?/p>
周圍的人竊竊私語。
“這到底是什么東西?一塊塊的是吃的還是用的?”
“沒聽說嗎?這是糧食種子!車公都跟這些東西睡半個月了!”
“你這不是放屁嗎?我掌管糧食這么多年 ,就沒見過這玩意兒。”
“這看上去像是根莖類的東西,確定能吃嗎?”
“陛下駕到——”
太監(jiān)那獨有的嗓音響起,所有人立馬噤聲,各就各位。
“拜見陛下!”
“免禮吧!”
蕭昱照的聲音響起,聽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樣子。
“朝恩,快把這紅薯一物給大家發(fā)下去,都嘗一嘗?!?/p>
蕭昱照大手一揮,指著下面的人。
王學洲抬頭一看,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煮好的紅薯已經被切割成了大拇指蓋大小的塊,上面插著精致的果叉。
小黃門們盡心的端著餐盤分給每一位大人。
當然不是人人有份,五品以上的才能品一品。
“這是這段時間西山上種出來的紅薯,我們大乾新的糧種!給諸卿嘗嘗鮮!然后再請王大人介紹一下這東西吧!”
有的迫不及待地放進嘴里細品。
王學洲也嘗了一口。
就紅薯味兒么!
比起后世培育出來的優(yōu)良品種,這個甜味兒很淡,基本上就是面面的口感,很瓷實的感覺。
其他人細品之下除了口感有些獨特之外,都沒品出什么味兒。
感覺一般啊……
王學洲開口解釋:
“這乃外來糧種,具體的發(fā)源地還不清楚,但是這東西耐旱耐澇且不挑地,且不用小心伺候,也不怎么生病,產量還高,一年可達到兩熟!就這么說吧,很多地方可耕地有限,像有的大量丘陵、坡地、輕度鹽堿地因 無法種主糧而閑置的田地,都可以種這個。”
嘶~~~
眾人表情認真了不少。
“關鍵還是產量,這兩筐,是我用十顆這么大小的果實育苗種出來的,畝產七百斤左右應是不成問題,而這東西是藤生植物,根莖是種子也是果實,藤上的葉子人可以當菜吃,藤梗太硬吃不了卻是喂豬的最好飼料,全身都是寶。”
產量王學洲說的很保守。
實際上畝產七百斤遠遠不止。
哪怕現(xiàn)在沒有化肥,達不到后世那樣畝產五千多斤,也能達到畝產千斤左右。
“畝產七百斤?!”
相對于喂豬啥的,許多人的關注點都在這里。
畝產七百斤什么概念?
上等田風調雨順也不過畝產三百斤左右。
如果真如王大人所說,那些廢棄不能種植的不毛之地都能種的話,那大乾豈不是憑空多出好多‘上等良田’?
不敢想到時候大乾會是何等的富裕!
車公肅揪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,大喜過望:“恭喜陛下!賀喜陛下!有了這等神物,官不橫征,民無苛役,壟上紅薯滿窖,倉中粟麥盈囤。老幼皆得飽食,街頭無啼饑之兒,巷尾無號寒之叟!陛下——”
“名垂青史也!”
其他人趁機跟上:“恭喜陛下,四海升平,八方安樂!”
王學洲知道,這群人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事還做就開始吹上了。
蕭昱照清了清嗓子:“這次王大人當記一大功!王大人此次去姑蘇,那邊可有安排妥當?”
王學洲神色一肅,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回來之前的安排說了。
自然是該說的夸大了說,不該說的不說。
談到最后招標的事情,不少人都聽驚嘆不已。
沒想到事情還能這樣干!
龔延聽得直抽氣,心痛的閉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。
這跟咬他的肉有什么區(qū)別?
當初如果留住了王大人,這些錢就都是戶部的了……
“余下的十萬兩銀子,臣已經讓人運去神機院入庫,神機院的工業(yè)司開支太大,因為戰(zhàn)亂近三年頻頻制作武器,有些捉襟見肘!更何況這些錢本就是用水泥賣的,理應歸神機院!誰如果有質疑,我們大可以當面對峙!湯御史全程記錄,如果不信可以詢問他!”
湯亭林聽到這話,神色肅穆的出列。
“啟稟陛下,臣這里有王大人每天的言行,跟人談話的內容,事無巨細全都一一記錄在冊,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這些賬的走向和去處。”
王學洲愕然扭頭看著老湯。
好好好,老湯還留這一手。
好樣的!
朝恩上前將湯亭林拿出來的冊子接過去,呈給蕭昱照,他草草的翻了兩眼就扔到了一邊。
龔延腳往前一步,想要從王學洲手中摳點錢出來。
結果還沒開口,就聽到蕭昱照開口:“當初神機院成立時,便是因可以自給自足才得以通過朝議,現(xiàn)在理應如此?!?/p>
自給自足四個字,一下子將龔延噎的張不開嘴。
“最近朝會開的勤,除了需要和眾卿商量怎么治理新羅之外,同時朕收到了韃靼和女真請求來我們大乾送禮的請求,雖然打的是恭賀朕大婚的名頭,但話里話外有求和的意思?!?/p>
“諸位愛卿怎么看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