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以寬的行為將其他人全都嚇了一跳。
王學(xué)洲此時才有些了然。
原來不只是因為官道上劫車,蕭福安居然膽子大到辱罵皇帝。
這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。
也難怪寧親王世子急成這般模樣。
秦王世子蕭鳴等人,看著蕭福安被父親按著磕頭,心中也不是滋味兒。
畢竟之前幾人的關(guān)系都挺不錯的。
蕭鳴雖然沒有背后告狀,但看著蕭福安這個樣子,終是不忍,他往前跪了幾步。
“當(dāng)時臣子也在場,卻未及時勸阻,也有責(zé)任。事后回家,也未曾將此事第一時間告知父親,要降罪的話,臣子也有罪,請陛下恕罪!”
蕭放看看這個,看看那個,也開口道:“臣子當(dāng)時也在場·······請陛下恕罪!”
“我···我也在場?!?/p>
“我也在····”
幾個人全都將頭埋在了地上。
蕭昱照坐在上首,看著他們這樣心情十分復(fù)雜。
他的親兄弟,都不一定有這樣的義氣。
他們……
蕭福安這下不止臉腫,腦門也腫了起來,徹底的變成了一顆豬頭。
他咬牙道:“是我沖動罵的人,一人做事一人當(dāng)!要殺要刮悉聽尊便!只是此事與家里長輩無關(guān),還請·····請陛下饒??!”
這一次沒有父親按著,他主動朝著地上磕了起來。
他又不是真的傻,看到父親為了一家人活命跪在地上姿態(tài)卑微的樣子,他仿佛渾身的骨頭都被碾碎了。
雖然他的父親十分膽小怕事又窩囊,但那是他父親啊!
為了他,卻如此卑微乞憐,他還怎么傲的起來?
王學(xué)洲看著就感覺疼。
他們態(tài)度如此良好,幾位郡王爺和親王紛紛跪下求情。
“陛下,是臣管教不嚴(yán),這些都是一群孩子,還請陛下恕罪!這··福安他們本就是在喝酒,估計那孩子是喝多了胡言亂語,當(dāng)不得真?!?/p>
“對啊,說到底都是咱們一家的事情,雖對陛下有不敬,但他們也知道錯了!都沒多大年紀(jì),喝點貓尿不知道自已幾斤幾兩了,說話就口無遮攔,如果陛下實在生氣,打他們板子也成!切勿動真格的!此事也不宜聲張,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話!”
秦王語氣沉穩(wěn):“臣雖然在來的路上才聽說此事,但也知道他們確實錯了!陛下,此事可大可小。臣看寧親王世子認(rèn)錯態(tài)度堅決,也不是罪無可恕,臣覺得可以給他們一次機會?!?/p>
一時間,蕭昱照竟然有種被架起來的感覺。
其他人的意見他可以不顧。
但秦王叔助他登位,又是親叔叔,又握有實權(quán),他怎么都要給幾分面子。
可憑什么?
這些人是孩子,他就不是了嗎?
被人羞辱出身,辱及生母,難道讓他當(dāng)作無事發(fā)生?
蕭昱照心里悶著一口氣。
“啟稟陛下,此事說來臣也是苦主,有資格說上兩句?!?/p>
“寧親王府的世孫,公然在城外的官道上攔截臣的車輛,還出言不遜試圖對臣動手,不就是仗著宗室的身份這才無法無天?此等行徑令人發(fā)指!沒想到更過分的是還對陛下出言不遜!這是什么?這叫什么?”
“他們定然是對陛下心生不滿久矣!這才會脫口而出?。”菹?!”
此言一出,幾位親王和郡王爺一起怒瞪著他。
你是來添亂的吧?
秦王雖然和王學(xué)洲的關(guān)系還不錯,但此時也不免有些生氣了:“王大人,這事,說到底是皇室的家事,你摻和進來做什么?”
他加重了‘家事’兩個字。
蕭昱照聽到王學(xué)洲開口的那一刻起,心就安定了。
就你們有長輩是不是?
朕,也有!
聽到秦王的話,他淡淡道:“說大可大,說小可小,是家事,也是國事!蕭世孫公然帶人毆打朝廷命官,這事已不是家事能說得過去的了,王大人作為苦主,為什么不能說?”
蕭以寬哀求的看著王學(xué)洲,還用手比劃了一下鈔票的手勢。
他不求王學(xué)洲幫著求情,希望他能看在錢的面子上,不要火上澆油。
王學(xué)洲瞥了一眼。
這是什么意思?
要給他錢?
他抻了抻衣服上前,捋了捋頭發(fā),朗聲道:“秦王殿下此言差矣!要說家事,本官也算是半個家人,要說國事,本官是苦主,自然說得!”
蕭以寬看著王學(xué)洲的動作,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咬碎了一口牙。
這廝實在是太黑了?。?/p>
居然要加三萬兩?!
“這事必須要嚴(yán)懲!不然皇室子弟沒有約束,日后可還了得?依臣之見,這些小公子還是太閑了!”
又閑了?
蕭昱照聞言看著他:“先生的意思是?”
“將他們?nèi)妓腿ノ魃礁脑欤∶獾靡蝗喝瞬皇律a(chǎn),正經(jīng)事不干天天胡作非為,胡說八道!蕭福安此人更加惡劣,需打了板子再送去!”
到了西山,揉捏搓扁還不是他說了算?
當(dāng)然,如果陛下想要說了算···也不是不行。
看著先生的眼神,蕭昱照立馬反應(yīng)了過來,感覺內(nèi)心的褶皺都被燙平了。
他一拍桌子:“蕭福安,你膽大狂妄,要不是看在這么多叔伯為你求情的份上,要不是看在你爹不容易的份上,朕今日非要摘了你的腦袋!”
“現(xiàn)在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!來人,將他拉下去,痛打五十大板!再一并送去西山改造!”
“物以類聚人以群分!你們幾個··朕看還是太閑了!明日一早一并送去西山!”
“幾位叔伯,不知可還有什么要說的?”
這、這···
幾人對視一眼。
自家孩子沒有挨板子,也沒遭叱罵,要不先去西山兩天?
畢竟陛下在氣頭上,等過了這陣再將人撈回來就行了····
想到這里,這群老家伙紛紛開口:“陛下圣明!”
蕭卓等人錯愕的看著自已父親。
這就賣了他們?
小黃門將蕭福安拉下去行刑的時候,他沒有反抗。
蕭以寬則感激涕零的對著蕭昱照磕頭:“謝陛下隆恩!謝陛下隆恩!”
起身的時候,他又挨個對著幾位族親兄弟道謝:“謝謝,謝謝!”
看著他跌跌撞撞地追著兒子去的背影,幾人感慨道:“也不容易啊!”
“可不是,性子雖然軟了一點,但是一片慈父之心?。 ?/p>
“唉,今日進門的時候,可真是驚著我了,論輩份,他怎么說也是陛下的長輩,居然跪的···”
如此絲滑流暢,沒有一絲遲疑和難堪。
窩囊到這個程度,也是···非一般人了。
王學(xué)洲和蕭昱照兩人有話要說,默契的等著其他人走完,這才趕緊讓小黃門關(guān)了殿門。
“陛下!今日這事,臣從寧親王府要了許多補償!說起來今日這事陛下也委屈了,不如分了吧!”
蕭昱照心中一暖,看著族親們‘相親相愛’離去的背影,那點失落一掃而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