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瞻山的觀點說完,讓不少人都討論起了此事的可行性。
王學(xué)洲是有些佩服的。
謝瞻山第一次聽到蕭昱照問出這樣的問題,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就想到了這里,并提出建議來應(yīng)對。
和他提出的報社的想法居然不謀而合。
這個反應(yīng)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,令人佩服。
蕭昱照盯著謝瞻山看了下,淡淡道:“抬起頭來?!?/p>
謝瞻山眼神低垂,下巴微抬:“微臣翰林院中書舍人,謝瞻山?!?/p>
謝瞻山?有些耳熟。
蕭昱照贊許道:“謝愛卿的建議,有可取之處,回去之后寫一份詳細(xì)的呈上來?!?/p>
“臣遵旨?!?/p>
謝瞻山微微一笑,躬身退下。
不少人朝他投來艷羨的一瞥。
今日之后,陛下想必是記住了他,日后升官發(fā)財,指日可待啊!
“謝愛卿剛說的那些,王大人已經(jīng)和朕商量過了,朕覺得王大人提議很對,應(yīng)單獨成立一個專門的機(jī)構(gòu),宣發(fā)朝中政策、朝野軼事、解釋官府下達(dá)的命令等等消息,也可以讓百姓了解到諸位為了維護(hù)朝野安定,平日里都在做什么,這樣大家就不會聽風(fēng)就是雨?!?/p>
“不管是五城兵馬司的小役,還是文華閣中的大人,都在為百姓們安居在做出努力,只是百姓們不懂,也不了解,所以才會造成諸多官民之間的誤會,如果有這樣的一個機(jī)構(gòu),能夠架起百姓和官府之間溝通的橋梁呢?是不是會讓百姓更加愛戴諸卿,也更愿意相信官府呢?”
“朕希望諸位,可以認(rèn)真考慮一下,若此事能成,于諸卿都有利?!?/p>
蕭昱照說出來的這個觀點,引起了百官的沉思和有種‘終于有人懂我’的感覺。
尤其是底層的那些默默做事努力了許久卻還是透明人的官員。
這說的不就是他們嗎?
干了大半輩子了,誰知道他都干過些什么?誰知道他都努力,付出了多少?
也有一些職位比較高一些的官員,靈光一閃,覺得這是刷聲望的好辦法。
一時間大家嗡嗡嗡的低聲討論了起來。
蕭昱照說完見到?jīng)]人反對,心中稍感欣慰:“朕希望有想法的人,都可以整理一下遞上來,朕會認(rèn)真查看,有用的,便會采納。退朝!”
等蕭昱照走了,不少人膽子也大了起來。
“陛下真是年輕啊,想法真大膽,和以往都不太一樣呢!”
“可不是,年輕人就是年輕人,腦子都靈活的多,我怎么沒想到呢···”
“老夫入朝二十三載,處理朝政無數(shù),卻無人得知!如今垂垂老矣,才遇到一位眼神愿意向下看的明主,嗚嗚嗚·····”
還有更夸張的,一邊垂淚一邊往外走。
王學(xué)洲看的瞠目結(jié)舌。
不過陛下這樣處理,還真,挺能說服的人的。
果然是最像先皇,天生就是坐這個位置的料子。
走出門沒多久,朝恩將他請去了乾清宮。
進(jìn)入十一月份,乾清宮的地暖便燒了起來。
一進(jìn)門,整個殿內(nèi)十分暖和,蕭昱照里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羽絨打底,坐在桌子前伏案寫作。
這種古今結(jié)合的樣子,王學(xué)洲感覺有些恍惚,一時間不知道年月。
“先生快坐!”
蕭昱照放下筆,臉上帶著喜意:“沒想到這東西小小一件倒是挺方便的,在屋子里穿這個就不冷了?!?/p>
“陛下喜歡就好,聽聞是陛下要穿,家父不僅給陛下送來了厚、薄、兩件羽絨服,還張羅著給陛下做了一件羽絨被,睡覺的時候蓋著輕如鴻毛,不壓身,還暖和。”
蕭昱照滿臉喜氣:“朝恩,傳令戶部,讓他們?nèi)フ剝r錢,采購一批運(yùn)往邊境。”
王學(xué)洲沒有開口解釋價錢恐難以成交,只微微一笑。
作為皇帝,蕭昱照也不關(guān)心價錢多少,吩咐一聲就完事,反而說起了正事:
“朕上次聽聞先生建議,已打算在都察院成立一個新的機(jī)構(gòu)負(fù)責(zé)那什么紙一事,按理來說先生建議的,該由先生負(fù)責(zé)的?!?/p>
王學(xué)洲表情一苦:“陛下放過臣吧!臣這手頭上面事情還有許多,恐沒有精力了。”
蕭昱照有些為難:“那交給其他人?誰能接下這個重任呢?”
王學(xué)洲搖頭:“臣不知,但臣知道負(fù)責(zé)此事的主要官員,必須得是不畏強(qiáng)權(quán)、性情秉直之人,不然若是遇到方家這樣的事情,不敢寫,那豈不是失去了這個機(jī)構(gòu)該有的公正?”
蕭昱照點頭:“先生和朕想到一處去了,必須要一個剛直的人來負(fù)責(zé)····”
他一頓:“說起剛直,邵大人如今怎么樣了?”
“好了不少?!?/p>
蕭昱照臉上閃過掙扎,糾結(jié),不自在的拿起手邊的書翻看:“要說剛直,也沒旁人了,非邵大人不可!正好此事還在籌備階段,也夠給邵大人時間養(yǎng)傷了?!?/p>
一言不合就撞柱,這誰直的過他?
——
工業(yè)司的高爐建成,魚斗經(jīng)過王學(xué)洲的提醒試了好多次,才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助燃劑,也就是石灰石比例。
盡管耐火燃料有些瑕疵,但依然成功的煉出了一爐質(zhì)量較高的鐵水,等待冷卻。
然而正在魚斗興奮到手舞足蹈的時候,卻聽到王大人吩咐身旁的人:“取點馬尿過來?!?/p>
楊禾可不管什么馬尿狗尿,讓他取啥他取啥。
幸好工業(yè)司中不缺馬兒,東西很快便被取了過來,魚斗還在思考干什么用的,只見東西到了王大人手中,朝著新鮮出爐的一塊鐵就潑了上去。
‘刺啦——’一聲響,魚斗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。
“王大人!”
魚斗錯愕震驚不可置信,一臉‘您怎么這樣’的表情。
王學(xué)洲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“民間不是有傳聞,用尿淬火能提升品質(zhì)?也不知道真的假的,總不能讓本官當(dāng)著你們的面尿上去試試吧?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拿馬尿試試?!?/p>
“這、這民間的瞎話,咋能當(dāng)真呢?”
魚斗心疼的不行,拿著鉗子將那塊澆了馬尿的鐵塊連忙放入水中涮了涮。
王學(xué)洲不贊成道:“我們既然是做新東西的,那不管真假試試便知,沒有試驗沒有發(fā)言權(quán),讓人打打試試。”
王學(xué)洲一個眼色,候在那里的鐵匠便開始試了起來。
行家一上手,就知有沒有。
兩錘子下去,鐵匠便感覺出了不同。
“咦?好像有點不一樣?”
魚斗連忙湊上去。
“您看這個韌性,好多了!”
王學(xué)洲一臉驚喜:“不是,難不成真是尿的原因?來人!快,再取些尿來試試!”
魚斗瞠目,這、這淬鐵的路子也太野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