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學洲不想打擊他。
這東西之所以買的貴純粹是產(chǎn)量少,日后多了就不值錢了……
但想了想他沒說,只問道:“所有生產(chǎn)出來的琉璃,都有顏色?”
程忠點頭:“當然!尤其是黃琉璃,除了咱們官窯之外其他地方還燒不出來呢!就算燒出來也不敢用,抓住就是掉腦袋的大事!”
這和王學洲心中的預期差不多,所以也不曾失望。
很快琉璃窯就到了,里面的大使過來迎接他們。
王學洲看著對方,態(tài)度溫和的詢問:“能否帶本官看一看這個制作流程?”
大使有些吃驚:“大人,那里面臟的很,都是一些低賤的匠人,怕是要污了您的眼。”
王學洲堅持:“無妨,本官想看看?!?/p>
程忠瞪了大使一眼:“還不帶我們?nèi)??!?/p>
大使稍微想了想,也釋然了。
反正就是兩個門外漢,看也看不明白,看個熱鬧罷了。
等下說不定自已看個沒趣,就離開了呢?
“大人,請——”
踏進作坊的大門,溫度瞬間上升,一股熱氣撲面而來。
里面的匠人全都赤著上半身在做工,身上的汗水順著脊梁往下流。
大使指著一堆粉塵:“這便是琉璃的原料了,石英砂、鉛丹、硝石等等,按照比例混合,放入這邊的坩堝中燒成液體,顏色這塊···就是秘方了,最后將液體壓入青銅模具中,壓成型,等待放涼便是成品了。”
燒制琉璃自然沒有這么簡單,大使說的也不過是肉眼能看的流程,真正的技術(shù)他也是一知半解,不過用來糊弄兩人也夠了。
王學洲跟著轉(zhuǎn)了一圈,看到他們生產(chǎn)出來的確實如大使所說,金色、藍色為主,多為建筑用的琉璃。
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熱的滿頭大汗,他蹲下用手捏了一些原材料端詳,旁邊的匠人連忙停止了和料,生怕將灰塵弄到他身上。
王學洲沖著他招招手:“你們這些原材料,除了石英砂、鉛丹、硝石等,還有什么?”
那匠人有些遲疑,王學洲笑了笑:“我又不知道你們的比例,就算知道了原料有什么怕的?”
匠人這才開口:“還有重晶石?!?/p>
王學洲恍然,這不就是鉛鋇玻璃的制作工藝?
但他現(xiàn)在要用的是鈉鈣玻璃,這樣的玻璃硬度高、耐磨性好,關(guān)鍵是穩(wěn)定性也比較好,不容易破裂,只要處理好透明度的問題,便可用來做鏡片。
王學洲心中有了數(shù),站起身圍著玻璃窯和成型的模具前看了看,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大概章程。
“走吧!回去?!?/p>
程忠熱的一邊擦汗,一邊跟著他亂跑,聽到這話頓覺松了一口氣,連忙跟在后面出了窯。
外面炎熱的太陽,好像都在此時變得溫和無比,一陣涼爽。
睿王一邊擦汗一邊嚷嚷著:“快回去吧先生!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?!?/p>
王學洲心中有事,也沒停留,坐上馬車將程忠送回工部,自已進宮求見蕭昱照去了。
“陛下,臣對于望遠鏡一事,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章程,只是有些苦惱不知道此物是在工部琉璃窯制作,還是在工業(yè)司成立一個新的作坊?”
蕭昱照正讓人上了茶招待王學洲,自已一口茶水剛送進嘴里,就聽到這話,沒控制住一口噴了出來,愕然道:“這么快?”
那個東西如此神奇,他還以為少說得研究一陣子,然后再嘗試,怎么都得一個月吧?
結(jié)果···半天?就半天?
王學洲抬起袖子,擦了擦臉上濺到的水,淡定道:“是的,臣說過,此物構(gòu)造簡單,除了鏡片需要費功夫,其他的不難?!?/p>
蕭昱照殷勤的拽著自已的袖子給王學洲擦臉:“是學生失態(tài),先生不要怪罪?!?/p>
擦完他又疑惑道:“工部做和工業(yè)司做,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王學洲幽幽道:“因為此物不僅可以用在軍事上,也可應用在日常生活上,日后用來盈利,也是大乾獨一份兒!”
他將近視眼鏡的這個概念,科普給了蕭昱照。
‘嘶~’
蕭昱照暗地里吸了一口氣,愈發(fā)覺得父皇實在是眼光毒辣,將先生留給了他。
“放在在工業(yè)司!工部的就繼續(xù)生產(chǎn)現(xiàn)有的東西,供宮里和王府等地方用,工業(yè)司生產(chǎn)這種新東西?!?/p>
蕭昱照果斷下了決斷。
如此一來,宗室的王爺、世子之類的,總不好再從工部白嫖這些東西了吧?
“建玻璃窯的人必須是燒瓷的熟手才好,放在工業(yè)司的話,匠人這塊就缺人手,不好再找工部要人,臣便從民間征用了?!?/p>
“這種小事先生決定就成,只要東西能做出來,不拘是哪里的匠人,都用!”
王學洲聞言,也輕松一笑:“那臣這便回去找人了?!?/p>
宮門口,睿王正鼻孔朝天的對著一名婢女說道:“告訴太妃,本王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,忙著伺候先生呢!沒空進宮!”
那宮女面有難色道:“是,奴婢會轉(zhuǎn)告太妃娘娘的。”
說完她福身退下,腳步匆匆的回了永春宮,將睿王的話轉(zhuǎn)告給了惠貴太妃。
“真是孽障!到了宮門硬是不進宮,連本宮這個母妃都叫不動他!真是豈有此理!”
太妃氣的一拍桌子,胸口不斷起伏。
曹嬤嬤忍不住小聲嘀咕:“還是您太嚴厲了,不然王爺也不會跟您慪氣……王爺這都一個多月沒進宮了,也不知道吃住習不習慣,瘦了沒有……”
惠貴太妃氣惱:“都是嬤嬤太過溺愛他了!不然他能這么氣人?”
曹嬤嬤有些不服,卻知道主子氣頭上,不敢反駁,只好說道:“聽朝堂上的人說,明年要給陛下后宮選人,到時候干脆趁機給咱們王爺也選個貼心的媳婦吧!這樣有人在耳邊勸解著,王爺也能懂事一點兒?!?/p>
說起這事,惠貴太妃臉上的生氣不見了,眉頭都皺到了一起:“說起來,陛下如今對我們母子不薄,此事,我得聽聽他的意見?!?/p>
曹嬤嬤不解:“自古以來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這事先皇都交給您辦了,難不成陛下還有意見?”
太妃輕輕的搖了搖頭:“咱們這位陛下,年紀雖小卻是個主意正的,不提前和他通通氣,到時候他不滿意,本宮可就下不來臺了?!?/p>
曹嬤嬤也覺得陛下像是能做出來這種事的,點點頭:“那奴婢去請陛下過來一趟?”
惠太妃起身:“整日躺著本宮的骨頭都酥了,正好走一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