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氏話音落下,整間屋子詭異的靜默了幾秒鐘。
隨即高氏就跳腳站了起來:“就你掙的那三瓜倆棗夠干什么吃的?你憑什么說我家承祖和學(xué)文都靠你?你家老二整日里游手好閑懶得屁股生蟲,你還有臉說我!”
老劉氏沖著高氏吼道:“你給我閉嘴!”
怎么說老二都是她兒子,自已怎么罵怎么打都行,但是老大媳婦說了她心里就不是很舒服。
吼完高氏,老劉氏的怒火又對準(zhǔn)了張氏:“這是你大嫂,你怎么跟她說話的?你個攪家精,再生事就回你家去!我王家可要不起你這樣的媳婦兒!”
張氏氣的眼睛通紅,但是戰(zhàn)斗力依然十足:“我憑什么回我家?當(dāng)年是你們上門求娶,又不是我上趕著嫁過來,現(xiàn)在想讓我回去?那就怎么娶過來的怎么給我送回去!”
她指著高氏:“大哥不干活,你們說他是讀書人,行!我忍了。那大嫂呢?年紀(jì)輕輕就在家等著兩位小叔子拖家?guī)Э诘酿B(yǎng)著,要不要臉?!還好意思說我家丑蛋兒奸猾,她的臉比那城墻都厚!知道的是娶她回家操持家里當(dāng)媳婦的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買回家專門伺候男人的妓子呢!”
“還有,牛蛋今年都十一了,四體不勤五谷不分,沒有少爺命偏有少爺病!在家別說下地了,掃過地嗎?打過醬油嗎?!”
“大丫今年也十歲了吧?還沒干點活就被高氏攔著,真當(dāng)打算養(yǎng)成什么大家閨秀了嗎?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配不配!沒事還愛使喚老三家的星月給她洗個衣服,端個水,知道的這是堂姐妹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主仆呢!”
張氏火力全開,幾乎每個人都被掃射到了。
老三一家沒想到這里面還有自已的事情,馬氏更是驚的閉緊了嘴巴不敢出聲。
王大丫被張氏說的羞憤欲死,她咬著下唇恨不得給張氏瞪出一個窟窿。
“瘋了!張氏,我看你是瘋了??!”老劉氏氣的渾身發(fā)抖。
高氏聽到對方如此說自已的兒女,尖叫一聲沖上去就要打人。
張氏也不是吃素的,她反手就和高氏扭打在了一起。
“你欺負(fù)我娘?!”王吼了一聲沖了上去,王邀月自然不甘示弱:“你想干啥?!”
兩個小姑娘直接撲做一團(tuán)。
“別打了!別打了!”馬氏連忙上去勸架,卻不知道被誰盛怒中給推了一把,差點摔倒在地上。
“你們敢打我娘,我打死你們!”五歲的王皎月嗷嗷叫著沖了上去,其他兩個姐妹自然也不甘落后。
王學(xué)洲目瞪口呆的看著眨眼間家里的幾個女人就打在了一起,你扯我頭發(fā),我拽你衣服,他都有些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竟恐怖如斯!
老劉氏連自已的胸口都顧不上拍了,站起來跳腳:“住手!全都給我住手!”
王承耀一個大男人在一邊不好上手,急的腦門上都是汗:“你們別打了···”
王老頭看上去還算鎮(zhèn)定,只是早已氣的雙手發(fā)抖:“老二!這就是你當(dāng)初非要娶回來的攪家精?你趕緊給我休了她!”
王承志縮縮脖子,十分光棍:“爹,我可不敢休,我怕她打我!再說,休了她,家里能再給我六兩銀子娶個媳婦不?總不能家里就我一個光棍漢吧?”
王學(xué)洲清晰的看見王老頭的腦門上青筋直蹦,深吸了幾口氣他雙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。
“啪!”
“都給我住手!”
聽到王老頭暴怒的聲音,一群人這才住了手。
“你們是不是想上天?我和你娘還沒死,你們就敢當(dāng)著我們的面鬧成這個樣子,你們是要做什么?!是不是要氣死我們才甘心?!”
氣死父母這話可沒人敢認(rèn),高氏理了理衣服,余怒未消的看著公婆:“今日這事可不怪我,我看是老二一家的心大了!今日借著罵我們來說出對爹娘的不滿呢!”
高氏往日的姿態(tài)全都沒了,身上的衣服被扯的皺皺巴巴,臉上巴掌印,牙印全都有,頭發(fā)亂的猶如雞窩。
張氏則像是斗勝的母雞,斜睨了她一眼:“要怪就怪你嘴賤,你不說我兒子我也不會生氣!”
她深吸一口氣一臉正色的看著王老頭夫妻倆:“爹娘,牛蛋和丑蛋都是你們孫子,憑什么牛蛋不用下地我兒子就要下地?牛蛋可以讀書我們?yōu)槭裁床恍校俊?/p>
“我家丑蛋也要去讀書!”
高氏嘲弄一笑:“我家學(xué)文那是天上的云,你家丑蛋那就是地上的泥巴!他讀的明白嗎他?”
張氏冷冷的看著她:“別逼我扇你,你一個一分錢不賺的廢物少發(fā)表意見!再敢滿嘴噴糞,我就把你按進(jìn)糞桶里讓你吃個夠!”
“你——”
“夠了!都給我閉嘴!”
老劉氏怒吼一聲,高氏和張氏互相別開臉去。
王老頭和老劉氏臉上變幻莫測。
年后送牛蛋去學(xué)堂的時候他們就想到了老二家的會鬧,只是沒想到是今天。
王老頭的眼神在家中這一群人的臉上掃過,沉聲開口:“我和你娘是有些偏老大,但這也是為了我們一家人考慮,如果老大真考上了秀才,到時候別的不說,田稅和徭役咱家就不用出了,你們的日子能不好過?”
“咱們是一家人!只有齊心合力日子才能越過越好,你們今日這樣鬧,是想給別人看咱們的笑話嗎?”
王老頭痛心疾首的看著王承志:“老二,我自認(rèn)也沒有虧待你,我和你娘原本是打算讓你大哥走走門路,把你家毛蛋送去縣城的酒樓做學(xué)徒,將來學(xué)了一門手藝日子也好過,我都給你安排好了,你這樣一鬧讓你大哥知道了怎么看你?今日這話我只當(dāng)沒有聽過,下次不準(zhǔn)再提?!?/p>
他掃了一眼屋里的人:“我今日話放在這里,家里的孩子都是我老王家的種,我不偏不倚每家都會想辦法給安排個出路,老三你也不用覺得不公,誰讓你沒兒子?!?/p>
這話說的馬氏臉上全都是難堪,王承耀更是愧疚難受的抬不起頭,他的脊背又彎了彎,連忙擺手:“是我對不起爹娘,我怎么會有意見?爹娘說什么就是什么?!?/p>
老三的話王老頭沒有意外,他看向了二兒子一家。
毛蛋先是一喜,然后又擔(dān)憂的看向弟弟。
王承志和張氏對視了一眼,心中又是高興又有些復(fù)雜。
他們沒想到老兩口已經(jīng)提前為他們打算過了,可讀書和學(xué)藝比起來,到底還是讀書的前程更好一些。
可這這剛好適合大兒子……
張氏不死心的追問:“那丑蛋···”
老劉氏眼睛一瞪:“給你們一家安排一個孩子還不夠?家里的情況就擺在這里,供不起!如果你一定要逼著我們送丑蛋讀書,難不成是要我們賣孫女?”
馬氏和家里的幾個女孩子臉色全變了,尤其是馬氏,她可是有三個女兒!她也沒生出兒子,在家里的地位明顯不如另外兩個妯娌,如果要賣的話,肯定先賣她閨女的··
只要想到這里,她哀求的看向了張氏。
高氏的神情卻得意起來,鬧了半天最后還不是得指望他男人?
她哼了一聲指著張氏:“也就是承祖今日不在家,不然我看你們囂張什么!以后你們還不是得指望我家承祖?以后對我放尊重點兒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
“你給我閉嘴!”老劉氏冷冷的看她一眼。
“張氏,今日你鬧的家宅不寧,還忤逆父母,罰你做一個月的飯,刷一個月的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