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甚好,我大秦遭受如此重創(chuàng),也需要一些功績來振奮人心了!”扶蘇沉聲道。
趙驚鴻點頭,“此人我有大用,也正好讓他在百官面前露露臉?!?/p>
扶蘇深深地看了一眼趙驚鴻。
除了張良和蕭何之外,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趙驚鴻對一個人如此上心。
“朕也好奇項羽此人,究竟有何才能了。”扶蘇道。
趙驚鴻笑了笑,“待他功成歸來,你自可知曉。”
扶蘇點頭。
“還需要陛下給一道手諭,咱們得走正規(guī)程序?!壁w驚鴻笑著說道。
扶蘇無奈,拿出毛筆開始書寫,“大哥,你若是想,自可去提人即可,何須如此麻煩?!?/p>
“規(guī)矩是規(guī)矩,不能破?!壁w驚鴻道。
扶蘇手下一頓,想到了今日父皇跟他說的話。
雖然他跟他父皇一起生活了十幾年,相見的次數甚多,而趙驚鴻卻從未見過嬴政,與之相比,還是他倆更相像啊!
扶蘇寫完手諭,看向趙驚鴻,“大哥,朕有一事,需要你幫朕決斷。”
趙驚鴻直接搖頭,“你是皇帝,我是臣子,你問我問題,我只能說出參考意見,無法幫你決斷。”
“但之前大哥都是幫朕決斷的。”扶蘇急了。
“之前是之前,現在是現在,你是皇帝,禮法不可廢!”趙驚鴻沉聲道。
規(guī)矩是規(guī)矩,禮法是禮法,絕對不可廢。
若是廢了規(guī)矩和禮法,那么皇帝也是普通人,跟百姓一樣,跟大臣一樣,豈不是人人都會動了坐一坐這個位置的心思?
所以,在這個時代,規(guī)矩和禮法絕對不能破。
扶蘇無奈。
趙驚鴻看著扶蘇郁悶的模樣,蹙眉問:“什么事兒?”
其實他大概已經猜到了。
扶蘇將他母親,還有跟嬴政交談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“大哥,你覺得朕該怎么辦?”扶蘇看向趙驚鴻。
趙驚鴻一陣牙疼,“我覺得你會問我,但沒想到你真的會問我。陛下啊,你是皇帝,鄭夫人是你的母親,你問我如何處置你母親,你覺得我能跟你說什么?”
扶蘇:“……”
“不過,始皇這個態(tài)度我倒是挺意外的,我以為他會直接要你如何做,沒想到竟然會退讓?!壁w驚鴻道。
扶蘇看了一眼趙驚鴻,“父皇的意思和你一樣,規(guī)矩禮法不能破,他既然已經讓位,就不能越過朕做決定。”
“所以,這件事情還是只能你來做決定?!壁w驚鴻道。
“朕需要意見?!狈鎏K沉聲道。
趙驚鴻無奈,“參考一下你父皇當初的做法吧?!?/p>
“你是說,將我母親軟禁,送往別的城池?”扶蘇蹙眉,“但是,母親她并未想要觸碰權力。”
“那只是暫時的?!壁w驚鴻淡淡地看了扶蘇一眼,知道他性子軟,心又善良,又很孝順。
要不然,在歷史上,也不會因為一道詔書就直接自裁了。
要他處理鄭夫人,那簡直比登天還難。
“如今,你母親已經想要將皇后的位置給羋采杉了,這點你也明白。其目的為何?一來,掌握后宮的權力,二來保護她們身后之人。如此,已經是在觸碰權力。”
“其次,她們跟六國余孽糾纏不清,如今六國余孽差點將大秦覆滅,她們卻還看不清楚,還想要保他們,這點任誰都是無法接受的,她們可是你的妃子和母親,是大秦的人,她們的心,究竟是偏向哪邊的?”
“還有,嬴承謀劃甚遠,他留的后手和子嗣絕對不止嬴復秦這一個。而我們都不知道秦復就是嬴復秦,不知道他就是嬴承的兒子,但你母親卻知道,還第一時間派人跟他聯(lián)系,說明她跟嬴承早就相識。那你說,她到底知不知道嬴承的計劃?”
扶蘇的面色逐漸難看起來。
“人這一生,都是選擇題,都是在抉擇。所有的選擇和抉擇,都是在權衡利弊。你做決定,也是在權衡利弊,所有的決定,都是陛下你權衡利弊之后的結果?!壁w驚鴻看著扶蘇道。
扶蘇依然沉默。
見扶蘇不語,趙驚鴻拿上手諭,拱手準備離開。
“大哥!”扶蘇喊住了趙驚鴻。
趙驚鴻只覺得一陣頭疼。
“為何你的母親就能全心全意為你,而朕的母親,仿佛并沒有把朕放在首位?!狈鎏K緩緩詢問。
趙驚鴻搖頭,“老弟喲,這不一樣。我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糾結的,你這性格遲早會害了你。你父皇跟你母親的關系好也罷,不好也罷,那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,是你無法決定的。”
“而我,到現在都沒喊他一聲父親,說沒怨言是假的。而我想讓我母親跟嬴政在一起嗎?其實是不想的,因為我沒打算當這個皇子,當初你們說要將皇位給我的時候,我也不要,因為我壓根就沒打算觸碰這些?!?/p>
“所以,我寧愿母親不跟嬴政在一起。但我為什么還要幫助嬴政去挽留我母親,因為我尊重他們倆的意愿。他們愿意在一起,還有情誼在,那就在一起。若是沒有情誼,不如分開。我倒希望,我母親遠離皇室的紛爭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,幸幸福福地度過下半生?!?/p>
“而我母親將我放在首位,那是因為我是她唯一的依靠,唯一的精神寄托。”
“所以,在我母親這里,我是最重要的?!?/p>
“而你母親……”
“唉!”趙驚鴻看著扶蘇,“那你覺得,誰是你最重要的,你要將誰放在首位?”
“大哥!”扶蘇抬頭看著趙驚鴻,眼眶微微濕潤,“我把大哥放在首位,因為,不管是父皇還是母親,他們都不如大哥待我好,待我真,真正關心我的人,只有大哥!”
趙驚鴻搖頭,“你母親也很關心你,你父皇也很關心你,但……唉!但他們還有其他在乎的事情,所以并沒有那么多精力放在你身上罷了!”
趙驚鴻其實很無奈。
說到底,扶蘇是一個缺愛的孩子。
從小就缺。
別看他是大秦長公子,從小錦衣玉食,享受著最好的一切。
但他承受的壓力也是所有孩子中最大的。
他受到的關愛,其實很少很少……
他所受到的,最多的,便是期待,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。
而沒有人考慮,這個孩子能不能承受。
更沒有人想著,要多愛他一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