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董家被抄家之時,位于西城區(qū)的董家私兵營。
這支由董家利用職權(quán),暗中從草原部落交易良馬,裝備頗為精良的騎兵營也迎來了不速之客。
營指揮張崇親率本部兩百騎兵,以巡查防務(wù)為名,長驅(qū)直入。
一部分人馬迅速控制了營中馬廄,防止有人騎馬突圍報信;另一部分則直撲中軍大帳以及營指揮董杰的住處。
此刻,營指揮董杰,董襲的堂侄,正摟著新納的第九房美妾酣睡正香,帳外突然傳來的慌亂腳步和呼喊將他驚醒。
聽聞張崇帶兵闖入軍營,來意不善,董杰勃然大怒,一面匆忙穿衣披甲,一面吼聲如雷。
他召集自己的親信部屬,氣勢洶洶地要去尋張崇討個說法,甚至幻想這或許是郡守勢力的一次越界挑釁,自己憑借董家的權(quán)勢足以壓服。
兩撥人馬在校場對峙,火把將夜空照得亮如白晝。
張崇面無表情,公事公辦,率先高聲宣布了董襲勾結(jié)狼戎、襲擊郡衙、叛國投敵的罪行,并再次掏出了蓋有郡守大印的公文示眾。
然而,驕橫慣了的董杰哪里管這些?他竟一把奪過公文,三兩下撕得粉碎,擲在地上。
他還狠狠踩了幾腳,跳腳大罵道:“放你娘的狗屁!我叔父乃是郡丞,豈容你們這些丘八污蔑?
定是那林安國想要排除異己,故意栽贓陷害!待我上報幽州府,定叫你等吃不了兜著走!”
張崇眼中寒光一閃,不再廢話,猛地搶上前去,不等董杰反應(yīng)過來,便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窩心腳,將其狠狠踹得飛起,撞翻了好幾人。
“拿下!”
左右軍士一擁而上,將其摁倒。
董杰何曾受過如此屈辱?兀自在地上掙扎扭動。身后親兵紛紛拔刀來救,卻被騎兵訓練沖散,許多人成了了滾地葫蘆,在地上慘叫著。
董杰被捆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,他面容猙獰地叫罵不休,言語間充滿了對張崇乃至林安國的威脅。
“狗東西!你敢動我?
董家絕不會放過你們!老子要去幽州刺史府,去京城告御狀!讓爾等全都滿門抄斬!”
“找死!”張崇本就對董家勾結(jié)韃虜?shù)男袨樯類和唇^,此刻見這廝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囂張。
他眼中寒光閃爍,心中怒火再也無法抑制。唰地抽出腰刀,厲聲道:“冥頑不靈,與國賊同流合污!還敢口出狂言,留你不得!斬!”
一聲令下,親兵大步上前,刀光閃過,董杰的人頭瞬間落地,噴濺的鮮血染紅了校場的黃土。
緊接著,張崇依據(jù)事先掌握的名單,下令將營中所有與董家關(guān)系密切、又做過不少壞事的軍官全部揪出。
就當著數(shù)百名董家騎兵營軍士的面,毫不留情地一一砍了腦袋。
校場上鴉雀無聲,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濃重的血腥味彌漫。
張崇用冰冷如鐵的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士兵的臉,聲音沉渾而充滿壓迫感:“都看清楚了!
今夜,董襲、董成勾結(jié)狼戎黑狼部韃子,襲擊郡衙,謀害林郡守,事跡敗露,已然倉皇逃竄!
叛國投敵,鐵證如山!董家覆滅在即,注定滿門抄斬!
你們當中,若有誰自認是董家死黨,現(xiàn)在就可以站出來,我張崇此刻便送他下去陪董杰!
若想活命,立刻與董家劃清界限,主動檢舉告發(fā)其罪狀,戴罪立功!知情不報,相互包庇者,以同謀論處,株連九族,休怪國法無情!”
死亡的威脅和鮮血的震懾,讓這些平日自詡高人一等,驕縱的騎兵徹底膽寒。
短暫的死寂之后,一名叫陳炳的低級伍長率先舉起手,大聲喊道:“張指揮!我愿活!我檢舉!
我知道董家多次用軍中淘汰的兵甲、庫中糧食,秘密與草原韃虜交易馬匹!現(xiàn)在馬廄里那些上好的戰(zhàn)馬,就是這么來的!”
有了帶頭的,求生欲瞬間壓過了對董家的恐懼。
第二個、第三個……
越來越多的人爭先恐后地站出來,將自己所知關(guān)于董家走私糧食,鐵料,鹽巴等違禁品、刺探軍情、與韃子暗中往來的事情和盤托出。
張崇立刻命書記官一一詳細記錄。
時間、地點、人物、經(jīng)過,務(wù)求清晰,并讓所有檢舉者當場簽字畫押,形成厚厚一摞董家的罪證。
董家府邸被抄,私兵軍營被控制,這僅僅是一個開始。
按照預先部署,張大膽、唐毛毛等隊將各自率領(lǐng)一隊精銳人馬,與協(xié)助的衙役隊,分別撲向董襲兩個兄弟以及幾位核心黨羽的府邸。
這個過程幾乎如出一轍:破門而入,宣布罪狀,抵抗者,格殺勿論,抄沒家產(chǎn),拘押人犯。
全部被送到郡衙邊上的牢獄之中。
郡衙公堂內(nèi),沉重的木柱投下森冷的陰影,將“清正廉潔”四字牌匾襯得愈發(fā)刺目。
董襲被兩名衙役死死按在冰涼的青磚地上,方才還穿戴整齊的官袍早已被扒光換成了囚服。
他艱難地抬起頭,視線越過堂下林立的皂隸,落在正中那抹緋色官服的身影——林安國端坐案后,面容冷峻,目光銳利得似能穿透人心。
“你贏了?!倍u喉間溢出一聲干澀的苦笑,嘴角牽起的弧度里滿是不甘與頹敗,曾經(jīng)叱咤這燕北郡在淪為階下囚的現(xiàn)實里碎得徹底。
林安國指尖輕輕叩擊案幾,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公堂中回蕩:“說吧!董襲,老實交代。
究竟還有誰參與販賣郡城糧倉的軍糧、鐵料、鹽巴等違禁物?坦白從寬,可免受皮肉之苦?!?/p>
“哼!”董襲猛地偏過頭,眼底閃過一絲狠厲,全然無視林安國的審問,反而咬牙切齒地警告。
“林安國,你得意不了多久!與邊軍攪合在一起,你可知已經(jīng)得罪了多少權(quán)貴?用不了多久,大禍便會臨門,到時候,你會比我死得更慘!”
“那不用你操心。”林安國眉頭緊皺,再次喝問,可董襲閉上雙眼,根本就不回答任何問題。
就在陷入僵局之時,公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,伴隨鐵甲鏗鏘,渾身是血的龐仁大步踏入。
他甲胄染血,臉上還沾著未干的污漬,手中提著一個滲血的麻布包裹,聲音粗啞如砂紙摩擦。
“林大人,對付這種油鹽不進的老狐貍,尋常審訊根本無用,唯有酷刑相加,才能撬開他的嘴!”
“你……”董襲聽到這熟悉的聲音,猛地睜開雙眼。
他原本渙散的目光瞬間聚焦,如同被激怒的餓狼般死死盯住龐仁,似要將對方生吞活剝。
“看我做什么?”龐仁冷笑一聲,上前一步,一腳踹在董襲心口,將手中的包裹重重扔在地上。
麻布包裹落地的瞬間“啪嗒”彈開,幾顆血淋淋的頭顱滾了出來,雙目圓睜,凝固著死前的恐懼。
其中一顆頭發(fā)花白的頭顱格外醒目,臉上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愕,正是董襲的父親董文江。
“爹——!”董襲看清那顆頭顱的瞬間,撕心裂肺地哭喊著,聲音凄厲得讓堂下衙役都不禁側(cè)目。
……
整個燕北郡城,今夜都籠罩在肅殺的氣氛之中,刀光血影之間,權(quán)力的更迭在殘酷地進行。
如此大的動靜,自然無法隱瞞。
董家勾結(jié)狼戎的陰謀敗露,遭致軍方與官府聯(lián)合剿殺的消息,如同插上了翅膀,迅速傳遍了郡城內(nèi)每一個角落。
那些往日與董家同氣連枝、利益捆綁緊密的豪強地主、富商鄉(xiāng)紳,無不嚇得魂飛魄散,面如土色。
他們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,更害怕林安國和秦猛會借此機會擴大清算范圍。
一時間,各家各戶燈火通明,人們慌亂地收拾著金銀細軟,準備連夜出城,前往他處暫避風頭,只盼著等這陣雷霆風暴過去之后,再圖后計。
然而,他們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。
當他們心驚膽戰(zhàn)地驅(qū)車趕到各處城門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城門早已被協(xié)助官府的青壯和士兵牢牢守住,
那些平日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般的泥腿子,此刻卻手持棍棒刀槍,眼神警惕而甚至帶著一絲快意地盯著他們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“老爺們”,態(tài)度異常堅決,沒有任何通融的余地。
想走?門都沒有!
這群肥得流油的“碩鼠”,又豈能讓他們在官商勾結(jié),吸飽了民脂民膏后,輕易溜之大吉?
這一切,早已在正面迎擊韃子的秦猛的算計之中。
他不僅要憑借天險擋住外部的強敵,更要利用這次內(nèi)亂的機會,徹底肅清燕北郡內(nèi)部的不穩(wěn)定因素。
將這些蛀蟲般的豪強勢力連根拔起,將其積累的巨額財富充作軍資,從而真正穩(wěn)固后方。為鐵血軍寨的發(fā)展奠定一個堅實可靠的根基。
郡城里面,一場肅清內(nèi)奸的雷霆行動在烽火夜進行。
而邊境上的血戰(zhàn)更是如火如荼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