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,等再醒過來的時候,天光已經(jīng)大亮,陽光透過窗戶邊的輕紗,碎金似的一層層灑進來。
摸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時間,已經(jīng)上午十點多了,睡得確實非常痛快。
與此同時,手機屏幕上還顯示有一些未接來電,有燕玉婷打過來的,也有姜樂打過來的。記錄顯示,燕玉婷打了十幾個,從昨晚到今早都有,姜樂則只打了一個,并且是在十五分鐘之前。
燕玉婷的電話,我肯定是不理會了,無非是質(zhì)問我為什么沒去梁家。
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懶得搭理她了,愛咋咋地。
她都要殺我了,狗才跟她說話!
姜樂的電話,則肯定要回。
手指伸出,輕觸屏幕,電話很快撥通,姜樂歡快的聲音響起來:“漁哥,睡醒啦?”
“是,你那邊怎么樣了?”我躺在床上,揉著自已惺忪的眼,努力讓自已盡快清醒過來。
畢竟事情可太多了。
“我和白狐已經(jīng)到了西寧的T中心附近,梁家和正德商會的人也都到了,還有彭凱旋、葉榮光、聞小天,以及華章商會和盛世商會,都到齊了?!苯獦奉D了頓,又繼續(xù)道:“另外還有意外之喜,霍念荷和姜鈴鐺也各自帶了人來。”
“……啊,她倆為什么來?”我自然是愣住,正揉著眼的手,也停止了動作。
“霍念荷是彭凱旋的妻子嘛,得知彭凱旋要來救易大川,也要湊個熱鬧,這叫夫唱婦隨。至于姜鈴鐺,她恰好在霍家做客,聽說了這件事,也組織了一批人過來了,說不能讓米國佬拿到華國頂級高手的數(shù)據(jù)?!苯獦吩敿毜刂v著前因后果。
沒想到一晚過去,竟然發(fā)生了這么多事。
“看看人家這個覺悟!”我無比感慨地道:“邊疆的人,都知道不能讓數(shù)據(jù)落在米國人手里,怎么內(nèi)地某些人還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?有時候我就不明白了,他們到底還是不是華國人???”
對,我就是在內(nèi)涵周承遠和顧長風(fēng),兩個紅樓中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拇罄?,還不如人家姜鈴鐺和霍念荷!不行把位置讓出來,換人家兩個姑娘上去吧。
“只要那些士兵不在T中心里,我們這么多人,肯定能救出易大川了!”電話里傳來姜樂愈發(fā)歡快的聲音。
“那些兵交給我……你們等消息吧!”我囑咐了一句。
如果項云霄醒不過來,還真得靠我們自已去救。
“好?!苯獦奉D了頓,又意有所指地說:“不過咱們雖然人多,但我觀察了下T中心的大院,白銀色的T戰(zhàn)士也不少啊,可能會帶來不少的麻煩?!?/p>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沒事,宋塵手下有批死士,到時候也會幫你的忙?!蔽依^續(xù)道:“另外,二愣子和陳永生的傷應(yīng)該也好得差不多了,也會一起過去?!?/p>
“哎,那就行,好久不見二愣子和陳永生啦!”姜樂更加開心。
掛了電話,我便起床洗漱,換好自已的衣服后,便來到隔壁的房間里。
項云霄仍舊躺在床上不省人事,各種點滴和營養(yǎng)液插在他的身上,宋塵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,蓬頭垢面、雙目無神,眼睛里的紅血色連成網(wǎng)狀,看來昨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。
仔細計算的話,宋塵至少有四十八小時沒睡覺了,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。
作為他的弟弟,我肯定是心疼的。
洪瑰寶站在宋塵旁邊,也是一臉憂愁。
我走過去,輕聲問道:“怎么樣了?”
“不行?!焙楣鍖殦u搖頭,“上午又來了幾個名醫(yī),還是束手無策,沒人知道大司令到底怎么回事?!?/p>
我輕輕地咬了咬牙。
看來喚醒項云霄、救出易大川的想法不現(xiàn)實了,我便低下頭去,輕聲說道:“哥,姜樂他們在西寧的T中心集結(jié)完畢了,姜鈴鐺和霍念荷也來幫忙了,但白銀色T戰(zhàn)士比較多,需要你手下的死士幫幫忙,還有二愣子和陳永生也要出馬。”
“嗯?!币驗轫椩葡龅氖虑?,宋塵雖然萎靡不振,但能聽進我說的話,也分得清輕重緩急,當(dāng)即便摸出手機打了電話,這般如此地安排了一陣。
放下手機,宋塵沖我說道:“天黑之前,他們可以抵達西寧,到時候會和姜樂取得聯(lián)系?!?/p>
“好!”我立刻點頭。
“到時候我也過去,盡自已的一份力!”洪瑰寶補充一句。
其實聞小天已經(jīng)在現(xiàn)場了,她去不去沒有多大意義,所以我和宋塵都沒說話,只默默注視著項云霄。
骨瘦如柴的項云霄看上去極其脆弱,面色蒼白、紋絲不動,早已沒有了當(dāng)初的霸氣,如果不是還有呼吸,說是一具尸體也不為過。
洪瑰寶突然一跺腳,從口袋里摸出什么東西,朝項云霄的鼻子下面放去。
定睛一看,是專治“迷藥”的臭臭瓶,這玩意兒我也有一個,正是洪瑰寶以前給我的。確實有用,救過我好幾次,堪稱“神藥”了。
可惜對項云霄的“癥狀”沒用,臭臭瓶在他鼻子下面放了半天,也不見他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。
洪瑰寶本來就是試試,倒也沒多失望,只是輕輕嘆了口氣,將臭臭瓶收了回來,重新放在了口袋里。
我卻腦中靈光一閃,想起來什么似的,立刻說道:“洪姑娘,有請‘賽扁鵲’過來看看嗎?”
“……???”洪瑰寶微微一愣。
“賽扁鵲啊,就是做‘臭臭瓶’的那個名醫(yī)……你之前說過的,在整個東南一帶都是很有名的神醫(yī)!沒有讓他來看看大司令怎么回事嗎?”我立刻問。
“沒有……他是個民間的赤腳醫(yī)生!”洪瑰寶有些猶豫地說:“那么多正規(guī)院校畢業(yè)的名醫(yī)都沒辦法,他一個赤腳醫(yī)生……”
“什么赤腳不赤腳的,這玩意兒哪有高低之分?”我馬上說:“不管白貓黑貓,能逮著耗子的就是好貓!你趕緊把他請過來,萬一沒問題呢?”
不知道為什么,我雖然從來沒見過賽扁鵲,但就是對他充滿了信心。
就沖臭臭瓶救過我好幾次,我就覺得賽扁鵲一定是個神醫(yī)!
“好!”這件事對洪瑰寶來說并沒什么難度,所以她當(dāng)即打了一個電話,邀請“賽扁鵲”到自已家里來,對方也答應(yīng)了,說半小時以后到。
在等待賽扁鵲的過程中,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。
摸出來一看,是燕玉婷打來的,我當(dāng)然很煩躁,直接就掛斷了。
不一會兒,她又發(fā)來一條消息:吳華,你太讓我失望了。
我懶得搭理她,默默將她的號碼拉黑了。
約莫半個多小時后,賽扁鵲便來了,我和洪瑰寶親自到莊園門口迎接。賽扁鵲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,大概七十多歲,白頭發(fā),白胡子,慈眉善目,鶴發(fā)童顏,一副仙風(fēng)道骨的模樣,臉上始終掛著笑意。
我只曉得“賽扁鵲”是個綽號,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,瞥了一眼洪瑰寶,正等著她介紹一下,她便已經(jīng)伸出手來:“賽神醫(yī),您好!”
接著又沖我說:“宋董,這位就是‘賽扁鵲’賽神醫(yī)了;賽老師,這位是龍門商會的宋漁宋董?!?/p>
“宋董你好,久仰大名!”賽扁鵲笑呵呵的,沖我伸出手來。
“……賽神醫(yī)好!”我握住賽扁鵲的手,心想這么隨便的嗎,直接叫賽神醫(yī)?
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洪瑰寶樂呵呵解釋道:“這可不是他的綽號,賽神醫(yī)的大名就叫賽扁鵲,據(jù)說是他成年之后自已改的名字?!?/p>
我很驚訝地看向賽扁鵲,對方卻是不以為然地道:“因為我十八歲的時候,在醫(yī)術(shù)上便無敵于天下了,因為實在太寂寞了,所以給自已起了這個名字……宋董不要見怪,等你了解我的實力,就知道我配得上這個名字了!”
好狂!
不過我喜歡。
我就喜歡這種霸氣十足,渾身上下洋溢著自信的人!
如果不是裝逼,那么一般都是有真本事的!
“賽神醫(yī),有個病人,昏迷很長時間了,很多醫(yī)生找不出問題,麻煩您老出手拯救一下!”我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昏迷?。课易钌瞄L治療這個,走!”賽扁鵲伸手一指前方,笑呵呵地朝院子里走去。
別看他七十多了,卻是身輕體健、行動自如,一副氣血非常足的樣子,頓時讓我對這位“賽神醫(yī)”更有信心了。
“好!”我便立刻跟了上去,洪瑰寶也緊隨其后。
洪家很大,單單穿過院子,就花了一兩分鐘,路上我自然不斷拍著馬屁,說自已用過賽神醫(yī)的臭臭瓶,實在太有效了,什么迷藥都能破除,簡直是最偉大的藥劑等等。
千穿萬穿馬屁不穿,即便是賽扁鵲,也樂得直摸胡子,額頭上的皺紋都舒展了,笑呵呵道:“嚴(yán)謹(jǐn)一點,是大部分迷藥都能破除……沒準(zhǔn)有我破除不了的吶!”
“這世上就不可能有賽神醫(yī)破除不了的迷藥……不,是沒有賽神醫(yī)治不了的?。 蔽页掷m(xù)拍著馬屁。
“哎呀,太夸張了,有一些病,連我也沒辦法,比如有些癌癥就很難治……”賽扁鵲嘴上謙虛著,臉上卻笑得更開心了。
不一會兒,便將他領(lǐng)進了項云霄所在的房間。
宋塵仍在這里守著,看到我們進來,立刻起身打了一聲招呼:“賽神醫(yī),久仰大名!”
“這是宋塵,宋董的哥哥,目前在軍中任職……叫他宋隊長就可以了?!焙楣鍖氝m時地介紹道。
“哎,好!”賽扁鵲點點頭,隨即便走到項云霄的身前,低頭查看起他的身體來,先是伸出兩根手指,把了把他的脈,又扒開眼皮看了看瞳孔,扒開嘴唇看了看舌頭,還趴在胸口上傾聽他的心跳。
賽扁鵲不光會中醫(yī)的望聞問切,西醫(yī)的那一套也沒問題,堪稱中西合璧。
現(xiàn)場準(zhǔn)備了不少儀器,昨天還拍了片子、驗了血,賽扁鵲查看過所有的記錄后,一雙白色的眉毛慢慢蹙了起來。
我和宋塵、洪瑰寶都很緊張地看著他。
過了許久,賽扁鵲長長地嘆了口氣,臉上呈現(xiàn)出無窮無盡的憂愁和無奈。
“……賽神醫(yī),救不了么?”洪瑰寶輕聲問道。
“救不了?!辟惐怡o搖了搖頭。
房間里一片寂靜,原本燃起一絲希望的我和宋塵,這時候又徹底陷入了無邊的絕望,只有洪瑰寶稍稍鎮(zhèn)定一些,顯然早就預(yù)料到了這個結(jié)果。
沒有狗血短劇里的嘲笑和諷刺,我們都知道賽扁鵲盡力了,畢竟任星野親口說過,能喚醒項云霄的醫(yī)生,全國都沒幾個!
“……賽神醫(yī),謝謝你大老遠地跑一趟了!”我由衷地說了一聲。
“沒事,應(yīng)該的……不好意思,沒能幫上你們的忙!”賽扁鵲輕輕地嘆著氣。
“實在不行,我想辦法將大司令帶到國外去!”宋塵咬牙切齒地道:“任星野總不至于控制全世界的名醫(yī)!國內(nèi)喚不醒他,國外一定可以!”
項云霄本身是總軍區(qū)的大司令,身份地位很不一般,“失蹤”之后,高層自然震動,出動了許多力量四處尋他。
這種時候想把項云霄帶出國,肯定是很困難的,但是宋塵沒有其他的選擇了。
我和洪瑰寶都點點頭,表示認(rèn)可宋塵的主意。
“喚醒他簡單啊,我也能喚醒他!”賽扁鵲還是嘆氣,搖著頭說:“關(guān)鍵是他身上的癌癥,惡化的太嚴(yán)重了!即便去了國外也不起作用,根本沒有幾天的活頭了!”
項云霄身上有癌癥,算是公開的秘密了。
我之前從一些只言片語之中,已經(jīng)了解到了部分情況,雖然他一直在積極治療,但也只是減緩了癌細胞擴散的速度,如今又昏迷了這么久,“惡化”也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摹?/p>
最讓人震驚的,是賽扁鵲“喚醒他簡單啊,我也能喚醒他”這句話!
宋塵當(dāng)即一個激靈,瞪著眼道:“你說什么,你也能喚醒他?!”
我和洪瑰寶也同樣面色驚訝地看著賽扁鵲。
“能啊,喚醒他有什么難的?”看到我們幾人的表情,賽扁鵲反而奇怪起來,但又認(rèn)真地說:“可治好他的癌癥,我做不到,已經(jīng)是晚期了!”
原來賽扁鵲說的救不了,是說的癌癥救不了!
“您喚醒他就夠了!”宋塵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,“賽神醫(yī),麻煩了!”
“賽神醫(yī),喚醒他就可以了!”我和洪瑰寶也激動起來,同時說道。
“好好好,這可太簡單了!”賽扁鵲在自已身上摸索一陣,很快從懷里摸出一個破舊的鐵盒子來。
鐵盒子也就普通手機大小,上面有些古老的花紋,至少二十年往上的歷史了。賽扁鵲將鐵盒子打開,里面露出一根根細小的銀針來。
“需要用針插在他的腦袋上,至少要插十二個穴位,你們不要緊張,也別大驚小怪,知道沒有?”賽扁鵲一邊捻著鐵盒里的銀針,一邊沖我們幾人囑咐道。
“好!”我和宋塵、洪瑰寶齊聲答應(yīng),接著滿眼期待地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