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梁國偉也趕到了省軍區(qū)的大門口。
但還沒有停穩(wěn),衛(wèi)兵便一路小跑過來,告訴他說這個位置不能停車。
梁國偉只好將車停到百米開外,接著才重新走到大門口,沖站崗的衛(wèi)兵說道:“我要找二愣子?!?/p>
“誰?”衛(wèi)兵有些發(fā)懵。
“大名趙鐵柱,但都叫他二愣子,就在里面當(dāng)兵呢?!绷簢鴤フf。
“你給他打電話吧,我不認識這個人。”衛(wèi)兵搖了搖頭。
正常,一個軍區(qū)好幾千人,哪可能人人都互相認識。
“打不通啊,昨天就打過了,今天還沒消息!”梁國偉搓了搓手,摸出一支煙遞過去。
“那就是在訓(xùn)練或者執(zhí)行任務(wù),完事以后會聯(lián)系你……不用?!毙l(wèi)兵將煙推了回去。
“幫幫忙啊,他有個表哥叫羅家明,得了狂犬病快死了,這會兒在醫(yī)院嗷嗷叫呢,就想臨走之前見二愣子一面……你行行好,幫忙聯(lián)系一下!”梁國偉說得聲淚俱下。
衛(wèi)兵終于被這個故事所打動了,詢問二愣子是哪個連隊的,梁國偉說不知道,只知道他是特種兵。
“雄鷹特種部隊?”衛(wèi)兵的眼睛都亮了。
“是的!”梁國偉挺直了胸膛。
“那就很好找了!”衛(wèi)兵轉(zhuǎn)身進了崗?fù)ぁ?/p>
看著氣勢恢宏的省軍區(qū)大門,以及里面時不時傳出的口號聲,梁國偉的心中一陣悸動,忍不住幻想二愣子邁著大步走出來的情景,那叫一個心潮澎湃!
不過很快,衛(wèi)兵便返了出來,沖梁國偉搖搖頭說:“雄鷹特種部隊沒有叫趙鐵柱的!你是不是記錯了?”
“不可能啊,他應(yīng)該還是特種兵才對……”梁國偉都懵了:“云城軍區(qū)出身,上屆全省特種兵比武大賽的第一名……然后就被調(diào)到省軍區(qū)來了!總不能去喂豬了吧?”
“這樣啊,有詳細的信息,那范圍又縮小一些……我再幫你問問!”衛(wèi)兵又返回崗?fù)ぶ小?/p>
不一會兒,再次返了出來,仍舊搖頭說道:“沒有這個人,各連隊都沒有?!?/p>
梁國偉傻了,徹底傻了。
……
龍門集團。
“你們?nèi)齻€需要分開,跟隨不同的小隊去執(zhí)行任務(wù)?!币婚g辦公室里,易順沖著尤小七、寧清和羅威說道。
這位雄鷹特種部隊的中隊長自然氣場強大,說起話來更是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,引得三人均是激靈靈打了個冷顫。
“……為什么?”只有尤小七頂住壓力問了一句。
“去收拾幾個人?!币醉樋戳怂谎郏f:“需要找人做個向?qū)?,云城還是你們熟些?!?/p>
“……行?!庇刃∑唿c點頭。
“嗯,那就準備出發(fā)?!币醉樰p輕敲了下桌子,很快便進來兩個小隊長,分別將寧清和羅威帶走了。
尤小七看著門口,以為會有第三個小隊長進來。
“你跟我走。”易順盯著他,目光十分深邃,像是要將他看穿一般。
尤小七乖乖地跟著易順出了門,一起行動的還有十幾個特種兵,大家坐在一輛中巴車里,從外表看像是一支旅游團。
尤小七坐在最后,和易順隔著三四排座位,但他不知怎么回事,總覺得對方悄悄盯著自己,因此不敢輕舉妄動。
尤小七轉(zhuǎn)頭看向窗外,發(fā)現(xiàn)車子駛往東郊,這邊在整個云城都算富饒,各種廠房、商場、高樓隨處可見。
“咱們這次去除凱凱。”
不斷行駛的中巴車里,易順突然開口:
“凱凱是東郊的一桿大旗,同時也是宋漁最堅實的擁躉之一……要除宋漁,凱凱是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兒!最近,東郊有個商場項目剛剛啟動,他幾乎二十四個小時在那呆著!咱們先藏在附近的一個小院里,等天黑了就動手……”
說話間,車子便開進路邊的一個院子。
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,像是憑空長出來的一棟房子。院子果然很小,勉強停得下一輛中巴車,三面都是低矮的平房和窯洞,只能滿足人類最低需求的居住條件。
小院應(yīng)該是早就租下來了,凱凱也不是第一天被盯上。
這過程中,尤小七不時觀察四周的地形和環(huán)境,將此時此刻所處的位置牢牢記在心中。
在易順的安排下,眾人一聲不響地下了車,接著紛紛走進不同的屋子休息,整個過程有條不紊,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,的確是訓(xùn)練有素。
尤小七暗暗咋舌,這樣一支隊伍出動,就跟降維打擊差不多,凱凱根本沒什么勝算啊。
尤小七也想走進一間屋子,但是易順叫住了他:“你和我住一起。”
尤小七沒有說話,跟著易順進了東北角的一間屋子,里面的沙發(fā)、茶幾、電視都很老舊,空氣中還散發(fā)著隱隱的霉味。
易順拿出一張東郊的地圖,鋪在桌上和尤小七討論起今晚的行進路線來。
眼瞅著外面的天色漸漸有些暗了,尤小七的心中有些焦急,起身說道:“我去解手?!?/p>
易順點了點頭,尤小七轉(zhuǎn)身出門。
這種偏僻的農(nóng)家院當(dāng)然沒什么好用的衛(wèi)生間,就是一座露天且散發(fā)著惡臭的旱廁,尤小七蹲下后,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來發(fā)消息。
剛剛發(fā)完,頭頂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:“你和誰聯(lián)系呢?”
尤小七猛地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竟是易順。
他站在廁所門口,不知已經(jīng)呆了多久,真的就能做到悄無聲息!
“沒……沒誰啊……”尤小七的聲音略微發(fā)抖,冷汗已經(jīng)從他的額角滲出,以至于菊花都夾緊了。
“我看一看。”易順將手機拿了過去。
尤小七沒法反抗,也反抗不了!
這個強大的男人,如一頭猛虎臥荒丘,無論誰見到他也要瑟瑟發(fā)抖。
易順拿著手機看了一陣,微微皺著眉頭說道:“交個話費而已,至于緊張成這樣子嗎?”
尤小七事后告訴我說,他當(dāng)時的確準備聯(lián)系我的,但一蹲下發(fā)現(xiàn)手機欠費了,所以就先交了個話費,恰在這時易順走了進來。
“拉……拉屎還被人看……換……換誰也緊張啊……”尤小七一邊說,一邊發(fā)出“噗噗噗”的聲音。
菊花終于松快不少,空氣中自然也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。
易順皺了皺眉,把手機還回去,轉(zhuǎn)身走到了院子里。
至此,尤小七知道自己被盯上了,更加不敢輕舉妄動、胡作非為。
等上完了廁所,尤小七也走進院子里,這時候天色已經(jīng)完全暗了下來,黑夜徹底吞噬了東郊這塊廣袤的土地。
他看到易順放下手機,似乎是剛接完一個電話,眉頭緊緊鎖著,不知在想什么。
院子里一片寂靜,像是根本無人居住,那些特種兵坐在屋中宛若一具具雕塑。
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尤小七走過去問。
“寧清是臥底?!币醉樥f道:“一個小隊長將他抓出來了?!?/p>
“???”尤小七有些詫異。
“另外一支小隊去收拾葉桃花,寧清悄悄地發(fā)消息,被抓了個現(xiàn)行?!币醉樌^續(xù)說道:“一會兒帶到這來,料理了他?!?/p>
尤小七沒有說話,只覺得腦子微微有些眩暈。
……
寧清是臥底的事,連我都不知道。
據(jù)葉桃花說,自從在永懷園收拾了寧清后,這小子就徹底心悅誠服且無條件歸順了。葉桃花讓他潛伏在天脊集團,隨時提供有利的消息過來。
臥底這種東西肯定不足為外人道也,葉桃花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情,就像我也不會告訴她——尤小七是我的人一樣。
誰還沒有個秘密呢?
要不是寧清遇到麻煩,葉桃花不會告訴我的。
當(dāng)時我剛接到梁國偉的電話,說省軍區(qū)根本沒有二愣子這個人,正莫名其妙、不知所謂,葉桃花突然打電話來,說寧清暴露了。
“易順讓我到東郊去,否則就要寧清的命!”葉桃花焦急道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?!蔽荫R上說。
“易順讓我一個人去……我查過了,那地方空曠的很,稱得上是一覽無余!”
“你先去,我想辦法提供支援?!?/p>
掛了電話,我一邊通知凱凱和包志強準備幫忙,一邊暗中聯(lián)系尤小七,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。
當(dāng)時易順已經(jīng)把注意力放在寧清身上,所以暫時解除了對尤小七的警惕,雖然還未徹底獲得自由,但悄悄給我發(fā)個消息還是沒問題的。
通過尤小七的回復(fù),我大概明白現(xiàn)場發(fā)生了什么,且獲知到了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。
天還亮的時候,尤小七就研究過附近的地形,發(fā)現(xiàn)院子?xùn)|北方向幾十米外有一條壕溝;現(xiàn)在天都黑了,正好可以借著夜色潛入其中、伺機而動。
我當(dāng)然沒有任何廢話,立刻帶著漁利金融公司的人,先和包志強匯合前往東郊,接著又和凱凱見到了面,大家一起悄無聲息地摸向壕溝。
我和寧清一點都不熟悉,更談不上有絲毫感情。
但葉桃花要救他,我也責(zé)無旁貸!
何嘗不知特種兵難對付,但是再難也要竭盡全力!
……
東郊,老院子里。
沒有電燈,只能通過微弱的月光照明。
即便如此,尤小七還是能清楚看到寧清的慘狀。
寧清渾身鮮血淋漓地趴在水泥地里,對于特種兵來說使用私刑肯定違規(guī),但他們收拾起這些江湖渣滓,向來也是不留任何情面的。
樸素的正義感,使得他們怨恨這世間的一切丑惡。
幾隊特種兵都到了,三四十人都聚在小院里,個個都如白楊一般挺拔、聳立。
中隊長易順站在院子中央,面色平靜地說:“待會兒葉桃花來了,就先將她拿下……葉桃花在手,宋漁就跑不掉了,咱們的任務(wù)也就能完成了?!?/p>
眾人都未說話,目光堅定地盯著門外,等待著今晚的第一條魚兒上鉤。
尤小七和羅威站在最后,這時候已經(jīng)沒有他們什么事了,還在現(xiàn)場就是旁觀者加看個熱鬧。
“竟然做二五仔,呸!”看著血跡斑斑的寧清,羅威罵罵咧咧地說:“狗東西,蕭董明明待你不薄,竟然做出這種生孩子沒屁眼的事……真惡心啊,老子最看不起臥底了!”
“……”尤小七沒有說話。
“好好的人不當(dāng),非要做臥底……葉桃花給你多少好處,讓你背叛蕭董?我他媽看見你這種人就惡心,老子恨不得殺光你全家!對,二五仔就該死全家,戶口本上一頁都不要留!”羅威越說越氣,還沖到寧清身邊,一腳又一腳地踹過去。
“讓你做臥底……讓你做臥底……死全家的玩意兒……”羅威罵得極狠,也踹得極狠,看得出來確實痛恨叛徒。
尤小七不由得心中默哀,今天運氣好沒有被抓出來……
萬一哪天被戳穿怎么辦?
也會像這樣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,被人又踢又踹還搭上十八輩祖宗的罵名么?
就在這時,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。
“喂。”易順接起電話。
不出一會兒,他的面色逐漸凝重起來。
“好,我知道了?!?/p>
易順放下手機,轉(zhuǎn)身朝著尤小七和羅威走來,一雙眼睛變得又冷又硬而且殺氣十足。
尤小七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,隱隱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果不其然,來到二人身前,易順直接抬起腿來,狠狠一腳踹向了……
羅威。
“砰——”
羅威膀大腰圓,至少有兩百斤,卻還是撐不住易順的這一腳,整個人都倒飛出去,還像個肉球一樣在地上滾了三四米,最終撞到墻根處才停下。
“???”尤小七一臉迷茫,不知發(fā)生什么事了。
“怎……怎么了……”羅威坐起身來,腦袋暈頭轉(zhuǎn)向。
“還裝!我剛收到消息,原來你小子也是臥底!你是給包志強服務(wù)的,對吧?!”易順猛沖過去,又朝著他一頓拳打腳踢。
特種兵的中隊長啊,下起手來可想而知有多狠辣,當(dāng)場就將羅威揍得連滾帶爬、嗷嗷直叫。
“說,什么時候做的臥底?!”易順狠狠甩了他兩個大耳刮子。
羅威口鼻冒血,本身就不是個多強硬的人,這時候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:“半個月前!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,包志強在北郊就是神……我不能不聽他的啊,否則全家老小都戳我脊梁骨……”
“狗東西!”易順罵罵咧咧,又狠狠踹了他幾腳。
“……”尤小七忍不住想,原來你小子也是二五仔,剛才罵那么狠是圖啥呢,真就一點后路不給自己留啊?
連寧清都氣憤不已,拼著渾身是血的身體,也猛地撲到羅威身上狂揍起來。
“你他媽自己就是臥底還打我!”寧清咆哮著,一拳又一拳擊過去。
“哥啊,你已經(jīng)暴露了,我多踹你幾腳,不顯得自己清白嗎?!”羅威捂著自己的臉大叫。
易順也被這兩個人整無語了,徑直走到尤小七的身前,拍拍他的肩說:“還是你最老實!”
尤小七嘆了口氣:“我一直都是老實人?!?/p>
就在這時,突然有人喊了一聲:“易隊長,葉桃花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