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隆——??!
驚雷在無盡烏云間炸響,濁災(zāi)只覺得一陣呼嘯狂風(fēng)撲面而來,一個眼瞳中都迸發(fā)著雷光的人類身影,已然閃至它的身前!
“為什么……”
低沉而痛苦的聲音從藏云君的喉中響起,
“為什么一定要把我們逼到這個地步?!!”
轟——??!
濁災(zāi)的反應(yīng)極快,大量的根莖立刻在身前涌動,變成一塊巨繭保護在自已身前,然而下一刻,霹靂的雷光好似不可違抗的神罰,暴怒轟在巨繭之上!
濁災(zāi),已經(jīng)是虛弱至極的濁災(zāi),但藏云君……正是全盛暴走狀態(tài)下的藏云君。
藏云君的這一擊,完全是攜帶著憤怒的全力一擊,只不過他的憤怒似乎并不是針對濁災(zāi)……
而是命運。
吳同源的再次失敗,無疑將人類最后的三座界域都逼上絕路,藏云君又一次被逼到了掙扎與痛苦的絕境,而且這一次,他似乎別無選擇。
從藏云君蘇醒到現(xiàn)在,他的每一步都是被逼著走的,命運這只大手似乎并不眷顧他,將他的一切宛若玩具般玩弄著,他的憋屈,他的不甘,他的憤怒,他的無奈……一切,都積壓在他的心頭。
可命運虛無縹緲,藏云君再憤怒也無法傷它分毫。而眼下這只虛弱至極的滅世災(zāi)厄,渾然成為了他用來宣泄憤怒的沙袋,他嘶吼著揮動著拳頭,像是想要將心中的郁憤和不甘,全部暴雨般砸在濁災(zāi)身上!
次啦——次啦——
混沌的雷光在烏云間游走,濁災(zāi)的身形一次又一次被粗壯的雷霆擊中,宛若沙袋般來回騰轉(zhuǎn),發(fā)出陣陣哀鳴。
它也在不甘,它也在憤怒,它堂堂滅世災(zāi)厄,怎么能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?
那蠕動的肉瘤宛若人頭般張開嘴巴,在漫天雷光下發(fā)出暴怒嘶吼,緊接著,它的身形迎風(fēng)暴漲,像是要強行再恢復(fù)原本龐大的體型,無數(shù)血肉蓮花在它周圍的虛無中憑空顯現(xiàn)!
“憑什么所有的痛苦,都要我來扛?!”
“憑什么所有的臟活,都要我來干?!”
“因為我能吃苦,所以我就活該吃最多的苦,是嗎?!”
“你們一個個的都有自已追尋的理念和道路,只有我,我最好欺負,就要負責一個個給你們擦屁股是嗎?”
“我*你媽?。。 ?/p>
藏云君怒視著被虛空蓮花包圍的濁災(zāi),憤怒宛若火山噴涌而出,下一秒,他上半身的衣服直接爆開,碎裂的衣服碎片宛若雪花般洋洋灑灑在云間飄落……
雷光在他的身上游走,那一塊塊勻稱而充滿力量感的肌肉,在這一刻像是被徹底激活,他整個人宛若天神下凡,一腳踏在虛空,方圓數(shù)公里內(nèi)的云氣便漩渦般包裹著他的身軀,筆直的向濁災(zāi)沖去!
轟轟轟轟——
藏云君每一拳轟出,都有一大片區(qū)域的蓮花被云氣攪成碎片,此刻的他雙眼通紅,眼里仿佛只有那虛弱的濁災(zāi)!
濁災(zāi)龐大的身軀微微痙攣顫動著,果實般的肉瘤看著不顧一切沖過來的藏云君,似乎已經(jīng)要破口大罵了……
招你的不是我,惹你的也不是我!
你玩兒命的折磨我干嘛?????!
你要真這么恨他們,那你就把床上那個植物人給我???!
藏云君已經(jīng)徹底殺瘋了,他一拳又一拳在濁災(zāi)的身上打出血霧,但偏偏每一拳都不致命……他已經(jīng)絲毫不在乎要立刻殺死濁災(zāi),只想純粹的發(fā)泄。
雷聲轟轟,濁災(zāi)的嘶鳴在無盡云氣中回響,藏云君發(fā)泄的怒罵聲此起彼伏。
……
吱嘎——
沉悶雷聲中,陳伶緩緩?fù)崎_了驚鴻樓的大門。
雨水順著他的衣角滑落,浸濕門檻后的地面,李青山見陳伶回來,立刻走上前問道:
“怎么樣?拿到藥了嗎?”
“……”
陳伶搖了搖頭。
李青山的表情有些復(fù)雜,他看了眼孔寶生所在的房間,輕嘆一口氣,“沒拿到……就沒拿到吧,寶生現(xiàn)在的情況,就算是吃藥,也沒法拖延太久了……”
韓先生早就說過,孔寶生已經(jīng)病入膏肓,就算有藥,又能給他續(xù)命多久?幾十分鐘?幾個小時?
“他現(xiàn)在情況怎么樣?”
“韓先生的領(lǐng)域,已經(jīng)覆蓋驚鴻樓,寶生的最后一口氣算是保住了,可……”
李青山沉默許久,還是對著陳伶說道:
“你,去看看他吧。”
“……嗯?!?/p>
蒼白的雷光在血污的窗外閃爍,明滅不定的影子投射在死寂戲樓的每一個角落,陳伶看著角落那狹小的房門,最終還是邁步,緩緩向前走去。
隨著陳伶推門而入,暖色的煤油燈光映照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,溫馨的床榻之上,一個風(fēng)中殘燭般的虛弱身影,正無聲平躺……
幾種不同的病毒,在孔寶生的體內(nèi)肆虐,將他的內(nèi)臟摧毀的殘破不堪,按理說,他現(xiàn)在早就已經(jīng)病死了,但【彌留之國】的力量,又始終吊著他最后一口氣。
“……先生……”孔寶生聽到了開門聲,艱難的輕輕轉(zhuǎn)頭,“你回來了……”
他沒有問陳伶有沒有拿到藥,沒有問他有沒有找到救自已的辦法,而是像往常一樣,溫和又尊敬的跟陳伶打著招呼。
陳伶走到床邊,看著他已經(jīng)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年,雙手用力攥緊。
他是黃昏社紅王,是世人畏懼的滅世災(zāi)厄,他在這個時代擁有恐怖的權(quán)能和影響力,但他偏偏連一個普通的少年都救不了……
楚牧云那邊還沒有消息,韓先生又只能吊命一天,陳伶這一刻幾乎將自已的一切人脈和能力都捋了個遍,唯一有可能救下孔寶生的,就只有儺戲的力量。
可陳伶的【儺】雖然強大,但太過不可控,哪怕是如今的他,都未必能再復(fù)刻出在無極界域時那種驚天偉力……而那一次發(fā)動后留下的詛咒,成為了他終生的烙印,甚至直接影響了他的人生軌跡。
但事已至此,陳伶做不到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孔寶生病死,哪怕成功幾率渺茫,他也想試一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