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和這位小姑子感情挺不錯的,加上又是丈夫和婆婆都重視的任務(wù),所以錢皇后明顯是下了功夫,笑著解說道:“另一個則是官家的秘書監(jiān)楊億之弟弟楊備。陛下知道,楊億雖然出身福建小康之家,略顯單薄,但家庭圓滿幸福。他這個弟弟并不太熱衷于仕途,反而喜歡講學(xué)、聚會,曾經(jīng)求師于呂相公,呂公雖未答應(yīng),但卻夸贊他詩詞做的不錯,王鴻臚也很喜歡他。”
王鴻臚指的是王禹偁,此人政治才華其實一般,但文學(xué)水平在這一代中算是佼佼者,更重要的是,他曾經(jīng)為了宋太后的事情上書得罪過先帝趙炅,因此被流放黃州。當(dāng)時誰也不知道人家能翻身,屬于真君子行為。是以他在趙官家這里格外得臉,這些年一直被榮養(yǎng)著,任由他聚會作詩。
不過能到他認可,證明這人文華和性情也是不錯的,可堪匹配公主。趙滋終于有了點兒笑模樣。卻聽皇后隨即道:“只是這人今年18歲,比公主略小了些?!?/p>
宋太后當(dāng)即就有些不樂意了,差四歲呢!她道:“不是說這人20了嗎?”
她交代給兒媳婦這個任務(wù)是具體考察,但大致的人選資料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呀。這根本就不該出現(xiàn)她的名單了。
錢浣一看婆婆這個態(tài)度,趕緊站起身來,華貴的衣衫上禁步搖動,她道:“大娘娘,您可能記的是楊億的二弟楊偉。此人中舉還未出仕,他已經(jīng)訂婚了,而且早已有了通房妾室?!?/p>
宋太后沒想到是這樣,當(dāng)即沮喪道:“陛下,我還是覺得這兩個人選都不太好,那馬家的公子就不用說了,這位楊小公子雖然樣樣都好,可是年紀差太多。就算他愿意,舜華難道還要勞心勞力的像養(yǎng)兒子一樣照顧他?這不是夫妻相處之道?!?/p>
趙滋也感覺到頭痛無比,道:“嬢嬢說的是,那就再找找吧?!?/p>
看這話說起來有氣無力,現(xiàn)在舜華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年紀大了,越往后拖越不好找,總不能真給人當(dāng)填房吧?
母子二人都有些累了,宋太后回去給養(yǎng)女寫信,趙滋朝廷上還一堆事,就是錢浣也得回坤寧宮看望女兒,理一理宮務(wù)。
她的侍女雨荷給她捶背道:“娘娘也別太辛苦了,這兩位長公主真是……若是成了還好,像成國殿下,你這些日子費了多少功夫,竟被陛下和大娘娘一句話給否了?!?/p>
錢浣也是累,不過她道:“也別這樣說,他們還是知道我辛苦的。只是舜華妹妹只怕婚事艱難了,不過吾倒也覺得,這嫁人之后也沒什么意思?!?/p>
另一個棠葉驚醒些,趕忙道:“娘娘怎么能這么說?這男婚女嫁理之自然,永國……代王那是沒辦法,你想想,咱們公主要是將來也經(jīng)歷一樣的事情,您的心不得疼死。”
錢浣瞬間變了臉色,但是看眼前的是從娘家?guī)淼男母?,終究是沒有發(fā)火。她這些年過得其實并不太如意,除了種種性格問題,就是子嗣緣分不厚。除了前段時間錢惟演的事情。其實趙滋還算寵愛她,但這么些年了,兩人也只有一位安慶公主瑤光。而皇子卻是一個也沒有,錢浣一邊暗自著急,另一邊也是無比寶貝這個女兒。
看著兩個小姑子的婚姻如此不順,她難道就不會聯(lián)想到自己的女兒嗎?只是他強行為自己灌輸一種思想,那就是人的緣分不同,他們不順是因為太祖趙匡胤早亡,孤兒寡母不得不強悍起來。我兒自幼在父母膝下長大,自不用擔(dān)心這一些。
但事分兩面,她剛才說的話也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,女人嫁人之后,真心感覺累,以前就會告訴自己,古往今來都是如此,現(xiàn)在這個世界上出現(xiàn)了異類,他們中善于思考的人也不免會想,我們是不是換一種活法會更好?
錢皇后倒不是覺得婚嫁不好,而是組成婚姻之后,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圍著灶臺內(nèi)帷轉(zhuǎn)悠,明明戰(zhàn)爭和民生這種事情也有女人能做的很好呀。
以前,她總是覺得自己身為亡國之族,就算大宋政策再優(yōu)厚,能嫁給帝王為正宮,乃是天大的福分,必要好好利用優(yōu)勢庇護家族。但現(xiàn)在卻生出一絲膩歪。
庇護家族的勢力本身就是我依靠男人得來的,那自然是不穩(wěn)固的,也怪不得官家有時候會對我不耐煩。
邦媛要是知道自己這位嫂子因她的事情開始覺醒了,多少也會有些安慰的。
不過他眼下是沒空想這些事情。只隱約知道了家里給舜華選新駙馬了,而這件事情被自己的姐姐巧妙的給拖黃了。
記得重點還是在太行山到邢州一帶的建設(shè),這里基本上能有宋軍駐軍活動,老百姓漸漸恢復(fù)了生活秩序,地方官也全部由她任命。雖然說還是會時不時遭到河北遼人的威脅,但總歸是比以前強多了。
但是和平時代有和平時代的問題,春耕的事情她還忙不過來呢,就有不少腐儒上書說他以女子之身干預(yù)朝政太多了,現(xiàn)在就算不退居幕后,應(yīng)該主動避嫌,以公主自居,而不是親王。
對此,趙邦媛都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。王曾不行,就派陳堯咨,能拉攏教育的拉攏教育,不能的就把人罵走。
兵禍連年,蒼生涂炭,你還執(zhí)著這點男女之別,真是比朝堂上的大臣還不如。呃,不對,你們好像就應(yīng)該比他們還不如。
當(dāng)然,有頑固腐朽分子,也有欣欣向榮的學(xué)生。大亂之后,人們總是很容易接受一些改變,沒活下去就比什么都重要。這個時候,邦媛大力發(fā)展農(nóng)學(xué)。也夾在私貨,傳入了一些后世雜交大豆的理念。
再結(jié)合他河北西面多山,坡田種植也搞起來,總之這個春天他忙碌的很。還要防備夏日之后契丹人動兵,很多事情,聽完也就當(dāng)一笑話算了。
對于趙邦媛這個名字在大宋境內(nèi)如何傳奇或者可怕,又如何變得走樣,他是毫不關(guān)心的,就算關(guān)心,那也是之后的事情。
時間就這樣來到了紹隆九年秋天,契丹方面的探子來報,蕭綽病危,國主準備再次組織南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