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令知道自已很笨。
笨的人做事就不能和人玩心眼,玩不過不說,還容易把自已玩死,死了之后可能還念著別人的好。
所以,余令這招還是學(xué)奴兒的。
當(dāng)日他用商賈玩白衣渡江攻陷了撫順,余令學(xué)以致用。
有人罵余令也不在乎,只要贏了你隨便罵。
這一群商賈被余令吃的死死的,他們是真不敢拿全族去賭。
先是余令曉以大義,東廠緊隨其后讓其知小義。
錢謙益讓他們知道后臺,王文新的出現(xiàn)則徹底讓他們再無他念。
這些商人如果想反抗……
他們就必須先殺余令,再干東廠,繼而干掉錢謙益, 最后抹殺掉王文新。
他們必須同時干掉這四人,有時間差都不行。
只要干不掉,那他們就只能滅族了!
修允恪出發(fā)了,這一次他成了商隊推車的小伙計,要跟著商隊去歸化城。
余令覺得光是有人不行,余令覺得還必須有火藥,要在最短的時間內(nèi)打下歸化城。
火藥怎么進(jìn)城余令不管。
余令相信這些商人一定有門道,他們搞走私的肯定有條不為人知的路子。
如果這點本事沒有,生意也做不到這么大了。
這群生意人做的生意可不止貨物生意,販賣消息也是生意的一種,軍事情報最值錢。
不然草原各部每次搶掠怎么能順利地繞過那么多關(guān)隘?
卜石兔不知道余令已經(jīng)對歸化城下手了,而且下的還是死手。
如今的卜石兔還沒死,但離死不遠(yuǎn)了。
在俄木布的逼迫下他交出了順義王大印,這個印是大明授予的。
有了這個印,就能決定歲賜的多少,和歲賜的分配。
那一日的生死面前卜石兔說了,只要俄木布贏了,證明了他的武勇,卜石兔他就讓位。
誰知兒子死了!
本來要死的卜石兔知道兒子死后突然又來了精神。
在拼命的往歸化城堆各種武器裝備。
他準(zhǔn)備利用緊挨著神山的圣城,讓大明人在這里磕的頭破血流。
讓大明人的血來澆灌這座“青色的城”!
與此同時,他還在召集各部前來支援,有來的,但來的都是少數(shù)。
草原各部的頭領(lǐng)都明白,大明的勝只是短暫的勝。
歷朝歷代早都證明過,只有草原人才是這片草原的統(tǒng)治者。
漢人只是過客!
在神宗四十一年的時候,土默特部屬已經(jīng)不怎么聽命他卜石兔了。
八九年過去了,卜石兔并沒有把這攤子整合起來。
他的調(diào)令,沒人去聽。
屬于土默特的六個“鄂托克”如今只來了一個。
其余的頭人也說了,來幫你可以,先把錢一給。
這幾年的白災(zāi)和黑災(zāi)讓各部已經(jīng)害怕打仗,害怕死人。
看似都有說的過去的理由,可歸根到底是卜石兔的威望不足以號令各部了。
五路把都兒臺吉戰(zhàn)死,俄木布戰(zhàn)死,這兩次大戰(zhàn)讓卜石兔實力大減。
位于東側(cè)的察哈爾部林丹汗已經(jīng)得信了,他開始收買土默特的頭人和首領(lǐng)了。
雙面夾擊之下,只要不傻的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選擇。
大明若是勝了,大明將會直接面對察哈爾部的林丹可汗。
等大明和林丹可汗打起來,那時候才是最好的機(jī)會!
這些首領(lǐng),也有一顆成為可汗的心!
可這個時候若是聽順義王的號召,去打大明……
無論勝敗,都是大殘,都會讓林丹部撿個大便宜。
林丹可汗現(xiàn)在其實也很難受。
若在以往他一定會大軍壓上,拿下草原的叛逆“土默特”,如今,他根本就不敢。
內(nèi)喀爾喀和遼東的奴兒互相通婚、互相盟誓。
管理左翼三萬戶的大臣錫爾呼納克杜棱洪臺吉因為這件事已經(jīng)和林丹有了嚴(yán)重的分歧。
聽人說他準(zhǔn)備帶著部下叛變了。
可林丹根本不敢把錫爾呼納克杜棱洪怎么樣。
不僅如此,還得派人去安撫。
從林丹汗皈依紅教后,尊崇黃教的蒙古諸部已與林丹汗貌合神離。
喀爾喀拉巴什希布、索諾木、莽果、達(dá)賴臺吉也都在和建奴聯(lián)系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……
烏珠穆沁部,蘇尼特部,浩齊特部,阿巴噶部里的頭人開始和漠北的外喀爾喀部進(jìn)行了聯(lián)系。(非杜撰。)
內(nèi)部危機(jī)頻發(fā),林丹可汗現(xiàn)在最忙的事情就是鎮(zhèn)壓。
林丹可汗部的問題卜石兔不知道,土默特那些觀望的諸部也不知道。
他們只知道保存實力,保存自已的部族。
以便應(yīng)對危機(jī)。
草原若有雄主,那各部相聚就是一團(tuán)烈火;若無雄主,各部就真的是一盤散沙。
他們強(qiáng)起來無人能敵,可若是分散開來,那速度也是無人能敵。
橫行萬里外,胡運百年窮,不是胡說,是對他們特性最直白的總結(jié)。
余令也不知道這些。
余令只知道自已為歸化城準(zhǔn)備了很多炸藥,余令的打算是寧愿毀了這個城……
也不能讓他成為草原立在那里的釘子。
余令不相信自已打歸化城的時候林丹可汗敢全軍壓上。
只要他敢,奴兒這個雄心萬丈的人一定會去掏他的溝子,建奴是不會放過這個最好的機(jī)會的。
這些年,奴兒可是一直在聯(lián)姻,在慢慢積攢力量。
他們的外交政策是,哪怕你不幫我,我們也不能成為仇敵。
謝大牙來了,行禮的時候渾身冒灰,抬起頭后齜牙咧嘴的在那里傻笑。
余令慌忙給他倒了一杯茶。
“這灰,你是把你當(dāng)牲口呢!”
“令哥就不問多少斤?”
“多少斤也沒人要緊??!”
謝添心里暖暖的,笑道:“令哥你問!”
余令笑道:“多少斤?”
“緊趕慢趕,搞出了二千多斤,那個什么火柜我讓匠人也搞出來了,哪兒都好,就是漏油,目前用不上了!”
見謝添還在笑,余令沒好氣道:
“說完!”
“還是令哥理解我,雖然火柜搞不出來,可我發(fā)現(xiàn),如果把這玩意灌入羊尿包里,包裹好用火藥打出去也可以!”
“試驗過?”
“匠人測試過,為此花了我六兩銀子,我看過了,能打好遠(yuǎn),打出去后來一發(fā)火箭,那就是一片火海,石頭都能燒著!”
見謝添得意,余令咧著嘴大笑了起來。
雖然說只有二千多斤,可這玩意要是用的好,對騎兵的打擊卻是無與倫比的。
他們愛穿袍子……
人在前面跑,火在后面追。
“令哥,讓我入伍吧,我這次來帶了一千軍戶,這群人雖然沒多大骨氣,可如果錢財?shù)轿?,一樣不弱!?/p>
“準(zhǔn)了!”
“能給土地么?”
“沒有戰(zhàn)功給不了,但可以讓他們吃飽!”
謝添得意的朝著一旁的肖五眨眨眼,能吃飽就很好了。
土地的承諾會實現(xiàn),只要上了戰(zhàn)場自然就有了!
見謝添離開,余令淡淡道:
“如意,去告訴兩位御史,明日我們就會啟程前往歸化城了,兩位御史現(xiàn)在可以做事了,天黑之前必須做完!”
“遵命!”
兩位御史做的事情很簡單,那就是坑殺降卒!
這件事就是砍腦袋的事情,很簡單,可坑殺降卒這件事無論安排誰,誰心里都會有點抵觸!
所以,只能交給兩位御史了!
這兩位余令從未信任過,既然不信任,余令用起來心里沒有一點負(fù)擔(dān)。
他們不做,余令就讓如意的情敵去做了!
他現(xiàn)在殺瘋了!
如果有人做,那這兩位御史就沒用了,軍中不養(yǎng)閑人。
大軍要出發(fā),余令不可能把降卒這么不穩(wěn)定的因素留在后方。
既然他們不愿臣服,一直喊著自已是漢狗,對失敗不肯正視,余令自然也不會慣著他們!
死人才是最安全的。
丁一和郭鞏沒想到這個事會落到自已的頭上。
雖然一萬個不愿意,可第一萬零一一定是愿意。
“狗慫,狗慫……”
蹲在地上的牛成虎瞇著眼:“大人在罵誰呢?”
“反正我不是在罵你,我是在罵這些狗慫,娘的,殺千刀的,我是讀書人,不是劊子手,為什么要這么搞我??!”
牛成虎點了點頭:“大人下令吧!”
“殺!”
一排排的人頭落地,一排排的人在兩位御史面前倒下。
如今的這種感覺,和看戰(zhàn)場上兩軍交戰(zhàn)是另外一種感覺。
兩位御史狂吐!
人殺完了,大軍開始出動,后方這邊的安危余令全權(quán)交給了張家和杜家,只要后河套有部族來。
這兩家就會把八白室搬出來。
打不過就毀了,然后全部撤回榆林衛(wèi)!
余令這邊也有退路,如果歸化城打不掉,麾下的這些人就會從殺虎口和西口入晉!
這是最壞的打算。
因為全軍士卒在這河套都有屬于自已的土。
大軍開始出動,如今余令麾下騎兵三千五,步人甲二百七,各家家丁四千,軍戶子弟六千五!
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這一戰(zhàn)要做什么。
尤世祿望著連綿的陰山深吸了一口氣,虔誠道:
“兄長,你一定要保佑我!”
余令聞言扭頭,笑道:“傳令下去,破城之日不封刀!”
“總兵令,破城之日,車輪放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