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了城,清理自然開始!
和自已長的一樣的人余令都怕,在這河套,余令自然也是怕這些草原人。
真要怪就怪炒花,從他背刺馬林老將軍之后。
余令就一直在告誡自已做事要多留一個心眼。
進了城,余令看到了八白室。
準(zhǔn)確的來說這不是成吉思汗的遺物,是窩闊臺汗依照部族的傳統(tǒng)建造的緬懷之物。
八白室就是寢廟,在草原地位等同于大明的宗廟。
“成吉思汗去世之后,窩闊臺汗為紀(jì)念成吉思汗,就將他的遺物置于白色氈帳進行供奉,到忽必烈時代才成為元朝的國祭?!?/p>
余令認真的聽著。
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錢謙益這樣的文人。
別看這些文人在朝堂往死斗,像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一樣讓人鄙視。
可這群人是真的厲害。
先前的丁一,如今的涼涼君,這群不但能記著自已國家發(fā)生的大事。
對大明以外發(fā)生的事情也是如數(shù)家珍,像小說一樣記載著。
年月日都分毫不差。
“這不是墓地,也不是我們認為的衣冠冢,準(zhǔn)確的說來,這里應(yīng)該是祭祀成吉思汗靈魂的地方!”
“這個靈帳是成吉思汗的對吧!”
“對,這個是他的,這幾個是他夫人的靈帳,隨著戰(zhàn)亂,八白室輾轉(zhuǎn)遷徙,成為各部族爭奪的焦點!”
余令壓低嗓門道:
“官文里林丹可汗部才是正統(tǒng)!”
“是啊,本來是如此的,達延汗統(tǒng)一了草原各部,戰(zhàn)勝了叛臣滿都賚阿哈拉,拿回了八白室!”
錢謙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繼續(xù)道:
“達延汗居察哈爾境內(nèi),統(tǒng)率左翼三萬戶,林丹部也就是察哈爾部,他是正統(tǒng)沒有一點的問題!”
余令懂了,這是正統(tǒng)的象征!
后面的余令也知道,達延汗的第三個兒子巴爾斯博羅特為濟農(nóng),領(lǐng)地就在河套,也繼承過汗位。
他有個厲害的兒子叫俺答。
因為俺答的崛起,土默特就游離于察哈爾部的統(tǒng)一體系之外了。
林丹可汗想統(tǒng)一,必然要打土默特。
林丹可汗要強化察哈爾部的權(quán)威,因為八白室。
可土默特這邊有象征國祭的八白室,所以在本質(zhì)上他們也認為他們才是正統(tǒng),憑什么要聽你的。
如此一來……
如此一來,余令心中的殺氣也就消散了。
既然都想和黃金家族套上關(guān)系,以彰顯證明自已的地位。
那八白室就具備了傳國玉璽般的象征意義了。
余令看向了錢謙益,錢謙益知道不好,余令不開口他就知道余令要做什么,他肯定要扶持一批人。
然后用扶持的人去打不服的人。
草原各部本來就亂,如果余令再這么一搞,那各部之間就有打不完的仗了。
余令要是把八白室搬到大明,那就好玩了,這群人祭祖要進關(guān)!
“我……”
“錢謙益聽令!”
“造孽啊,真是造死孽!”
余令開始下達自已在東勝衛(wèi)的第一條軍令。
就在東勝衛(wèi)成為大明在前河套的大營后,余令的軍令在快馬的加持下朝著榆林衛(wèi)猛沖。
“ao,嗷嗷……”
傳達軍令的周正騎著馬發(fā)出開心的怪叫。
一戰(zhàn)而勝,老天爺,一戰(zhàn)而勝啊,東勝衛(wèi)以南大片土地自此屬于大明了!
想著隊長說的話,周正心里一片火熱。
隊長問自已想不想要土地,想不想在河套這里種麥子?
隊長說,一旦形勢穩(wěn)定總兵就會以軍功來分土地!
想到土地,周正的心就忍不住狂跳。
雖然家里沒幾個人,土地分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忙的過來!
可屬于自已的土地誰會嫌少啊,就算荒廢了那也是自已家的土地。
“建設(shè)兵團,嘿嘿,建設(shè)兵團啊,這是真的,真的......”
周正想的多,尹睿想的更多。
他尹睿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小說,看話本,能看,不代表他有學(xué)問。
如今倒好,他一大頭兵成了文職。
他干的活也有意思,就是騎著馬帶著人不斷的把牧民往北趕。
他接到的軍令就是如此,不殺,趕人!
把人趕走之后,他要粗略的丈量土地。
這活兒夠文雅,也簡單,但需要簡單的算寫。
隊長把他推舉上去了,然后就成了文職了,馬背上的尹睿已經(jīng)幻想著自已當(dāng)狀元了。
“ao,嗷嗷……”
余令的手段是酷烈的,他的目標(biāo)就是讓身后的這片土地沒人。
等自已完全打下河套之后再進行下一步,后面根本就不會缺人。
把這些人往北趕,讓那些頭人和首領(lǐng)頭疼去吧!
一旦這些人沒有吃的,一旦走到絕境,他們唯一可選擇的路就是犯罪,就是去搶。
搶那些頭人,搶那些首領(lǐng)的!
這都是跟奴兒學(xué)的!
余令就是要制造恐慌,制造混亂。
等到榆林衛(wèi)的六千步卒到來余令就準(zhǔn)備把這些人往后河套趕。
之后,余令再準(zhǔn)備招錄生活在草原的漢人。
五路把都兒死了,腦袋余令留下了。
身子余令沒要,余令大方的給了他兒子,還給了一匹馬,讓他們帶回去給卜石兔。
帶走的還有余令的信!
隨著五路把都兒戰(zhàn)死的消息傳開,就在河套平原右上角的歸化城熱鬧了起來。
這一戰(zhàn)讓很多人想起了二十多年前。
那一戰(zhàn),大明的李如松和麻貴馬塔賀蘭山。
直到今日,他們才明白,原來不是大明打不過他們,而是不想打。
“給明朝的皇帝去信,問他們,我土默特這些年并無騷擾大明的邊關(guān),何故出兵攻打,他們要違背隆慶之議么!”
“是!”
“聯(lián)絡(luò)各部,告訴他們,八白室被大明占據(jù)了,這是我們草原的圣物,誰拿回來誰就是孛兒只斤的血脈!”
“是!”
卜石兔長吐一口氣,到現(xiàn)在他也沒摸清余令到底要做什么。
這件事發(fā)生的太突然了,突然到一無所知。
他覺得余令不像打仗,更像是玩鬧。
可卜石兔哪里知道,自從余令第一次到河套就開始圖謀了。
這一準(zhǔn)備就是快十年,所以根本就不是突然……
而是水到渠成!
“來人,告訴王文新王大人,讓他擬一道手書給大明皇帝,語氣…語氣謙卑些,順義王是他的臣…臣子!”
俄木布抬起頭輕聲道:
“父汗,王大人離開了!”
望著敢直視自已的兒子,卜石兔心里一顫,他有種不好的感覺,他故作輕松的抬起頭,笑道:
“喚他進來!”
俄木布恭敬道:“父汗,王大人抓藥去了,這是藥方,你先看,他說這是規(guī)矩,得讓父汗知道!”
“拿上來!”
藥方呈上,望著藥方,卜石兔臉色慢慢猙獰了起來。
只見上面寫道:橫行萬里外,胡運百年窮,順義王,錦衣衛(wèi)王文新有禮!
哇!
“錦衣衛(wèi)?錦衣衛(wèi)?”
一口鮮血噴出,卜石兔吐血了,俄木布大驚,趕緊上前。
湊過去一看,他臉色也變了。
望著涌來的護衛(wèi)俄木布跪倒在地。
他被王文新耍了,望著父親憤怒的眼睛,此刻他根本解釋不清了!
“殺了他,殺了他!”
這一刻的王文新,殺人又誅心。
......
朝著東勝衛(wèi)狂奔的王文新喜不自勝,無論你俄木布也好,卜石兔也罷,都把自已當(dāng)棋子來用……
那自已就來一個將計就計!
“滾開都滾開,我身負信使之責(zé),可汗有書信給大明人,你你,都滾開都滾開,耽誤了時間斬了你!”
王文新一路暢通無阻,他的臉很好用!
護佑王文新隨行的人不知道王文新要歸家。
他們以為大汗真的有書信,這一群都是卜石兔的智囊團!
王文新覺得……
自已的過往不光彩,既然不光彩,那就努力的讓它光彩點。
所以,他假傳卜石兔之令,直接帶走了大半個智囊團。
智囊團里還有一位來自西域高原的活佛。
“動起來,快,動起來……”
緊挨著榆林衛(wèi)的三堡軍戶也動了起來。
軍令下達了,大明軍已經(jīng)在河套站穩(wěn)了腳跟,除了留守將士,所有人必須前往河套。
“大人,這到底是真還是假!”
“他娘的,你小子打個嗝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,看看尤家的車隊,看看賀家的車隊,你他娘的再看看杜家……”
榆林衛(wèi)的這幾家就是大家心里的風(fēng)向標(biāo)。
如果有大事,先看這幾家,他們?nèi)绻s起來那就是沒好事。
他們?nèi)绻麎荷先?,那就是有好處可撈?/p>
望著疑惑散去的人跑開,周正拍了拍自已“寶馬”!
望著還有些抗拒自已的寶馬,周正摟著馬脖子親昵了起來。
一無所有的他如今有了馬,這一趟真值。
雖然當(dāng)斥候苦,但這苦值得。
榆林衛(wèi)動了,軍令下達后除了多嘴問一句,他們其實什么都改變不了。
前面是刀山火海都要去。
有的人已經(jīng)做好了打算。
到了黃河跟前先看情況,如果情況不對就跑,就去當(dāng)逃兵。
逃跑雖然丟人,但相比活著,丟人也無所謂了。
京城來人了,一名御史,一名錦衣衛(wèi)。
御史叫郭鞏,錦衣衛(wèi)叫吳墨陽,兩人在接受檢查后進到榆林衛(wèi)。
一到榆林衛(wèi),兩人同時瞪大了雙眼,列陣的消息此起彼伏,吆喝聲接連不斷,拉物資的車駕一眼望不到頭。
“打仗了是么?打仗了是么?”
“是!”
“在跟誰打?”
“跟韃子??!我們總兵已經(jīng)拿下了了東勝衛(wèi),我們現(xiàn)在過去挖溝,守后方!”
吳墨陽沒想到當(dāng)初余令隨口開的玩笑他真的做了,騎上馬,準(zhǔn)備去河套。
郭鞏見吳墨陽要走,著急道:
“吳大人,你我都被貶,你可別丟下我?。 ?/p>
郭鞏現(xiàn)在的嘴巴一點不硬,這一路,跟著他的老仆死在了路上。
這一路,如果不是吳墨陽救他,照料他,他也死了!
榆林衛(wèi)不是他的終點,他的終點是長安,這一路的情況他也看到了,流寇不斷。
沒有吳墨陽,他覺得他出了榆林衛(wèi)就會死。
“等我,等我,我也去!”
“我建議你別去!”
郭鞏忍不住道:“余令殺御史,他也敢殺我不成?”
“他敢!”
“如此,我不得不去了!”
吳墨陽無可奈何,拉郭鞏上馬,郭鞏緊緊摟著吳墨陽的腰。
“真膈應(yīng)人啊!”
“吳大人慢點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