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到十月,宮里就要準(zhǔn)備過年的相關(guān)事宜了。?l?a,x!s^w¢.*c¨o,m^
上到皇帝,下到最底層的宮女太監(jiān),都要忙碌起來。這么大的一攤子要是等到快過年的時候再準(zhǔn)備,那累死都忙不完。里里外外數(shù)萬人呢!十月的北京下雪了,昨日寒風(fēng)突來,下了整整一夜。大清早起來,整個宮城都被滿世界的銀裝素裹給圍了起來。小老虎站在慈慶宮的門口。在臺階下的雪地里,一排太監(jiān)跪在雪地里,低著頭,在寒風(fēng)中瑟瑟發(fā)抖,小老虎面色淡然的望著這群人。這群人犯錯了。天冷了,宮里要燒炭取暖了,每年的這個時候?qū)m里都會用到積薪司從太行山北段送來的“紅籮炭”。這個木炭很好,是用硬木燒制成的上等木炭,耐燒且時間長,灰白而不爆。除了宮里,眾多衙門也都在燒。但這種炭有個缺點(diǎn)。缺點(diǎn)就是炭火火氣太盛,時間久了就會令人眩暈,出現(xiàn)昏迷發(fā)嘔的癥狀。大人倒是可以忍受……小孩子就……就在昨晚,有人趁著小老虎去曹公那里領(lǐng)取差事的空隙,偷偷的在皇孫的屋內(nèi)點(diǎn)燃了一盆炭火。小老虎回來的時候,皇孫已經(jīng)就已經(jīng)有點(diǎn)嘔吐了。見到這一幕,小老虎的雙腿有些發(fā)軟。太子爺?shù)牡诙又煊?生于萬歷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,萬歷三十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去世。四歲就死了。他熬過了最難活的第一個月,順順利利長大到四歲。本該健康成長,但離過年還有兩天的時候人突然沒了。小老虎那時候就在宮里,他也去看了。宮殿里一切正常,宮女正常,內(nèi)侍正常,就因?yàn)樗艘粋€午覺,孩子突然就沒了。沒有人知道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唯有小老虎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盆燃盡的炭火。自那以后小老虎就開始留心了,雖然東廠和錦衣衛(wèi)都查了很多次,都說是突然死亡。但小老虎卻不這么認(rèn)為。他始終懷疑就是那盆炭火的問題。為了心中的這個疑惑,他在去年的時候試過了,他點(diǎn)燃了一盆“紅籮炭”,半個時辰之后他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。大腦清明,可全身無力。?{零*點(diǎn)>看?1\書|¥ `,?無@錯#§內(nèi)1容2若不是方正化突然來,推開了屋門,小老虎覺得自已會出事。自已練武的身子都扛不住半個時辰。若是小孩子呢?小老虎雖然不敢斷定太子爺?shù)牡诙又煊?是不是死于火毒。就算皇子身子有病,但那盆炭火怕也大有問題。所以,小老虎現(xiàn)在禁止慈慶宮小皇孫的臥房里出現(xiàn)這個東西。至于取暖,小老虎自有辦法,他已經(jīng)在今年七月的時候花錢給劉淑女和皇孫做好了暖炕,他和方正化親手做的。小老虎現(xiàn)在是慈慶宮的大總管。他嚴(yán)厲禁止的的東西出現(xiàn)了,而且沒有人承認(rèn),這才是小老虎害怕的根由。他不由的想到了嘉靖爺。想到了那些莫名死掉的皇子。“都不說是吧,很好,既然都不說,那就都跪著,什么時候想通了,什么時候來找我,不要怪我心狠,這是你們自已選擇的!”小老虎走了,雪地里面的幾個人還跪著。抱著小皇孫的劉淑女自然知道慈慶宮發(fā)生的一切,小老虎諸事都不會瞞著她,她自然是知道的。看了一眼跟著自已一起進(jìn)宮的侍女,劉淑女淡淡道:“去,讓那些來的宮女也去后面跪著去,這慈慶宮啊還是得死幾個人,不死幾個人有些人的心總是不安分!”“是!”小老虎安排完就出宮了,今日是他的休沐日。太監(jiān)出宮其實(shí)并不容易,宮里有嚴(yán)格的管理制度。但這些制度并非無懈可擊。簡單的說來是制度是來禁止一般人的。在這宮里,地位越高,這制度的漏洞也就越大,甚至可以修改制度。小老虎先前出宮走的是曹公的路子,說白了就是以東廠辦差的名義出宮。現(xiàn)在小老虎出宮走的是慈慶宮的路子。作為慈慶宮的大管事,自然可以出宮。一場雪讓京城蕭條了很多。小老虎走在了去書鋪的路上,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。看著這雪,小老虎心里愁,雪大了,路不好走?。?/p>秋闈過后,鋪?zhàn)拥纳饩拖陆盗撕芏唷?/p>如果不是劉淑女的族人照顧著,九月的生意怕是會慘淡到極點(diǎn)。′2*c′y/x~s\w/.?o`r*g_現(xiàn)在是書賣不了幾本,全靠筆墨紙硯這些在雜物撐著。“老爺來了!”王承恩往掌心哈了一口氣,隨后搓著手道:“馮老大可曾來過鋪?zhàn)???/p>“回老爺,馮老大應(yīng)該是還沒回,馮老大雖然沒回,但一個姓李的人來打聽過鋪?zhàn)拥闹魅耸钦l!”小老虎聞言皺著眉頭道:“叫什么?”“他沒說,只說了他姓李,但小的見他穿了一個官靴,氣度非凡,小的估摸著應(yīng)該是一位官員!”小老虎聞言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心里默默的記下。如果說別人對利瑪竇理解僅限于是一個外國和尚。但身為東廠貼刑官的小老虎對這個人的了解可不僅限這一點(diǎn)。余令說了要注意這個人,小老虎就惦記上了。自從小余令把還沒出生的小皇孫都提前說了出來。余令在離開前嘴里說的每一個人小老虎都死死地記在心里。小余令是他的在這個世上最信賴的人。一個來自域外的番僧,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蓋一座教堂,還盤下一間鋪?zhàn)樱€能置辦一套完整的印刷設(shè)備…… 這本身就很不對勁。他來京城就三個人,就算是三個人身上掛滿了黃金,那也不夠花。問題是這三人根本就沒有黃金。于是……小老虎沒事的時候就用貼刑官的身份翻閱從萬歷初年到現(xiàn)在的案牘。這一看,還真的就看出了點(diǎn)蛛絲馬跡。他的錢全部從?壕鏡澳而來,由大明官員帶到京城來。在利瑪竇的身后,他自已國家的那個什么教會,他們的國王,以及他們的貴族在源源不斷的以?壕鏡澳為跳板給他送錢。希望讓教會的恩澤鋪滿大明的土地,說什么他們是來解救大明百姓的。他們是不求回報的。說白了都是為你好!這個說法在普通人看來這是高尚的,身在大明權(quán)力旋渦中心的小老虎明白這就是一個好聽的說辭罷了。其根源還是為了錢。真想讓大明百姓過上好日子,讓他們的教會直接來發(fā)錢唄。這多實(shí)在,反正是不求回報,這才是為大明好。在街頭求活的那幾年小老虎悟出一個道理來。凡是打著為你好的人,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人,他一定想從你身上圖謀點(diǎn)什么。小老虎很想知道幫利瑪竇送錢的官員是誰。但他現(xiàn)在在東廠的權(quán)力太小,還沒有混到可以查閱奏折的地步。如果能看過往的奏折,小老虎就能知道這群人是誰。如今,一個姓李的人出現(xiàn)了,小老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。說不定不需要查看折子,他就能把這條線摸清楚。這群外國人看中了大明的錢,小老虎也看中了他們的錢。只要自已到了手握東廠那一天。這些錢都會是自已的,小余令不是總念叨著要一棟大大的宅子么,還要面朝大海。沒錢怎么行,海邊的風(fēng)大,房子容易壞。“下次再來記住模樣,找一個機(jī)靈點(diǎn)的遠(yuǎn)遠(yuǎn)的跟著,就算不知道他是誰,但也要知道他在哪里!”“是!”安排完這個小插曲,小老虎就進(jìn)屋烤火了。他現(xiàn)在也愛看書,自從會認(rèn)字以來,他無時無刻都在學(xué)習(xí)。因?yàn)槌赃^苦,他知道一個人要想學(xué)習(xí)有多難,他很珍惜能學(xué)習(xí)的日子。只要有機(jī)會小老虎都會看書。……馮老大踏著積雪進(jìn)了京城,望著身后面帶解脫之意的眾人,馮老大美美的吸了口來自京城的涼氣。“孩兒們,貨物送到客人手里,我們就在京城過一個好年~~~”“好嘞!”“抓把勁,爭取今日把東西送到客人手里,明日放松去!”“好嘞!”......馬脖子上的鈴鐺叮叮作響,小老虎忍不住抬起了頭。忽又自嘲的笑了笑,笑自已怎么心神不寧了起來。“王掌柜在么,快來啊,長安有人給你寫了信!”馮老大就愛做這種鋪?zhàn)语@眼客人好找的生意。就比如這個三味書屋,找個人一問,人家就告訴你了。好找不說,還節(jié)約時間。最怕的就是那種住在某某街道犄角旮旯的。這就很麻煩,本來錢就不多,為了找這個人還得麻煩人家里長。里長幫你尋了人,怎么也得給幾個辛苦錢!正在看書的小老虎一愣,臉上綻放出喜意,猛地跳了起來,手里的書一扔,拔腿就往鋪?zhàn)拥拈T口跑去。“馮老大?”“哎呦,又是熟人,小郎君好本事啊,年紀(jì)輕輕就盤下這么大的一間鋪?zhàn)?,守著店就把錢掙了,不像我們吶~~”馮掌柜絮絮叨叨。“喏,應(yīng)該是這個了,我記得很清楚,小余大人的字很好看,走南闖北這些年,我還真沒見過有寫字比他好看的!”小老虎接過信并未著急打開,反而遞上去一杯熱茶,笑道:“小余大人?”馮老大接過熱茶,雙手緊緊地捧著,回道:“啊,就是小余大人,聽長安的衙役說他殺了一群山里下來的賊匪,朝廷賞賜了他一個九品的文官!”馮老大吸了一口熱茶繼續(xù)道:“小余大人人好啊,看著就是舒服,走鏢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活,賺錢本來就難,別人總是砍價,生怕我賺多了……”“他就不砍價,還說給我介紹客人呢,余員外人也好,走時候還送了我一斤黑茶.....”小老虎帶著笑意認(rèn)真的聽著。他喜歡聽關(guān)于小余令的一切,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事情,他也能從里面琢磨出不一樣的味道來。“他過得好么?”“他?”“小余大人!”“好,咋能不好呢,家里賣煤,宅子大,家里十幾口人,別的不說,他家門口的那條狗,毛色都冒光呢!”“王掌柜你想想,這年月能把狗養(yǎng)的渾身冒光,那人得吃多好,那怕不是頓頓有葷腥,餐餐有肉??!”小老虎笑了,他知道,小余令過得很好,沒吃苦,這就夠了!馮老大喝完杯中茶,拍著腦袋趕緊道:“哎呀,說太多了,要耽誤事了,走了走了!對了,王掌柜,要是有貨物要送,記得老地方尋我啊,大概明年二月出發(fā)!”“好嘞,馮大掌柜的慢走!”馮老大走了,小老虎迫不及待跑上樓,關(guān)上房門,顫抖的打開那封來自千里之外長安府的書信。“老虎,將來我的第一個男孩姓王……”小老虎死死的盯著這幾個字,眼淚啪啪的落在這幾個字上。“小余令,你真是個蠢貨,第一個孩子是你的長子,哪有長子過繼給人的......”雖是笑罵,但這一刻的王承恩身上突然迸發(fā)出了一種莫名的光輝。缺失的東西,被余令給補(bǔ)了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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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 章 來自遠(yuǎn)方的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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