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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章 我們要贏了

奴兒在余令出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支人馬要做什么。

如戚金老將軍所言。

一旦攻城戰(zhàn)開始,一旦開始登城作戰(zhàn),建奴是不會放棄攻城去劫殺余令這支騎兵。

戰(zhàn)場就是一張賭桌。

莊家上桌了,下注了,他就不可能立刻抽身而退,數(shù)萬人壓上來了,一旦撤退,那就是大敗。

遼東鐵騎一出,就能撕開這數(shù)萬人。

所以,奴兒只能咬著牙使勁的壓。

只要上了城墻,只要砍斷了城墻上吊橋的麻繩絞盤,那就是大勝,絕無僅有的大勝。

大明沖出去的那一支騎兵就成了孤魂野鬼。

大纛前壓,建奴開始拼命,火藥不要命的往上砸。

火銃聲就沒有停止過,爬上城墻的人越來越多。

守城的苦戰(zhàn)開始了,到處是斷肢殘臂,如同人間地獄。

建奴的兇悍讓賀世賢尤世功兩位總兵吃足了苦頭,家丁一個個的倒下,每時刻每刻都在死人。

如今火銃和火藥包已經(jīng)用不上了。

建奴和大明人貼身肉搏。

接連大勝喂養(yǎng)出來的建奴彪悍異常,越來越多建奴登上城墻后,守城的大明軍就如狂風(fēng)的小草。

隨時可能骨斷腰折,可它卻偏偏堅韌異常。

長刀,木棒,長矛,短槍,五花八門的武器在混戰(zhàn)。

春哥覺得自已已經(jīng)扛不住了,建奴不要命了。

當(dāng)初葉赫部的城墻上也是如此。

春哥清楚的記得,當(dāng)日努爾哈赤在城墻底下發(fā)誓,他說,“不克葉赫,誓不回師”。

如今建奴又來了,依舊兇悍的讓人畏懼。

“傻逼,我叫葉赫那拉·明春,給我死,給我死......”

春哥再次往前沖,混戰(zhàn)開始長矛就很難施展開,他的矛丟了,借了一把打鐵的錘子。

想到余令是個吝嗇的性子……

他后悔把長矛借給剛才的那個漢子。

現(xiàn)在這個漢子不見了,也不知道是死了,還是掉城墻底下去了。

他揮著錘子朝著眼前建奴的腦門砸了上去。

噗地一聲響,紅的是血,白的是腦漿!

建奴組成了小隊,開始有了攻防,眼看就要沖到絞盤時。

一聲震天怒吼,一支長矛如標(biāo)槍從遠(yuǎn)處襲來,直接洞穿隊長胸膛。

剛被壓下去的賀世賢又來了。

被稱為張飛的他如今成了真的成了張飛,須發(fā)皆張,手握長刀的他突然旋轉(zhuǎn)了起來,一刀就砍下半個腦袋。

數(shù)個呼吸不到,剛組成的小隊被他砍得稀碎。

呼喊聲響起,被壓著打的大明人又沖了上來,重新占據(jù)了剛才丟下的位置。

開始朝著登城梯位置殺來。

“金汁,快,金汁……”

守城百姓挑著冒熱氣的糞水沖了過來,順著梯子倒下,底下立刻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。

仰頭扶著登城梯的幾個漢子首當(dāng)其沖。

滾燙的金汁直接毀了他們的整張臉。

這群人抱著腦袋開始在地上打滾,這個人其實已經(jīng)死了,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活。

糞水造成的傷口怎么活?

旁邊人的人像是被蜜蜂蜇了般跳起,梯子上的人直接忍受不住這種劇烈的疼,直接從高處摔了下來。

兩桶滾燙的金汁直接讓一個小隊沒了戰(zhàn)斗力。

城里還有探子,這群人也是真的不怕死,開始在城里放火。

好在人數(shù)不多,他們手欠去點百姓的房子。

不等火勢起來,就被人一鋤頭給夯死在屋子前。

人無恒產(chǎn),則無恒心。

這群探子要是去燒別的地方或許沒人管他,他要燒別人的宅子人家肯定不愿意。

巴掌寬的土地都吵的不可開交的老百姓,你動別人宅子?

賀世賢著急的看著遠(yuǎn)方。

眼前的建奴瘋了般往城墻上沖,到處是攻城梯,到處是人,已經(jīng)非常吃力了。

“余山君,你們不能輸??!”

此刻的錢謙益還沒走,他還站在絞盤那里紋絲不動,他挪不動腿了。

他看的很清楚,每個上來的建奴人看著自已眼睛都帶著光。

帶著想殺自已的綠光。

一個建奴又來了,就在他即將沖過來的時候吳墨陽老爹長矛出手,果斷的扎穿了這個建奴的胸口。

長矛從身子脫離,建奴靠著垛子喘氣。

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漢狗小子躍躍欲試,他掙扎著想站起身,他想站著死,證明自已不怕死。

半大小子怒吼著沖上來,墻根的建奴還是沒站起身。

噗地一聲,削尖的木樁子直接鉆進(jìn)了肉里。

建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小子,伸出雙手死死的夾住這小子的脖子,小子如狼的眼神也死死地盯著他。

“我爹是你們殺的!”

半大小子用胸口頂著木樁不斷使勁,使勁的往前頂。

在半大小子不斷的發(fā)力下,另一端一寸一寸的往眼前建奴的肉里鉆。

他雙手也不閑著,毫不客氣的的摳進(jìn)眼前漢子的眼眶內(nèi)。

掐在脖子上的手慢慢的沒了勁道。

半大小子揉著脖子喘著粗氣:

“你們不讓我種地,我就把你種到土地里!”

漢家兒郎性子慢熱,做事也是,殺人同樣如此。

當(dāng)不在沉默中爆發(fā)就在沉默中死亡的吶喊聲響起…….

城墻上喊殺的嘶吼宛如龍吟!

火炮炸膛失去了一條手臂的漢子,望著撲來搶炮臺的建奴,他摸出了火折子,扶著炮臺站起了身。

“娘,孩兒不孝了!”

火折子點燃了火藥,這漢子抱著用來發(fā)射炮彈的黑火藥就朝著眼前的建奴獰笑著沖了過去。

“娘,孩兒不孝??!”

兇狠的建奴看到渾身冒煙的這個人如同看到了惡鬼!

他們瘋狂地出刀,瘋狂地劈砍。

可眼前這漢子仿佛是個怪物,如何都砍不倒,也殺不死,直接沖了進(jìn)來。

轟的一聲巨響,氣浪清理出一塊空地。

氣浪打散了錢謙益的發(fā)飾,他愣愣地望著赴死的漢子,哆嗦著嘴唇。

戰(zhàn)場的一幕幕不停的刷新他的認(rèn)知。

“漢子,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,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啊……”

錢謙益拔刀了,發(fā)出怪異的怒吼,開始朝著又上來的一隊建奴沖了過去。

什么君子不立危墻,現(xiàn)在是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(zé)。

望著瘋了的錢謙益,尤世功突然嘶吼了起來。

他帶著為數(shù)不多的家丁又沖上去。

所有人一邊戰(zhàn),一邊忍不住看向了北方,剛才那邊先響起了雷鳴,接著又升起了耀眼的煙花。

可人還未出現(xiàn)……

蘇懷瑾殺了代善。

正紅旗,鑲紅旗亂作一片,望著六神無主的建奴,余令很想把這些野豬的腦袋砍下,堆在渾河邊。

可現(xiàn)在不行??!

雖然打殘了他們,可在不遠(yuǎn)處的沈陽那里眾人還在鏖戰(zhàn)。

自已這支人馬既然要做奇兵,那就該奇兵天降!

“上馬,上馬,快,速度上馬……”

“把糧草點了,我們運(yùn)不走也不能留給建奴,快,燒了他,吳秀忠?guī)巳怂?,就?dāng)祭拜祖宗了!”

手持煙火的吳秀忠心都在哆嗦。

這么多糧草,一把火燒了實在可惜。

可如今帶也帶不走,更不能留給建奴,狠狠的一咬牙……

“老天爺莫要怪罪啊,天打雷劈記得劈建奴……”

火勢沖天而起,大軍開始變陣,戚家軍為前軍,白桿軍為中軍,秦軍為后軍,上馬之后開始狂奔。

“老修!”

“在!”

“毀了這個橋,毀的徹底點,我們要野豬用命來填,我要他們今后看到這條河渾身打哆嗦!”

“好!”

城墻上的人抬起了頭.....

一聲悶響,接連又是三聲,三聲響落罷,大地突然就震動了起來.

不用想這是大隊騎兵快速奔襲的聲音。

毀了建奴后方大營的客軍殺回來了。

游走在戰(zhàn)場周圍的警衛(wèi)騎兵全程目睹后方大營的慘敗,在砍倒正紅旗的大旗后,大明人點燃了糧草。

隨后炸毀了橫跨渾河的大橋。

“大汗,大汗,正紅旗和鑲紅旗毀了,太子死了,漢狗的騎兵沖了后營,燒毀了糧草,炸了渡河橋,如今已經(jīng)沖過來了!”

“是明朝的誰?”

“下屬不知!”

奴兒聞言,冰寒的臉色猛地漲紅,隱約有紫意透出!

“傳令,后軍變前軍,中軍變陣,快速上馬由側(cè)翼出發(fā),杜度你帶著人去堵住他們,快,速度快!”

阿敏聞言大急。

他是鑲藍(lán)旗主,他的人已經(jīng)壓上去了,好多人已經(jīng)上了城墻。

這個時候后軍為前軍,那自已的那些將士……

“大汗,城墻上還有我們的兒郎?。 ?/p>

努爾哈赤瞇著眼望著阿敏,面目突然猙獰了起來,怒吼道:

“現(xiàn)在是朕的正黃旗和鑲黃旗成了先鋒,朕就不心疼么?”

正黃旗和鑲黃旗是奴兒統(tǒng)領(lǐng)的兩旗。

這兩旗幟是奴兒手里最大的力量,這群人就是他手里的刀,大金從吞并周圍各部到如今的立國……

這也是他權(quán)力的保證。

此刻變陣是致命的,可若不變,騎兵一來能瞬間撕裂整個大軍,兵敗如山倒不是形容詞。

薩爾滸之戰(zhàn)他親眼看到過。

皇太極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已的父親。

當(dāng)初在李家卑躬屈膝他都能忍得過來。

如今后軍為前軍,中軍為側(cè)翼去堵大明的騎兵,他知道大汗有了后撤之意。

因為渾河難渡,需要時間!

他需要用側(cè)翼去干擾大明的騎兵,保證正黃旗和鑲黃旗的力量,盤子大了,那些聯(lián)姻的部族不安分了。

他們早就在幾位貝勒里下注了。

奴兒不信城里的謠言都是大明傳的。

若沒有那些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怎么可能世人皆知,又怎么可能只沖著代善一人。

余令等人已經(jīng)來了,已經(jīng)看到正在變陣的建奴。

在騎兵的沖刺之下,負(fù)責(zé)警戒的建奴小隊騎兵明知不敵也沖了過來,能稍稍阻擋一下,說不定就能給后面的人創(chuàng)造出機(jī)會。

他看到了秦良玉,他選擇了秦良玉。

在戰(zhàn)馬的急速奔襲下,秦良玉手中的長槍甩了出去。

“給老娘死來!”

巨大的力道讓長槍成了一道弧線,戰(zhàn)馬交接,瓜爾佳氏舉起了手中盾牌。

長槍砸下,盾牌四分五裂。

巨力撕碎了盾牌,也讓瓜爾佳的胳膊成了一個詭異的造型。

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,自已可是軍中的猛士怎么就……

戰(zhàn)場沒有驚訝的時間……

一桿長矛襲來,他側(cè)身躲過,手中的刀還沒劈下,他就聽到了錦帛撕裂的噗呲聲。

下意識的低頭……

他親眼看到自已的自已跳動的內(nèi)臟。

躲過了鉤鐮槍的突刺,卻被鉤鐮槍旁邊的“耳朵”把身子撕開一道口子。

他活著,成功地透陣了。

瓜爾佳以為自已死不了了。

他還沒把漏出來的臟器塞回去,一手持大刀的漢子一刀就削掉了他的腦袋,無盡的黑暗瞬間將他淹沒。

肖五收刀,一腳踢開人頭,舉著大旗緊跟隊伍。

“殺,殺,殺......”

寒風(fēng)席卷,挾大勝之威的三支大軍發(fā)出刺耳的怒吼聲,在這一刻天地變色。

袁應(yīng)泰激動的拍打著胸脯。

“要贏了,我大明真的要贏了!”

黑云壓來,城墻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。

城墻上的建奴望著變陣的自已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……

憋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散了!

尤世功望著奔來的黑云,舔了舔長刀上的鮮血。

這一刻,無盡的豪氣在胸懷激蕩,激的他渾身發(fā)抖。

“孩兒們,殺啊,我們要贏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