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外的春來了,大風也來了!
大風日夜不停的吹,把地里的小草都吹了起來。
草色遙看近卻無的勝景來了,已經(jīng)可以看到綠意了。
草長起來了,遠處的“土撥鼠”也多了起來。
余令知道不久之后的歸化城就會迎來敵人。
等小草把草場填滿的時候,林丹可汗一定會來,他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。
余令也在準備著。
這一次余令準備打開城門迎客,利用城門洞和甕城的優(yōu)勢要火烤林丹汗部。
要讓他們疼,要讓他們一想到歸化城就哆嗦。
為了這一日,余令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花了很多錢,已經(jīng)囤積了三千多斤石油。
城里還有回回炮,這玩意雖然落后,但卻依舊具備戰(zhàn)力,就看怎么用了!
余令現(xiàn)在就是在忙著驗證,看看火油和它能不能好好地配合。
城中的政務,余令全權的交給了兩位高貴的朝廷貴人。
左光斗站在臨時布置的衙門前。
他現(xiàn)在是歸化城的“城守”,他要負責歸化城所有的民生大事。
計算好糧草,統(tǒng)籌人員口糧,規(guī)劃春耕!
真別說,左光斗還是有本事的。
別看他沒有管理過地方政事。
可身在朝堂的他見過太多,也聽說過很多,小小的一個歸化城對他而言不是什么難事。
幾條政令下去,走上街頭的人就多了,效率也高了起來。
劉廷元余令也沒讓他閑著。
他寫了一篇《告大青山山民書》,他要負責宣傳,負責輿論,來讓這座城在這片土地生根。
玩人心,玩輿論,他是擅長的。
最厲害的是他還會演。
看到城里漢人他會落淚,他會說是朝廷做的不好,才讓他們遠走他鄉(xiāng)來活命。
他牽著可憐的孩子,把刀架在自已脖子上,蠻橫的讓余令拿出糧食來救人!
在一陣推搡和喝罵之后......
劊子手余令輸了,被迫拿出了一千多斤糜子,外加一百多斤粗鹽和菜干。
人群傳來了驚人的歡呼聲。
四五口大鍋熬著熱粥,被濃煙熏的滿臉漆黑的劉廷元一邊給眾人舀粥,一邊囑咐著小心燙手。
趁人不注意的時候,他還把懷里的肉干偷偷地的分給孩子。
孩子最單純,也最沒心機,明明被囑咐的不要亂說...
可一轉眼,孩子就把這老頭有肉干的消息給傳播了出去。
如今,一群孩子圍著他轉。
孩子是最寶貴的,他代表著一個國家未來的希望。
在余令入城后,街面上幾乎是看不到孩子的,因為孩子都被藏了起來。
如今,孩子出來了,街道上有了孩子的嬉鬧聲。
劉廷元用了一把肉干,就把人群心中的戒心降低了一半,孩子都能走上街頭,那就代表著大明人不會再殺人了!
孩子的笑聲,就是消除恐懼,撫平人心最有效的法子。
如今的劉廷元還在演。
興致到了還會教孩子們《三字經(jīng)》。
人之初,性本善;性相近,習相遠……
稚嫩的童音在城內(nèi)回蕩,城外人在勤勞的開墾著土地,如果沒有戰(zhàn)亂,真像一個世外桃源.....
“你是會做官的!”
此刻的劉廷元臉上帶著和善的笑。
此刻的他和先前在街道上的他判若兩人,他知道余令笑他,可他不覺得這是難堪的事。
他巴不得余令多笑笑他!
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,他堅信自已當初的選擇。
在如今前河套的這片土地上,余令聲望太高了。
一切都在運轉,在朝著好的方向發(fā)展。
可劉廷元知道,若是換個人來,這一攤子立馬就會出大問題。
無論城里,還是城外,甚至包括遠處的河套,要緊的職位都是余令的人。
來財管錢,如意和小肥管糧,王輔臣掌管巡邏人員和戰(zhàn)獲售賣的分配,這一切都進行的悄無聲息。
錢糧在手里握著,余令就等于握著所有人的生死。
“既然余大人夸我,那我就多一句嘴,后河套之地余大人不能打,就算要打,那也是以后的事情!”
余令笑道:“為什么?”
劉廷元笑了笑:
“大人心里知道為什么還要問我呢,狡兔死,走狗烹,高鳥盡,良弓藏,拿下了后河套,大人也就困死在京城了!”
余令笑了笑,端起茶碗:
“喝茶!”
劉廷元很滿意,端起茶碗吸了一口。
話說到就行,至于說了什么,其實什么也沒說,余令知道自已的好意這就夠了!
余令當然知道,余令也知道邊軍為什么要養(yǎng)寇自重了。
雖然自已現(xiàn)在做的跟他們不一樣,可道理卻是一樣的。
要是自已真的拿下了后河套,這輩子怕是出不了京城了。
朝廷的人可能會把尤家,賀家又或是其他家的人抬起來,架空自已的權力。
當一個個的釘子埋下,拔掉就很難。
所以,余令要先準備,把緊要位置握在手里,防止被架空。
這么做太無奈了,維持敵對勢力以證明自身必要性!
從本質(zhì)來說,“養(yǎng)寇自重”屬于權力博弈過程里的一種自保策略。
保持手里的權力,也保護自已的身家性命。
余令從沒想過交出手里的權力的。
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,余令會毫不猶豫的造反。
大難不死的朱存相手里也有了權力。
如果說城守相當于縣令,那他現(xiàn)在應該就相當于衙門典吏。
不過又不完全是……
朱存相現(xiàn)在的活主要是負責商業(yè)。
余令沒有時間去跟那些商賈討價還價,因為自已真的不擅長。
余令不擅長,朱存相擅長。
短短的幾年就能把幾個縣的花椒收集到一起,這種資源統(tǒng)籌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玩的轉的。
既然朱存相讓余令把他往死里使喚,余令自然就毫不客氣。
“你這門頭位置不對,雖然現(xiàn)在沒有什么生意但你也不能搞這么大,你搞這么大,旁邊的人還做不做生意了?”
昔日的朱存相又回來了,腆著肚子的模樣比高官還像高官。
“這個是誰的鋪子,水缸里的水為什么不加滿?
不要小看這一缸水,我給你說,真要走水了,這能救命,記下,明日我來看!”
人高馬大的花斑虎記下鋪子位置。
如今的花斑虎是真的成了一名小小的衙役。
按上手印當日他就有了一間小屋子,每個月都可以領錢了。
他的任務就是巡視和治安。
巡視是責任到人制,在沒換班之前,他要保證他負責的這條街不能出現(xiàn)打架,亂斗,火情,以及各種糾紛。
若是有,他是第一責任人。
因為有房子,因為有工錢,才上任的花斑虎精力充沛。
以前走路都低著頭的他,如今也能抬起頭。
歸化城新規(guī)矩,今后誰也不能喊別人雜胡!
一旦有人這么做了,那就去搬石頭整理河道。
什么時候完成任務,什么時候回來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人去干活了。
現(xiàn)在所有人都是河套人,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稱呼。
“花斑虎,記住這些問題,不要小看這些問題,所有的大問題都是由小問題而來,記住了,我只說一次!”
“記住了!”
“作為巡視,最緊要的就是防火,你這一塊茅草屋頂多,一旦著火勢必連成片,一旦到了那時候……”
“我全責是么?”
見眼前的大人點了點頭,花斑虎忍不住道:
“大人以前在哪里當差,怎么知道這么多,小的真佩服!”
“長安知道么?”
“聽說過,但不知道,長安城有這么大么,那里的人也種地和放牧么,都說長安好,是真的么?”
“他們騙你的,那里不好!”
朱存相嘴硬說長安不好,因為他在長安掃了幾個月的大街,人丟完了。
可若是外人說長安不好,他會說……
“你跑長安尋死來嘞?”
他就是典型的我可以罵,外人不可以罵。
他現(xiàn)在巴不得回長安去,余令又開始頻繁開會了,這是在備戰(zhàn)。
他怕余令讓他上戰(zhàn)場。
文六指也來了。
他來這里就是單純的想來看看,因為他沒出過遠門。
來了之后他就后悔了,還沒到歸化城就發(fā)誓了,等回到長安,這輩子哪里都不去了。
他認為草原是美麗的,可以鉆帳篷!
來了之后他才發(fā)現(xiàn)遠看是美麗的,近看真是造孽。
商業(yè)蕭條,有錢都花不出去,好不容易找到青樓……
狗日的竟然還沒營業(yè)!
來都來了那就避免不了干活的命運。
余令抓了好多“漢奸”,這群人里好多白蓮教,余令忙著沒去審,全都塞給了他。
“我聽人說,凍死的人是笑著的,我想試試……”
審問突然就開始了,沒有任何征兆。
別看現(xiàn)在是春日,太陽有了暖意,可太陽下山后那是真的冷!
文六指挑了幾個丑的,堵住嘴巴后掛在了桿子上。
一夜之間他凍死了七個。
望著七個帶著笑臉的人,他忍不住喃喃道:“額滴神,令哥當年說的竟然是真的!”
當年草原慧心的事情余令給他講了,他其實是不信的!
望著掰開死人嘴巴,還時不時自言自語的文六指,圍觀人群的議論聲頓時就沒了。
所有人都覺得后背涼颼颼的!
這狗日的就不是人??!
“好了,為了公平我們今日抽簽,有字的人今晚在外面守夜,沒字的那就恭喜你了,咱們等下一次……”
“大人,我說,我說……”
行家有行家的驕傲,行家一出手見效就是快,僅用了一天的時間,文老六就把事情做完了。
地扁蛇上心了,他覺得自已可以和這家伙交流一下。
因為在東廠里,地扁蛇的刑訊手段是他的短板,他是沒有經(jīng)過系統(tǒng)的培訓。
“令哥,林丹汗部動了!”
余令等人聞言立刻走到沙盤,望著眼前的沙盤春哥伸手一指,低聲道:
“他們在這個位置匯聚,人數(shù)過萬了!”
“哪個部?”
“雍謝布部,我懷疑林丹汗就在其中?!?/p>
余令深吸一口氣,沉思了片刻后低聲道:
“吹角,召集軍中隊長以及隊長以上來這里議事!”
“是!”
歸化城的號角聲響了起來,嗚嗚的響聲讓人心生不安。
哪怕眾人并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,可所有人都覺得要打仗了!
郭御史嘆了口氣,跑到家里,對著圣人書深深一禮,他又開始給自已做盔甲了!
“圣人啊,你就再保佑我一次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