藥
“噓——”
沈天舒在老太太房中的西屋,沖剛進(jìn)屋的乳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又輕拍了已經(jīng)睡著的保兒幾下,確認(rèn)他熟睡了,這才輕輕起身出來。
乳母也跟著出來,一臉感激地說:“自從大姑娘回來之后,小少爺睡前都不像以前那般愛哭了。”
“其實保兒還是挺乖挺好哄的?!鄙蛱焓嫘χf。
乳母只能訕訕地賠笑,也不好意思說,沈天舒回來之前,小少爺可真是一點(diǎn)兒都不好哄。
想要把他給哄睡,得兩三個人輪班兒抱著晃。
稍微一停就醒,醒了立刻放聲大哭。
他一哭,大家就都得挨沈老太太的罵。
再看看他在大姑娘面前乖巧的模樣,簡直判若兩人。
沈天舒看出乳母的欲言又止,笑著說:“以后晚上只要有空我就過來哄他睡覺便是?!?br>
乳母一聽大喜,忙道:“多謝大姑娘?!?br>
從老太太屋里出來之后,外頭天都已經(jīng)黑透了。
明玉提著燈籠幫沈天舒照著路,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。
走過回廊的轉(zhuǎn)角處時,明玉小聲提醒道:“姑娘當(dāng)心腳下臺階?!?br>
話音未落,一旁的黑暗中突然有人伸手?jǐn)r住沈天舒問:“弟妹,這么晚你去哪兒啊?”
明玉剛才都沒能發(fā)現(xiàn)旁邊有人,嚇得趕緊提起燈籠照過去。
沈天舒也被突然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,一把扶住墻才沒有讓自己撞上去。
“大老爺,黑咕隆咚的,您怎么在這兒啊!”明玉看清之后,立刻提高聲音問。
沈天舒又聞到了藥灸的味道,看著沈大老爺有些迷離的神色問:“大伯,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沈大老爺一把抓住沈天舒的手腕,剛要說什么,就見董氏從跨院那邊跑出來道:“老爺,您怎么自個兒出來了,我正找您呢!”
董氏臉色有點(diǎn)發(fā)白,扭頭干笑著沖沈天舒道:“天舒,是不是嚇著你了?
“你大伯今晚喝了點(diǎn)酒,有點(diǎn)醉了,真是對不住,我這就帶他回去?!?br>
“好,我?guī)湍阏罩c(diǎn)兒,讓明玉推吧!”
沈天舒從明玉手里接過燈籠,明玉上前準(zhǔn)備推動輪椅。
董氏趕緊擠開明玉道:“不用不用,天這么晚了,你們快回去吧!”
燈籠的光打在沈天舒的臉上,給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,連臉上細(xì)細(xì)的絨毛都纖毫畢現(xiàn),顯得她比平時多了幾分暖意。
沈大老爺坐在輪椅上,定定地看著沈天舒,語氣格外溫柔地問:“弟妹是要去接二弟回來么?他總是這樣,也不知道早點(diǎn)回來陪你……”
董氏整張臉都變得慘白,趕緊打斷他的話道:“老爺,您喝多了,怎么凈說醉話呢!”
“來人!還不趕緊過來推大老爺回去!萬一受風(fēng)著涼了你們擔(dān)待得起么!”
兩個婆子快步從屋里跑出來,推著沈大老爺?shù)妮喴位匚萑チ恕?br>
“大伯母,您沒事吧?”沈天舒一把扶住渾身都在發(fā)抖的董氏,“您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?!?br>
“我就出去端了碗藥,一回來就發(fā)現(xiàn)人不見了,嚇了我一跳!”董氏勉強(qiáng)地解釋道,“若是在老家也就算了,為了方便他出入,院子都修得平整。
“武昌府這邊臺階多,高低起伏的,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摔著碰著?!?br>
“的確是我疏忽了,該找人來把這里重新修一修才是?!鄙蛱焓娴?。
“好孩子,我可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董氏拍拍沈天舒的手道,“時候不早了,你早點(diǎn)兒回去歇著吧,我得去看看你大伯?!?br>
沈天舒一邊往雙棠院走,一邊跟明玉嘀咕道:“你剛才聽清大伯說什么了么?他是不是把我錯認(rèn)成我娘了?。俊?br>
“奴婢也聽著好像說的是什么弟妹……”明玉也覺得納悶兒,“大老爺看著可不像是喝醉的樣子,奴婢湊過去的時候都沒聞到半點(diǎn)兒酒氣!”
“算了,先回去吧?!?br>
主仆二人回到雙棠院,謝蕓聽到聲音提著燈迎出來。
“姑娘這么這么晚才……”謝蕓的話還沒說完,突然頓住了。
她湊近沈天舒一些聞了聞,皺眉道:“姑娘,您剛才干什么去了?”
“我在老太太房里哄保兒睡覺??!”沈天舒奇怪道,“怎么這么問?!?br>
“那您身上怎么會有阿芙蓉的味道?”謝蕓皺眉道,“姑娘,那可是禁藥,就算您給人看病需要用,也得多加注意,這東西對小孩子的身體可不好。
“您身上沾染上了,若是被小少爺不小心蹭上或是嘗到,那可是不得了的?!?br>
“阿芙蓉?”沈天舒一驚,“我只聽說過這個名字,知道它是禁藥,可從來沒接觸過,更別說用它給人治病了?!?br>
沈天舒前世只聽祖父說過,阿芙蓉曾經(jīng)在異域很是盛行,是一種十分珍貴的藥材,多用于止痛。
但是后來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阿芙蓉用多了容易讓人產(chǎn)生幻覺,長期使用甚至?xí)?dǎo)致死亡。
所以被大齊列為禁藥,一旦發(fā)現(xiàn)就會嚴(yán)查到底。
姜濉就此藥十分排斥甚至可以說是厭惡,從來都不用,所有沈天舒也從未接觸過。
“那您身上怎么會有阿芙蓉的味道?”謝蕓皺眉道,“奴婢以前在王府的時候,查過一起走私阿芙蓉的案子,所以才知道這個味道。”
謝蕓說著湊上來,抽著鼻子在沈天舒身上到處聞,最后在手腕附近停下來道:“這里的味道最濃,姑娘剛才接觸過什么?”
沈天舒想了一下忽然道:“是大伯!剛才大伯抓過我的手腕。”
“那應(yīng)該就是那會兒沾染上的,味道本來就很淡,若是時間過長,奴婢也很難聞得出來。”
“大伯應(yīng)該是用這個來止痛的吧?”沈天舒猜測道,“他之前還說自己腰腿疼的厲害?!?br>
“這東西雖然的確能夠止痛,但用的時間長了,人就會上癮,一離開就受不了。
“上癮之后,人的身體就會慢慢被掏空,所以朝廷才將其列為禁藥?!?br>
沈天舒聞言陷入沉思,俗話說是要三分毒,即便是大夫也很難把控這其中的度。
止痛和成癮之間到底該如何抉擇,也的確是個難題。
她不知道沈大老爺?shù)纳眢w情況究竟如何,也不知道他的阿芙蓉用了多久。
可如果真如謝蕓所言,這東西會對保兒造成影響,那她絕不能坐視不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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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7章 禁藥(3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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