漁船在夜色和海霧的掩護下,巧妙地避開了幾波海上巡邏的警艇,最終悄無聲息地靠上了濟州島西南角一處極為隱蔽的小型臨時碼頭。
眾人依次下船,堂哥對船上負責駕駛的人低聲交代了幾句,我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掌舵的是林鎮(zhèn)南。堂哥讓他這段時間就在附近海域以捕魚作業(yè)為掩護,隨時保持聯(lián)系,以備不時之需。
在綿正鶴的帶領(lǐng)下,來到了附近一個遠離主城區(qū)、靠近山區(qū)的小鎮(zhèn)郊外。這里坐落著一個頗具規(guī)模的院落,圍墻高筑,風格粗獷,很像中國北方的農(nóng)家大院,是綿正鶴提前安排好的落腳點。
安頓下來之后,綿正鶴告訴我們:“濟州島旅游區(qū),警力量本來就不夠用,大部分都集中在游客多的市區(qū)和景點。這里遠離韓國本土,所以很多被通緝的人,還有像我們這樣的黑戶,都喜歡往這兒跑,魚龍混雜。待在這里,暫時不用擔心警察大規(guī)模搜捕?!盶"
堂哥點點頭,對綿正鶴吩咐道:“你帶兩個兄弟出去搞點吃的回來,大家折騰一晚都餓壞了。順便,想辦法找個靠譜的醫(yī)生回來,阿辰和老廖身上的傷得趕緊處理?!?/p>
綿正鶴應(yīng)了一聲,點了兩個人,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等他們離開,我終于忍不住問堂哥:“哥,這個綿正鶴,一看就不是善茬,這種人,怎么會甘心聽你指揮?”
堂哥笑笑:“很簡單,我花了錢雇他的。在幫我辦完我要求的事情之前,他就得聽我的。要不然……”
他話沒說完,但臉上瞬間掠過的那股狠厲表情,讓一旁的金明哲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,他可是在綠島市親眼見識過堂哥那種冷酷無情的手段。
堂哥轉(zhuǎn)而問道:“阿辰,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?”
我沉聲回答道:“哥,我在永登浦警察署那幾天,有幾個雜種沒少揍我。這口氣要是不出,我這輩子心里都過不去這個坎!必須找他們算賬!”
堂哥皺了皺眉,勸道:“等你把傷養(yǎng)好,哥安排船送你們回國吧。至于那個警察署,我到時想辦法把它炸了給你出氣?!?/p>
我堅決地搖搖頭:“不行。我要親手了結(jié)那幾個雜碎?!?/p>
堂哥知道勸不住,便點了點頭:“那行吧,既然你決定了,那就陪你一起干?!?/p>
“哥,我想先給家里報個平安。”
堂哥立刻從隨身背包里拿出一個衛(wèi)星電話遞給我。我撥通家里的號碼,響了幾聲后,聽筒里傳來歐陽婧急切的聲音:“喂?哪位?是……是你嗎張辰?”
聽到她的聲音,我心里一暖,盡量讓語氣輕松些:“是我,沒事,別擔心?!?/p>
歐陽婧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擔憂:“前幾天你的手機給我發(fā)信息報平安,打過去又沒人接,我就知道不對勁!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我繼續(xù)安撫她:“真沒事,就是遇到點小狀況,很快就能解決。別胡思亂想,跟靈兒也說一聲,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回家?!?/p>
歐陽婧再三叮囑:“你一定要小心,注意安全??!我們等你回來?!?我又囑咐了她幾句,才掛斷電話。
放下衛(wèi)星電話,我轉(zhuǎn)向金明哲:“我手機呢?”
金明哲趕緊從行李袋里翻出我的私人手機遞過來。我翻找通訊錄,找到了陳龍的號碼,然后用衛(wèi)星電話撥了過去。
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,傳來陳龍略帶警惕的聲音:“哪位?”
“龍哥,是我,阿辰?!?/p>
“噢!阿辰??!” 陳龍的聲音立刻熱情起來,“最近怎么樣?怎么想起給哥打電話了,有事?”
我笑了笑:“龍哥現(xiàn)在在菲律賓?”
“在柬埔寨訓練新兵呢。怎么了,有事你直說,跟哥還客氣啥?”
我直接切入正題:“想跟龍哥買批家伙。能不能想辦法幫我送到南韓濟州島?費用等我回國再結(jié),行不行?”
陳龍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:“哈哈,沒問題!你小子,又跑南韓去禍害棒子了?行??!要什么類型的?步槍、手槍、還是大家伙?”
我把衛(wèi)星電話遞給柳山虎:“老柳,你比較專業(yè),需要什么,清單你來跟龍哥敲定?!?/p>
柳山虎接過電話,走到院子角落,開始和陳龍詳細溝通所需的武器型號、數(shù)量、以及運輸方式。
大約一小時后,綿正鶴帶著人回來了,手里提著好幾個大塑料袋,里面是打包回來的各種韓餐便當和飲料,身后還跟著一個提著醫(yī)藥箱、看起來是醫(yī)生的老者。
醫(yī)生仔細地為我和廖偉民清洗、消毒、包扎了傷口,又留下一些口服的消炎藥和止痛藥,便提著箱子匆匆離開了。
我們一群人或站或蹲或坐在院子里,狼吞虎咽地吃著還溫熱的便當。我邊吃邊問柳山虎:“老柳,武器那邊怎么說?大概多久能到?”
柳山虎咽下嘴里的食物,回答道:“陳龍說問題不大,他會讓臺灣的合作方調(diào)一批貨,走最快的海運渠道。順利的話,一周之內(nèi)應(yīng)該能送到。”
我點點頭:“好?,F(xiàn)在必須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做局陷害我們。這幫人,比打我的那些警察更可恨!”
一旁的廖偉民聞言,猛地放下飯盒,咬牙切齒地插話,眼中滿是恨意:“MLGB!別讓我抓到那個死老頭!我這些天在里頭,每一天每一夜,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扒他的皮,啃他的骨頭!”
柳山虎想了想,對我說:“老板,調(diào)查這個事情,我覺得可以聯(lián)系樸國昌幫忙。他以前是干軍情出身的,搞情報調(diào)查、追蹤線索是他的老本行,他在南韓這邊也有些門路?!?/p>
我立刻同意:“行!這個主意好。你一會吃完飯就馬上想辦法聯(lián)系他。告訴他,酬勞隨便他開,只要他能把幕后黑手給我挖出來,花多少錢我都認!”
柳山虎聽完我的想法,立刻拿出手機,走到院子角落聯(lián)系樸國昌。電話接通后,他先用朝鮮語低聲交談了幾句,隨后朝我示意。我走過去接過手機,盡可能清晰地向電話那頭的樸國昌描述了整個經(jīng)過:
“國昌兄,我是張辰。情況是這樣的:那天晚上,我和廖偉民最后一次見到后來遇害的那兩個人,是在晚上十點左右,地點是大林洞的東北燒烤攤?!?/p>
“之后我們喝酒到凌晨三點多,在返回住處的路上,遇到一個推著車的老人向我們求助。我們一時心軟,就幫他把車推上了一段坡路。等到了坡頂,再回頭時,那個老人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我們覺得奇怪,但也沒多想,就把車推到路邊離開了?!?/p>
“怎么也沒想到,那輛推車上的木箱里裝著尸體,而我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殺人犯?!?/p>
樸國昌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,偶爾插話問一兩個細節(jié)問題,比如老人的大致樣貌、推車的特征、具體是哪段路等。
結(jié)束通話后,我將手機遞還給柳山虎,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,畢竟樸國昌是這方面的行家。
吃完飯,我和廖偉民連澡都沒洗,直接找了間房倒頭就睡。被救出來之后我才從柳山虎他們口中得知,從我們被捕到被救出,整整過去了八天。
在那八天里,我們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。每次剛因極度疲憊而昏睡過去,就會被刺耳的敲打聲、冰冷的潑水或者粗暴的推搡弄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