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當(dāng)我心如死灰時,以為兄弟們今夜必將葬身于此之際。
突然\"砰\"的一聲巨響,幾道人影如同被拋出的沙袋般飛了起來。
我循聲望去,只見我那輛黑色的虎頭奔,正毫不減速地朝著密集的湘西幫人群猛撞過去!輪胎摩擦地面發(fā)出刺耳的尖叫,所過之處,人群四散而逃,有些躲閃不及的被車身刮到,頓時人仰馬翻。
“雨姐!快停車!是老柳!老柳來了!”雷雨一個急剎。
此時,柳山虎駕駛的虎頭奔已在人群中沖開了一條血路,李建南他們幾個趁著對方陣腳大亂的瞬間,相互攙扶著,以最快的速度沖向車門。
孟小賓更是直接一個翻身,直接趴在了車頂上。柳山虎絲毫不做停留,方向盤猛打,車子一個漂移甩頭,朝著我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。雷雨再次擰動油門,與沖過來的虎頭奔并駕齊驅(qū)。
我清楚地看到車?yán)飵兹藴喩硎茄麄冞€活著!一股劫后余生的慶幸讓我瞬間松了一口氣。
我對著柳山虎喊道:\"老柳,直接去醫(yī)院!打電話叫老廖帶人去醫(yī)院!\"
柳山虎重重地點了下頭,一手穩(wěn)住方向盤,另一只手已經(jīng)掏出了手機。兩輛車風(fēng)馳電掣般沖向醫(yī)院。
到了醫(yī)院后,我們這群人的慘狀把值班的醫(yī)生和護士都嚇了一大跳。每個人幾乎都成了血人,除了因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、無法站立的金志勇外,李建南、金明哲和孟小賓都還勉強支撐著能夠走路。
我看著金志勇被快速推向搶救室,心中揪緊。這時,廖偉民也帶著七八個兄弟急匆匆地趕到了,提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,里面顯然是應(yīng)急的現(xiàn)金?!袄习?!”廖偉民看到我們的樣子,瞬間急了。
“先別多說,都過來幫忙搭把手!”我打斷他。
我們幾個在自已人的攙扶下來到急診室處理傷口。我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,皮肉外翻;胸口也被人捅了一下,幸好我閃開了,但左胸還是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。
一位戴著眼鏡、年紀(jì)稍長的醫(yī)生負(fù)責(zé)給我清創(chuàng)縫合。他手法熟練地清理著傷口,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。醫(yī)生看著我的傷勢,又瞥了一眼外面或坐或躺、同樣傷痕累累的眾人,忍不住用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話感嘆道:“后生仔,你們這是去開片了?(黑話,指大規(guī)模斗毆)搞成這副模樣?”
我沒說話,點了點頭。
醫(yī)生一邊穿針引線,一邊繼續(xù)搖頭道:“不過話說回來,你們這幾個柒頭也真是夠硬頸。我處理過不少這種傷,你們這幾個,渾身上下,愣是找不到一個傷口在后背的! 都是正面?zhèn)?,個個都是迎著刀口上的啊?!?/p>
這話像根針,輕輕刺了我一下。是啊,今晚若不是兄弟們拼死抵擋,我恐怕早已……
這時我看向一旁陪著的雷雨,開口問道:“雨姐,今晚真是多虧你的救命之恩……對了,你不是回東北了嗎?”
雷雨大手一揮,大咧咧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:“嗨,跟我還客氣啥!本來是在老家待了段日子,上次走的時候,不是讓中介幫我賣那套房子嘛?這次有個買家誠心要,價格也合適,我就特地回來辦過戶。”
“今天下午剛把手續(xù)好,晚上想著帶老蒯出來整點小燒烤,誰成想,剛到地兒,就看到你們幾個跟人干得熱火朝天!”
雷雨繼續(xù)說道:“我說阿辰,你也老大不小了,是當(dāng)老板、做大事的人,怎么還越玩越回去呢?今天這種場面,對方明顯是要下死手的!搞不好,命就真的搭進去了!值得嗎?”
她見我心事重重,也不再追問,站起身拍拍褲子:“行了,看你這架勢,后面還有得忙。我跟老蒯就先撤了,有啥需要幫忙的,隨時打電話,姐還在莞城待幾天。”說完,她招呼了一下角落里依舊在舔棒棒糖的老蒯,兩人轉(zhuǎn)身離開了喧鬧的急診室。
處理好傷口后,我們其他人都聚集在急診大廳的長椅上等待金志勇進一步的消息。金明哲坐立不安,緊張地來回踱步,眼睛死死盯著搶救室方向亮著的紅燈。
大約煎熬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,搶救室的門終于開了。金志勇被護士推了出來,臉上恢復(fù)了一絲血色,但依舊虛弱地閉著眼睛。我們幾人立刻圍了上去,急切地問道:“護士小姐,我兄弟情況怎么樣?嚴(yán)不嚴(yán)重?”
約莫一小時后,金志勇被護士推了出來。我們連忙上前問道:\"護士小姐,情況怎樣?\"
護士摘下口罩安慰道:“放心吧,沒傷到內(nèi)臟和主要血管,就是失血過多,體力透支得太厲害。已經(jīng)給他輸了血,傷口也縫合好了。接下來主要就是靜養(yǎng),注意別讓傷口感染發(fā)炎,補充營養(yǎng),慢慢就能恢復(fù)?!?/p>
聽到護士肯定的答復(fù),所有人懸著的心才終于落回了肚子里。將昏睡的金志勇送入病房安頓好后,我摸出手機,撥通了龍東強的號碼,簡單說了今晚的情況。
半小時后,龍東強穿著便服,行色匆匆地趕到了醫(yī)院。我在一間空的病房里,把今天發(fā)生的所有事情來龍去脈都告訴他,并問道:“東哥,今晚這事,證據(jù)確鑿,我們這么多人受傷,能不能就以故意傷害或者黑社會性質(zhì)組織犯罪,把瞿陽那王八蛋抓起來?”
“阿辰,我理解你的心情。但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。上午那事,我們確實抓了他八個手下,是按敲詐勒索辦的。你猜怎么著?那幾個人進去后,個個搶著把罪名往自已身上攬,對瞿陽指使他們的事只字不提,咬死了是自已想搞點錢?!?/p>
我用力拍打著身下的鐵椅子,怒道:\"你們難道就拿他沒辦法嗎?當(dāng)街砍人都沒法抓他?\"
龍東強嘆了口氣,走過來按住我的肩膀,讓我坐下:“阿辰,你別激動。我在基層干了這么多年,跟瞿陽這種人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?!?/p>
“這混蛋就是個滾刀肉。根據(jù)我現(xiàn)在了解到的情況,你們今晚的事,就算往最嚴(yán)重了辦,最多只能辦他個聚眾斗毆,判個一兩年頂天了。這對瞿陽來說,進去就跟度假一樣,根本傷不到他的根基?!?/p>
“我比你更了解瞿陽。他睚眥必報,這次吃了這么大的虧,他絕不會善罷甘休。你聽著,阿辰,下次他再敢鬧出什么動靜,你一定不要沖動,不要自已私下解決,第一時間通知我!我向你保證,只要抓住他的尾巴,我一定幫你往死里整,給你和兄弟們報仇雪恨!”
我見狀只好苦笑著對龍東強說:“東哥,看來就算你們穿著這身警服,碰到這種真正的無賴,也一樣頭疼啊?!?/p>
\"可不是嘛。這種老混子,說起法律條文比一些新入警的警員還專業(yè),而且他們皮糙肉厚的,大記憶恢復(fù)術(shù)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。\"
龍東強拍了拍我的肩膀:\"阿辰你放心,等到時機成熟,我整死這王八蛋,給你出口氣!\"
送走龍東強后,廖偉民湊到我身邊,壓低聲音,眼中閃過一抹兇光:“老板,這口氣難道就這么咽下去了?太憋屈了!要不要……我派幾個生面孔的兄弟,找個機會,暗中把他給做了?保證干凈利落,查不到我們頭上?!?/p>
我立刻搖頭否決,:“不行!老廖,你現(xiàn)在動他,就是往槍口上撞。經(jīng)過今晚這事,瞿陽警惕性正是最高的時候。你現(xiàn)在派人去,無異于送死。這件事,不能硬來。”
我沉吟片刻,對廖偉民和一旁的柳山虎吩咐道:“老廖,你這幾天和老柳一起,把瞿陽給我徹底查個底朝天! 他家里有什么人、父母妻兒住在哪里、他經(jīng)常在哪兒落腳、我都要知道!記住,要悄悄的,別打草驚蛇?!?/p>
廖偉民點點頭,眼中閃過寒光:“明白,老板!挖地三尺,也把他老底翻出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