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衛(wèi)國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抬起頭,眼神里充滿了無辜和錯愕。
“報告!我沒動!”
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,自己剛才站得比標桿還直,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。
許尚看著他那副“委屈”的模樣,心里樂開了花,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不容置疑的霸道表情。
“我說你動了?!?/p>
這五個字,蠻橫,不講道理,卻又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威嚴。
王衛(wèi)國瞬間就明白了,這家伙就是純心在找自己的茬。
這是典型的公報私仇,是兄弟間的“特殊關(guān)照”。
他深吸一口氣,心頭那點火氣被他強行壓了下去。
行,你牛,你是營長你說了算。
“是!”
他大聲應了一句,隨即咬牙切齒地在心里補了一句:“好好,這么玩是吧,你給我等著?!?/p>
說完,他干脆利落地趴下,準備做俯臥撐。
許尚看著他那副咬著后槽牙的憤恨模樣,心情簡直爽到了極點。
讓你小子套路我,讓你小子不聲不響“挑撥”我跟周華內(nèi)斗,現(xiàn)在落到我手里,還不得好好給你“松松筋骨”。
他用手里的木棍輕輕敲了敲王衛(wèi)國的背,臉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。
“呦呵,怎么?不服氣?還敢瞪我?這是在威脅營長嗎?”
許尚的聲音里滿是狂爽的笑意。
“行,有種!加五十個!”
六十個俯臥撐,對如今的王衛(wèi)國來說,連熱身都算不上。
他二話不說,雙手撐地,身體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,動作標準得可以寫進教科書,起落之間帶起的微風,吹動了地上的塵土。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旁邊的新兵們看得心驚膽戰(zhàn),大氣都不敢喘。
這可是六十個啊,一口氣做完,胳膊不得廢了?
王衛(wèi)國卻面不改色,心不跳,勻速地完成了六十個俯臥撐,最后雙手猛一發(fā)力,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,穩(wěn)穩(wěn)地站回隊列中。
整個過程行云流水,沒有一絲拖沓。
他站定后,再次挺胸抬頭,目視前方。
只是那眼神的余光,卻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,狠狠地剮了許尚一眼。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寫著幾個字:你給我等著。
許尚非但沒生氣,反而樂得不行。
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,要是王衛(wèi)國跟個受氣包一樣蔫不唧唧的,那才沒意思。
兄弟之間,不就是這么“你來我往”地加深感情嘛。
于是,整個上午,許尚就像一只盯上了肥兔子的狐貍,逮著各種由頭給王衛(wèi)國“開小灶”。
“你,眼神不對,加二十個!”
“你,呼吸聲音太大了,影響戰(zhàn)友,加二十個!”
“你,站得太直了,不合群,加四十個!”
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層出不窮,聽得旁邊的新兵蛋子們一愣一愣的,看向王衛(wèi)國的眼神充滿了深切的同情。
這針對得也太明顯了,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報復。
一個上午下來,王衛(wèi)國自己都懶得記了,粗略估算,做的俯臥撐少說也有三百個。
泥地上,他身前的那片區(qū)域,汗水混著塵土,已經(jīng)印出了兩個清晰的手掌印。
而他,除了額角多了些汗珠,依舊站得筆挺,仿佛一棵扎根在巖石中的青松,任憑風吹雨打,巋然不動。
過了一個多小時,那些落在后面的新兵總算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爬了回來。
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,嘴唇干裂,渾身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,別說站軍姿了,連站穩(wěn)都費勁。
陳虎就是其中之一,他幾乎是被人架回來的,一到地方就癱在了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眼冒金星,感覺自己半條命都快掛求了。
許尚瞥了他們一眼,沒再多說什么,只是讓排長們看著,能站的站著,站不住的就先在旁邊歇著。
煎熬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終于,當時針指向中午十二點時,許尚那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“全體都有,帶回!以班為單位,帶去食堂吃飯!”
一聲令下,所有新兵都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,雙腿一軟,好幾個人差點直接坐倒在地。
食堂里,飯菜的香氣飄蕩著。白米飯,一葷兩素,還有一大盆冒著熱氣的蛋花湯。
對于這些體能消耗到極限的新兵來說,這簡直就是人間美味。
眾人狼吞虎咽,風卷殘云,連菜湯都用饅頭擦得干干凈凈。
吃完飯,回到宿舍,幾乎所有人都是沾著床板就睡著了。
鼾聲此起彼伏,連成了片。高強度的訓練榨干了他們最后一絲精力,此刻,睡眠是最好的恢復劑。
王衛(wèi)國也睡得很沉,但他有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的狀態(tài),沒有讓自己完全陷入深度睡眠。
下午一點四十,宿舍門被“砰”的一聲推開,三排長段海洪亮的聲音炸響在眾人耳邊。
“全體都有,起床!五分鐘時間,穿好衣服,樓下集合,出發(fā)訓練場!”
新兵們一個激靈,猛地從床上彈起來,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衣服、整理內(nèi)務(wù)。
鄭元一邊套著鞋,一邊湊到王衛(wèi)國身邊,壓低了聲音,憤憤不平地說道。
“衛(wèi)國,那營長明擺著針對你,你咋不敢跟他干一架呢?這也太欺負人了!”
早上那一幕幕,他都看在眼里,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。
王衛(wèi)國系著鞋帶,頭也不抬,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,輕聲說道。
“干一架?我估摸著我跟他就是打個平手,占不到什么便宜,反而落個把柄,指不定后面他還要怎么針對呢?不劃算?!?/p>
他頓了頓,抬眼看了看鄭元,又瞥了一眼旁邊同樣義憤填膺的胡衛(wèi)兵,話鋒一轉(zhuǎn),帶著一絲慫恿的意味。
“不過嘛……我覺得你和老胡可以試試。單挑,你們倆肯定都不是他的對手,但要是聯(lián)手,絕對能揍他個措手不及,好好滅滅他的威風?!?/p>
鄭元和胡國安都是各村選拔出來的佼佼者,身體素質(zhì)極好,性格也是不服輸?shù)闹鲀骸?/p>
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,被王衛(wèi)國這么一激,心里頓時活泛起來。
是啊,一個人打不過,兩個人還不行嗎?
他們兩個聯(lián)手,在整個新兵連里都找不出對手。
那許尚再厲害,也是一個人。
兩人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躍躍欲試的火苗。
王衛(wèi)國看著他們心動的模樣,心里暗笑。
許尚啊許尚,這可不是我挑事,是你自己犯了眾怒。
我這叫順應民心。
很快,隊伍集合完畢,再次來到了上午那片空曠的訓練場。
下午的科目依舊是站軍姿,看老兵訓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