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這次,可真是把我,還有整個邦特蘭,結結實實地擺了一道。靳先生,您似乎也沒有信守承諾。”
“您當初可是說過,要讓我成為邦特蘭州真正的主人??墒乾F(xiàn)實呢?面對內部這場突如其來的戰(zhàn)亂,我身為州長,卻毫無手段和辦法。這幾天,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,也沒有人愿意聽?!彼@番話雖然說得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的煙嗓,但字里行間都帶著清晰的指責意味。
靳南沒有急于反駁,反而非常坦率地承認了部分責任:“對于邦特蘭州目前的處境,我個人感到非常遺憾和抱歉。我們不得不承認,是我當初把事情想得簡單了。本以為解決了阿里,最大的麻煩就會平息,沒想到……那些地方武裝會趁著他死了,一擁而上來搶地盤,把事情搞到這一步?!彼麛偭藬偸?,表情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奈。
“是嗎?”法蒂瑪吐出一圈漂亮的煙圈,對靳南的解釋依舊半信半疑。內心深處,她仍然傾向于認為,邦特蘭州目前的混亂局面,很大程度上是靳南和他的5C傭兵團為了某種目的而刻意引導甚至一手造成的。
“當然是?!苯蠈⒊橥甑臒煹儆昧魷缭跓熁腋桌?,然后深吸一口氣,神情變得嚴肅而真誠,“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,也為了兌現(xiàn)我之前的承諾,我們內部經過慎重商量,決定為邦特蘭州政府訓練一支精銳的武裝力量?!?/p>
法蒂瑪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,像一只警惕的貓,“為我們訓練精銳武裝?”她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,任由指間夾著的香煙緩緩燃燒,青煙裊裊上升。她在飛快地思考著,她不太相信5C會有這么純粹的好心。
“沒錯,我們要為邦特蘭州州政府,為你,法蒂瑪州長,訓練一支強大的、現(xiàn)代化的強軍?!?/p>
靳南加強了語氣,著重強調了“為你”兩個字。
他繼續(xù)說道,語氣更加坦誠:“我也實話實說,這么做,既是表達歉意、履行承諾,同樣也是為了我們自已的利益?!?/p>
“什么利益?”法蒂瑪抽掉最后一口香煙,動作優(yōu)雅地將煙蒂插入煙灰缸。
“通過幫助你們訓練一支現(xiàn)代化軍隊,加深我們之間的合作和友誼,以此確保我們5C傭兵團能夠長期、穩(wěn)定地擁有埃爾馬安半島的管理權和駐防權,使我們在半島的根基站得更穩(wěn)。”靳南毫不避諱地指出了核心利益點,這種坦率反而增添了幾分可信度。
法蒂瑪再次沉默下來。靳南這番混合了坦白與真誠的話語,讓她內心開始劇烈搖擺。
她已經不確定邦特蘭州如今的局勢是否完全是5C刻意為之,也不確定5C幫助訓練軍隊的提議,究竟是真心彌補、兌現(xiàn)承諾,還是又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。
此刻,這些錯綜復雜的可能性讓她無法立刻做出清晰的判斷。
她凝神想了一會兒,但理不出頭緒,于是干脆暫時放下對動機的揣測,轉而關注具體操作。
“你們打算怎么做?怎么幫我們訓練?”
靳南早已準備好說辭,流暢地回答道:“士兵由我們來負責招募,招募的費用我們先行墊付——注意,是墊付,等你們州政府日后財政狀況好轉了,這筆錢需要償還。武器裝備也由我們來搞定,同樣,采購裝備的費用也是我們先墊付,將來也需要你們支付?!?/p>
“你們這邊,只需要做一件事:出軍官。挑選一批絕對忠誠于州政府、忠誠于你個人的軍官,送到我們在埃爾馬安半島的基地進行集訓。我可以向你保證,只需要一年時間,我就能交給你一支足以橫掃整個邦特蘭州所有地方武裝的強大現(xiàn)代化軍隊!到了那個時候,你,法蒂瑪,就是邦特蘭州說一不二的真正主宰者!”
法蒂瑪聽完這一番極具誘惑力的話語,臉色明顯動容。
她不得不承認,對于靳南此刻描繪出的這幅藍圖,她心動了,而且是非常心動。
錢,不需要自已現(xiàn)在出。
裝備,也不需要自已現(xiàn)在操心。
自已只需要提供一支軍官隊伍。
一年后,就能得到一支強大的、屬于自已的現(xiàn)代化軍隊。
這條件,聽起來實在是太劃算了,劃算到讓人難以置信。
“給我一點時間,我需要考慮考慮。”盡管內心躁動,但法蒂瑪殘存的理智還是讓她決定先穩(wěn)住。
她需要時間仔細權衡,想想5C傭兵團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,想想這支由5C一手訓練和裝備起來的軍隊,日后是否真的會如靳南所說,聽命于自已。
“這還需要考慮嗎?”靳南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和不解,那表情仿佛在說:天底下白白掉下來這么大一個餡餅,你居然還要猶豫?
法蒂瑪沒有說話,只是用沉默而又嚴肅的表情回應著他,表明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做出的決定。
靳南見狀,知道不能再逼,于是不再多言,起身說道:“好吧,那我靜候州長閣下的佳音。”
說完,他便對馬大噴使了個眼色,兩人一前一后,如同來時一樣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辦公室。
而在他們走后,法蒂瑪臉上那強裝的嚴肅表情才徹底松動下來,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,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,靠在沙發(fā)背上。
這時,窗外愈發(fā)激烈的槍炮聲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她不由地起身,再次走到窗邊,望向城區(qū)一道道裊裊升起的硝煙,緊緊握住了拳頭,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。
如果……如果自已現(xiàn)在就能擁有一支強大的、完全聽命于自已的武裝力量,那么調停眼下這場該死的戰(zhàn)爭,或許真的只是一句話的事情。誰敢不聽,就碾碎誰!
可是現(xiàn)在……交戰(zhàn)雙方,誰又真正把她這個沒有槍桿子的州長放在眼里?不過是個擺在臺面上,供人觀賞和利用的花瓶罷了。
可是,問題又回來了。
她根本無法預料,獲得這支看似誘人的強大武裝力量,最終需要付出怎樣的、隱形的代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