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著那紋絲不動的浮漂,開門見山地問道:“你們現在,到底是什么態(tài)度?”
男人依舊沒有看他,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根魚竿上,語氣平淡地吐出幾個字:“可以賣?,F役裝備,都能放上來?!?/p>
靳南抽煙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,眼底深處瞬間閃過一抹強烈的喜意。
驚喜!
這絕對是意外的驚喜!
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,以為對方最多只肯出售一些淘汰或者即將換代的舊型號裝備,萬萬沒想到,對方開口就是“現役裝備都能放上來”!
這意味著5C傭兵團的裝備水平,將有可能直接對標世界一流國家的正規(guī)軍!
“不過……”男人話鋒突然一轉,拖長了尾音。
靳南剛剛飛揚起來的心情,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,瞬間忐忑起來。
他忍不住皺眉吐槽道:“我說,你能不能說話別這么大喘氣?不過什么?你別搞我?!?/p>
他甚至帶上了半開玩笑半威脅的語氣,“你要是搞我的話,信不信我直接分錢散伙?反正這幾百億美金一分,我們兄弟幾個這輩子只要不沾賭,怎么揮霍都花不完?!?/p>
男人聞言,只是從鼻子里發(fā)出兩聲低沉的哼哼輕笑,語氣帶著洞悉一切的調侃:“你小子就別在這兒說這些你根本做不出來的事情了。你是什么人,我還不清楚?你愛散伙就散伙唄?!彼@然根本不吃這一套。
他話音剛落,只見河面上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!
男人反應極快,手腕一抖,迅速揚竿,魚線瞬間繃緊,水下傳來掙扎的力量,沒費多大功夫,他就輕松地將一條約莫半斤重的野生鯽魚提出了水面,銀色的鱗片在夕陽余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。
男人開開心心地將還在扭動的鯽魚從魚鉤上解下,特意在靳南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,獲得了后者一個毫不掩飾的大白眼。
然后,在靳南詫異的目光中,他隨手一拋,又將那條鯽魚丟回了河里,接著若無其事地重新從鐵盒里捏起一條蚯蚓,熟練地掛上魚鉤。
“你這釣的什么魚?釣上來了又不要?”靳南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,覺得這家伙實在是太能裝了,而且偏偏還讓他給裝到了。
“我樂意?!蹦腥寺朴频卣f著,手臂一揮,魚線帶著掛好餌的魚鉤重新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,落入遠處的河心。
這時,男人才重新接起剛才被魚兒打斷的話頭,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靜,說道:“5C傭兵團的存在,對我們而言,只是默認,而非承認。如果直接與你們進行武器交易,那等同于將你們擺在了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呢?這層窗戶紙,不能捅破?!?/p>
靳南聽完,沒有說話,只是自顧自地抽著煙,煙霧繚繞中,眼神明滅不定。
“所以,”男人繼續(xù)說道,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“我們只能將武器,賣給那些得到聯(lián)合國普遍承認的主權國家和合法政府?!?/p>
聽到這句話,靳南眼中閃過一絲明悟。他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了。
自已想要獲得那些夢寐以求的先進武器裝備,只能通過一個被國際社會承認的“白手套”國家或政府來間接購買。
但這樣一來,一個棘手的問題就赤裸裸地擺在了面前:如何才能找到一個愿意替自已購買武器,并且足夠聽話、不會在中途搞小動作,比如黑吃黑,私吞軍火或者泄露情報的“名義”上的買家呢?他需要一個可靠的、甚至某種程度上能被自已影響的“合作伙伴”。
“我明白了?!苯舷胪岁P鍵,隨手將抽完的煙蒂彈進了河里。
男人瞥了一眼在河面上隨波逐流的那點火星,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:“亂扔垃圾,污染環(huán)境。扣錢?!?/p>
男人不提錢還好,一提錢,靳南立刻想起一件正事,他說道:“回頭我把屬于你們的那一份,按照約定轉過去。另外,有個不情之請,能不能……給我們免個稅?”
男人挑了挑眉頭,似乎被逗樂了,好笑道:“你小子,一口氣賺了五百多億,還心疼那點稅錢?”
“那點?”靳南音量都提高了幾分,感覺又好氣又好笑,“您真是財大氣粗!五百多億的百分之二十是多少?那是一百億!一百億!您跟我說那是‘那點’?”
男人似乎自知理虧,或者說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跟他糾纏,連連擺手說道:“好好好,免,給你免。不過,稅還是要象征性交一點的,不然賬目上說不過去。就按照5%交吧。交了這筆稅,你們到手的錢,才算是真正洗干凈了,能在陽光下合法使用。另外,該做的財務報表,也要老實做?!?/p>
靳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,“行,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。”他臉上露出了笑容,這一下,又為自已和團隊省下了幾十億。
“沒什么別的事,我就先走了,不勞您破費請我吃飯了?!苯险f著,拍了拍男人的肩膀,作勢轉身就要離開。
然而,他剛走上河岸,就尷尬地停住了腳步——這荒郊野嶺的,前不著村后不著店,根本打不到車回城里。
沒過幾秒鐘,靳南又灰溜溜地走了回來,摸了摸鼻子,訕訕道:“那個……算了,你還是得請我吃個飯。”
男人似乎早有所料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。
過了一會兒,男人不緊不慢地收起了魚竿,將剩下的蚯蚓連盒埋進土里,然后開著自已那輛其貌不揚的國產越野車,載著靳南返回了北平市區(qū),在一家煙火氣十足的重慶老火鍋店,請他大快朵頤了一頓。
靳南吃完火鍋,也沒再多逗留,與男人在店門口分別,直接前往機場候機。
次日凌晨三點左右,靳南乘坐的航班在南昌國際機場平穩(wěn)降落。
周允棠這邊早已安排妥當,林銳親自開車前來接機,開的正是靳南那輛標志性的奔馳S680。
“他們都順利回來了嗎?”在返回荊棘莊園的路上,稍微在車上閉目休息了一會的靳南,睜開眼詢問馬大噴等人的情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