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(gè)瞬間,白沁雪腦子里涌起很多猜測。
每個(gè)猜測都神異離奇,但是她隱隱感覺,這小姑娘的出現(xiàn),本就離奇得很。
突然跌倒在她馬車邊,還對她很親昵。
甚至提出,想要她當(dāng)一下母親,幫她挽發(fā)唱及笄祝詞。
這樣的事,白沁雪自認(rèn)為,除親娘以外,她對任何人都做不出來 。
親生母親,那是不可替代的存在。
再加上那枚龍形金簪……
白沁雪定了定神,摸出隨身小銅鏡:“你看,發(fā)髻梳好了,喜歡這個(gè)單螺髻嗎?”
荼茶照了照銅鏡:“喜歡的!我很喜歡!”
白沁雪笑了笑,心里有了揣測,她就開始主動問荼茶話。
“一會到了皇家獵場,你準(zhǔn)備去哪?”白沁雪摸出匣子里的小糕點(diǎn),“這是我自已做的綠豆糕,要不要嘗嘗?”
小崽高興得很:“好啊好啊,我最喜歡綠豆糕了?!?/p>
她沒想到,還能吃到母親親手做的糕點(diǎn)。
白沁雪又摸出一碟:“這還有抹茶味的?!?/p>
荼茶本想吃綠豆糕,抹茶甜糕一出來,她手不自覺拐了個(gè)彎,先拿抹茶甜糕啃。
白沁雪輕笑出聲:“看來你更喜歡抹茶啊?!?/p>
小崽打哈哈:“我名字里就有個(gè)茶字嘛,我喜歡我自已,沒毛病。”
名字里帶茶字……
白沁雪記下這點(diǎn),狀若隨意的說起其他:“聽說,陛下不喜狩獵,這次秋獵后,可能往后就不辦了?!?/p>
荼茶擺手:“他是不喜歡,不辦就不辦唄?!?/p>
這隨意的口吻,嫻熟中透著親昵和了解。
白沁雪心中再起波瀾。
她倒了盞給荼茶:“慢點(diǎn)吃,喝點(diǎn)茶小心噎著,沒人跟你搶。”
荼茶嫩腮鼓鼓的,是沒人跟她搶,可過了這遭她往后就吃不到母親親手做的甜糕了。
機(jī)會就這一次!她要狠狠的吃!大口大口的吃!
記住這個(gè)味道!
白沁雪抿了口茶水:“不辦狩獵了也好,咱們這位陛下天生帝命,把更多心思放在朝政上,指不定大晉能迎來盛世呢?!?/p>
荼茶被噎住了,她猛喝一大口水,砰砰拍著胸口。
白沁雪哭笑不得,連忙幫她順氣:“你看你,都說了要慢點(diǎn)吃,這下真噎住了吧。”
荼茶氣順了,她回頭看白沁雪問:“你怎么總說皇帝???你是不是喜歡他?”
不等白沁雪回答,小崽就叭叭的說:“我跟你說哈,你不要喜歡他,他天生帝命,這種人都是事業(yè)狂,你喜歡他注定沒結(jié)果的?!?/p>
“你該有自已的幸福人生?!?/p>
雖然這話有點(diǎn)大逆不道,不過如果可以選,荼茶還是不想白沁雪進(jìn)宮。
白沁雪嗔怪的推她一下:“瞎說什么,我不喜歡陛下,我那是尊敬他,這些話可別隨便跟人說,傳到陛下耳朵里,是會被砍頭的?!?/p>
聞言,荼茶表情有點(diǎn)怪:“哦?!?/p>
某種意義上來說,白沁雪確實(shí)不喜歡皇帝,她有好感的人那是大傻!
當(dāng)然,皇帝也不喜歡白沁雪,他的副人格才對白沁雪有些喜歡的。
這也導(dǎo)致,皇帝和大傻后來根本無法人格融合。
最大的差異就在白沁雪身上。
荼茶抓了抓耳朵,哎呀,你們的關(guān)系好亂!
她想起剛才白沁雪說的盛世,便一口應(yīng)承:“我告訴你,我能掐會算,我大晉十年二十年后,必定迎來最強(qiáng)盛世!”
白沁雪露出不信的表情:“那你給我算算,算我以后生兒子還是生女兒?!?/p>
荼茶狐疑:“你算這個(gè)作甚?難不成你重男輕女?”
白沁雪都要笑死了:“我不重男輕女,我準(zhǔn)備生一二三四五個(gè)孩子,你快給我算算。”
小崽睜大了眼睛:“你為什么要生那么多?你不要這樣子,女的生太多身體要不好的。”
太恐怖了!
母親為什么會這樣子?!
于是,她裝模做樣的掐算了下:“女兒!你這一輩子只有一個(gè)女兒,是你的掌上明珠哦,你超愛她的?!?/p>
她試圖打消白沁雪多生的念頭。
白沁雪笑著笑著,眼淚花都出來了。
她揩了揩眼尾:“好吧,那我就聽你的。”
荼茶放心了。
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,多數(shù)是荼茶問白沁雪的個(gè)人喜好。
白沁雪也句句都回答,并不敷衍她。
相處的時(shí)光很快樂,然路程很短暫。
外頭有人在喊:“皇家獵場到了,三品以上的家眷來北邊營地休息……”
荼茶知道,她該走了。
她能感應(yīng)到,任意門要出現(xiàn)了。
她看著白沁雪,很輕的說了句:“我要回去了……”
白沁雪怔了下,她伸手為小崽理了下鬢角。
隨后,她率先下了馬車,撩起車簾等荼茶下來。
荼茶彎腰跳下來,很是不舍。
白沁雪看出她的不舍:“去吧。”
荼茶一步三回頭,她往休息的營帳后面去。
任意門只會在沒人的地方顯現(xiàn)。
白沁雪看著她離開,她輕聲唱喏著:“吉月令日,我家小女初長成,愿爾自此棄去稚氣……”
“父母之心,唯愿爾平安康樂……”
這是及笄的母親祝詞,她望著荼茶又唱喏了一遍。
只是這次,她加上了前綴“我家小女”。
荼茶眼眶一酸,系統(tǒng)已經(jīng)在催她了。
她一狠心,轉(zhuǎn)身頭也不回的往任意門跑過去。
白沁雪一直看到她人影消失在營帳后。
她猶豫了下,還是拔腿小跑著跟了上去。
白沁雪一口氣沖到營帳后:“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……”
一眼,她就看到一扇從未見過的、發(fā)光的粉色門。
荼茶前腳踏進(jìn)了門內(nèi),聽到白沁雪的問話,她條件反射回頭。
就這瞬間,她臉上的面紗飄落,露出了真容。
下一息,粉色的門連同荼茶的身影一起憑空消失。
白沁雪呆立當(dāng)場。
雖然只驚鴻一瞥,可是她看到了!她看清楚了!
那張臉肖似陛下!
八九分的相似!是親父女的那種相似!
咚咚咚。
白沁雪心跳很快,所有零碎的線索,都在那張臉出現(xiàn)后,拼湊出了完整的真相。
那是當(dāng)今陛下的孩子!
那是……她和陛下的孩子!
那是未來的大晉副君!
所以,那孩子說的最強(qiáng)盛世都是真的……
那些都是未來一定會發(fā)生的事!
白沁雪何其聰明,一瞬間就理清楚了所有的事。
這當(dāng),玄色龍袍的年輕皇帝大步過來,身后跟著福安。
他見著白沁雪,皺眉問:“朕剛在對面山丘上,看見這里有一紫裙女子消失在光幕里,你可看到了?”
白沁雪望著皇帝那張臉,一個(gè)越來越清晰的決定成型。
她搖了搖頭:“臣女過來時(shí),什么都沒看到?!?/p>
福安在邊上說:“陛下,老奴就說您是昨晚批奏折太晚,沒休息好看花眼了,您還訓(xùn)斥奴?!?/p>
既是沒有,皇帝也不好再追問。
他轉(zhuǎn)身準(zhǔn)備回龍帳,今個(gè)他還帶了三筐奏折出行。
哪知,白沁雪忽然跪下說:“陛下,臣女白沁雪,家兄南疆白虎軍上將軍白博雅?!?/p>
皇帝回頭:“朕知道,朕認(rèn)得你。”
早年,還未登基時(shí),他總見著這姑娘跟白博雅身后,像個(gè)小跟屁蟲。
白沁雪微笑。
她說:“臣女想進(jìn)宮,臣女想侍奉陛下左右。”
福安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了。
白家姑娘今個(gè)撞鬼了?怎的這么想不開?
皇帝面無表情:“問過你哥再說。”
話罷,他旋身就走,半點(diǎn)都不停留。
白沁雪緩緩站起身,她看著皇帝的背影,又看了看荼茶離開的地方。
她輕輕拍了拍裙裾:“……父母之心吶,唯愿爾平安康樂……”
她的小寶那樣好呢,值得她進(jìn)宮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