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荼茶批完六筐奏折,已是月上中天。
她就沒受到這么大的委屈!
小崽端著雞湯銀絲面,拿了小杌子,坐皇帝的龍床前。
她一邊哭唧唧嗦面,一邊氣憤告狀。
“父皇,你那些都是什么大臣?芝麻大點(diǎn)的屁事都不能自已做主,非要寫道奏折要批復(fù)?!?/p>
“還有啊,閑著沒事的奏折上嘮什么嗑?什么年生好今年桃子大,大也沒見送幾筐上來吃吃?”
“最可愛就是院正那老頭,動不動就扎針,他是銀針成精嗎?一天不扎人不舒服斯基!”
她的屁股到現(xiàn)在還在隱隱作痛。
吸溜吸溜。
小崽發(fā)出嗦面的聲音,生氣的嗦了一大碗面!
那碗口比她腦袋都還大。
福安在邊上看的膽顫心驚,生怕她吃多了積食,明個要生病了,可就沒人上朝了。
荼茶打了個小飽嗝,還把香香的雞湯喝了半碗這才作罷。
福安忙不迭的將碗筷收下來,又趕緊去泡了消食的花果茶。
至于殿中的糕點(diǎn)全撤走!
殿下不能再吃了。
荼茶毫無所覺,她擦了擦嘴巴,吃飽喝足甚是舒服。
今個她也不用回清思殿。
福安將右偏殿重新收拾出來,一直到皇帝蘇醒前,荼茶都住那邊。
承天殿去朝殿,是最近的,早上她也能多睡一小會。
荼茶站起來:“父皇,晚安哈?!?/p>
她轉(zhuǎn)身就往外走,半點(diǎn)沒說再多陪皇帝一會。
福安恭送荼茶離開,見她走進(jìn)右偏殿,不多時燕姑姑就走了出來。
她對福安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示意荼茶睡下了。
福安也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他這才進(jìn)到寢宮,將明亮的宮燈熄了,只留光芒微弱的夜燈。
他又提醒了值守的小太監(jiān),示意陛下有任何問題都要去喚他。
末了,福安這才去休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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荼茶感覺她才剛瞇著眼睛,怎么的福安又在叫她起床上朝了。
她看了眼外頭,天都還沒亮!
于是,心頭的怨氣重的跟鬼一樣。
她冷著臉去了朝堂,見福安照常往前擺屏風(fēng),當(dāng)時就一陣起床氣。
荼茶:“擺什么擺?是本殿下見不得人了,還是滿朝文武見不得了?”
福安:“……”
老奴才只好將屏風(fēng)撤了。
于是,上了兩日早朝了,朝臣們總算看到太女殿下了。
小小的一只坐在小金椅上,穿著玄色龍紋的小號朝服,頭上還戴著九簾的冕冠。
好看!
乖的咧!
就是小臉黑的很,苦大仇深的,看誰都像是在看仇人,有丟丟瘆人。
照例的問安之后,大臣們開始議事。
有大臣問:“啟稟殿下,昨日京中的臟人數(shù)量又增加了,京兆尹的大牢和刑部大牢已經(jīng)關(guān)滿了,在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?”
這事,荼茶還真有解決辦法,不過她回來就沒睡飽過,于是就給搞忘了。
小崽繃著臉說:“明日未時和申時,會下兩個時辰的雨,屆時讓他們淋淋雨就能恢復(fù)了。”
她還補(bǔ)充:“正常人也可以淋雨,當(dāng)去晦氣消百病?!?/p>
后續(xù)的零星污染,因?yàn)闉⒙湓诟魈?,荼茶?shí)在沒法親自去凈化。
好在系統(tǒng)那有法子,它提取一點(diǎn)點(diǎn)龍脈的能量,可以安排一場雨。
待這場雨一下,這些零星的污染就能全部被洗刷干凈。
不過,荼茶的龍脈實(shí)時動態(tài)地圖上,如今東南西北四條龍脈還是污染嚴(yán)重。
只要這些臟東西一日不凈化干凈,蝗就有恢復(fù)本源力量的可能性,雖然那可能是很多年過后了。
荼茶不準(zhǔn)備給那狗東西任何機(jī)會。
先把這些零零散散的凈化了再說。
朝臣們松了口氣,只要這些剛異變的臟人能被凈化,京城就能恢復(fù)過來。
眾人跪下高呼:“殿下威武!”
然,小崽的臉更黑了。
她實(shí)在沒忍住,抱怨了句:“你們再多點(diǎn)奏折,別說武威了,我得長成武大郎了?!?/p>
“你們知不知道,幼崽瞌睡沒睡夠是會長不高的,嗯?”
福安急的都想去捂嘴了。
哎喲喂,我的小祖宗咧,這等話就不用說了。
滿朝文武面面相覷,一聲不吭。
倒是御史臺大夫米老頭笑瞇瞇的抄著手:“諸君,為了咱們太女殿下能長的高,以后還是將重要的、緊急的事上奏的好,無關(guān)緊要的就別勞累殿下了?!?/p>
一聽這話,荼茶立刻就看老米頭就順眼了。
聽聽這話說的多體貼?
難怪小米好用,這老米也好用啊。
小崽聽的高興了:“給米大人賜座,這把年紀(jì)了父皇也不知道體貼著點(diǎn)。”
于是,第二日上朝,滿朝文武都沒得殿下一個好臉色,唯有御史大夫米大人得了賜座。
且殿下還說了,以后日日都給賜座。
眾人:“……”
等退了朝吐槽一走,禮部尚書蘇大人撲的過去,狠狠掐住老米頭脖子。
蘇大人:“老狐貍就你能耐!”
其他朝臣吹胡子瞪眼,一起沖上去圍攻。
武將們心有余悸的靠邊站。
“這幫子文臣瘋了,嘴里罵娘,左手拿笏抽,右手還脫鞋開揍?!?/p>
“嘖嘖,有辱斯文,有辱斯文?!?/p>
“哪有什么朝事分歧,全是個人恩怨?!?/p>
……
畢竟,罵著打著就開始混戰(zhàn)了。
你揭我老短,我戳你傷疤,總歸弄不死就往死里弄。
頓時,笏板和軟靴齊飛,好不熱鬧。
朝臣們硬是沒發(fā)現(xiàn),太女殿下去而復(fù)返。
她見朝臣們在干架,瞬間瞪大了眼睛。
福安原本想要提醒眾人,被荼茶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。
福安:“……”
大人們,你們還要臉嗎?
看這個熱鬧,小崽頓時就不困了。
她吩咐:“去,給我端一盤瓜子來?!?/p>
福安怨念,但又不得不從。
片刻后,威嚴(yán)肅穆的朝殿上,下面狗腦子都要打出來了。
小崽躲在屏風(fēng)后面,咔咔咔嗑瓜子。
她還邊看邊聽邊點(diǎn)評。
工部下面的水司給事中,一笏板抽飛戶部侍郎。
他還罵道:“丟你老母,老子忍你們戶部很久了!你們他娘的都是一毛不拔的雞公轉(zhuǎn)世嗎?要點(diǎn)銀子次次都跟你們孫子一樣?!?/p>
戶部侍郎也很生氣,抄起靴子就梆梆揍吏部的人。
“汝之南人奸猾,上個季京察,把老子擼下來丟戶部來受氣,就因?yàn)槔献邮潜比藛幔俊?/p>
“呸,看你們北人不順眼很久了!”
“干你老母,敲你北人祖宗。”
……
荼茶聽的津津有味。
不懂的她還很不恥下問:“福安,南人和北人是怎么回事?”
福安可太知道這個了。
幾乎歷朝歷代,滿朝文武間也是有地域鄙視鏈的。
盛世年代,皇帝壓得住朝臣,便出不了太大的亂子。
要是不好的年生,君弱臣強(qiáng),這些不同地域的朝臣結(jié)黨營私,便要出大事。
這中間,如果御前的閹黨再摻一腳。
哎喲,那可就是亂世之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