瓊花?
獬豸捏彩泥的動作一頓。
他看小姑娘一眼,沒有說謊。
于是,他又問:“你從哪里來?原本要去哪的?”
瓊花不吭聲了。
獬豸也不催促,他將手里小娃娃的身軀捏好,然后從袖子里掏出只獸耳娘的成品。
獸耳娘的小娃娃只有拇指高,捏的十分精致不說,身上還穿著一套樣式繁復(fù)華貴的鮫紗小裙子。
瓊花眼睛一下就亮了。
獬豸晃了晃獸耳娘:“你告訴我的話,這個小娃娃就送你?!?/p>
沒人能拒絕如此精致的小娃娃!
瓊花當(dāng)即說:“我從京城外來的,遇到的人都說京城是大晉最繁華的城池,所以我就來看看了?!?/p>
真話。
獬豸又問:“那你在上將軍府的那條街徘徊作甚?”
興許是獬豸詢問口吻隨意的像聊天,瓊花沒有感覺到攻擊性。
她也就愿意多說一些: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獬豸動作又頓住了。
瓊花苦惱的絞著手指頭:“我真的不知道,我走到那里就感覺很熟悉,具體也說不上來,于是就多逛了逛?!?/p>
接著,就被暗中巡守白府的蛛網(wǎng)坊的人逮著了。
白歲安一看她臉,當(dāng)即就帶去了宮門口,把人交給了皇帝。
……
后面,獬豸又和瓊花聊了些其他的。
瓊花對自已的過去,總是出現(xiàn)記憶卡頓,茫然不清。
對來京城要干什么,她也說不上來。
不過,在她身上,獬豸看到一枚繡著茶樹圖案的荷包。
她就系在腰上,荷包里裝著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。
有不起眼的小石頭,有干枯的紅黃色樹葉,甚至還有一根鳥羽。
瓊花說,這些東西都是在來京城的路上撿到的,她覺得有意思就收起來了。
至于荷包,那是她自已繡的。
為什么小茶樹?
翠綠翠綠的好看呀!
她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生機(jī)勃勃的翠綠色。
獬豸思忖了會說:“每個人都不會忘記自已的過去和來處,你一直說不記得了,就沒想過為什么會不記得?”
瓊花沉默了。
這個問題她一直沒回答上來,獬豸也沒指望。
他收了小娃娃,邁過屏風(fēng)跟皇帝回稟去了。
兩人在殿外說話,聲音刻意壓低。
獬豸:“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,沒有撒謊,身上也沒明顯惡意?!?/p>
皇帝:“能讓你什么都看不出來,這次的手段高明多了?!?/p>
獬豸皺眉:“兩種情況,如她所言,她本就無辜,所以說的都是真的?!?/p>
皇帝斜睨他:“長那張臉就不無辜。”
獬豸:“那就是第二種,我曾聽聞域外有擅魘術(shù)之人?!?/p>
“魘術(shù)起源已不可考證,但多被女子掌握,她們用手段讓人陷入沉睡,在夢境對人施加暗示影響。”
“這種術(shù)在前朝,用于占卜和祭祀,后來落到姜氏皇室手里,就被濫用來操控他人?!?/p>
皇帝曾在書本上見過:“能抹去一個人的過去?”
獬豸:“不是抹去,是暗示對方忘記,像有一扇門關(guān)住了,只等遇到適配的鑰匙,那扇門突然打開,就此恢復(fù)正常?!?/p>
皇帝想了想又問:“可能性有多大?”
獬豸皺眉:“我不知道,從她身上找不出證據(jù),她也說不了什么?!?/p>
猶豫了下,獬豸又說:“她要是真被施加了魘術(shù),打開門的那把鑰匙就很重要了?!?/p>
“哼,”皇帝冷笑了聲,“雁過留痕,朕不信一個大活人能憑空出現(xiàn)?!?/p>
既然瓊花出現(xiàn)了,那她來時的軌跡定然存在!
獬豸回頭看著瓊花那張臉,他又想起荼茶來。
“還好小寶不在京城,”他慶幸的拍拍胸口,“要是叫小寶看到,指不定要?dú)獬墒裁礃幼??!?/p>
小寶一生氣特嚇人。
獬豸偶爾覺得,比陛下生氣還嚇人。
皇帝古怪的看著他:“腦子又不用了?”
獬豸:“???”
皇帝:“小寶要在京城,他們敢這么做嗎?”
惹惱了荼茶,一刀過去就戳死。
那些人無非就是趁著荼茶不在,試圖搞搞事。
獬豸摳腦殼:“那現(xiàn)在拿瓊花怎么辦?要?dú)⒘藛幔俊?/p>
說著這話,他又嘀咕起來,白二可真會甩燙手山芋。
皇帝搖頭:“不能殺,殺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,與其頻繁應(yīng)對陌生的手段,不如將計就計?!?/p>
聞言,獬豸立刻甩開腦殼不想了:“陛下你直接下命令吧,要我去云城把小寶接回來嗎?”
他蠢蠢欲動。
云城矣,他想小寶了!
皇帝冷他一眼:“你去找福安。”
獬豸:“嗯?”
皇帝:“一起睡覺一起做夢比較快。”
一個個的腦子不用在正事上,心思整天往小寶身上轉(zhuǎn)。
果然,朕讓你們太閑了!
當(dāng)即,皇帝就吩咐:“把人送皇姐府上去,跟她說明情況,小寶回來之前,把人好生看住?!?/p>
“朕會再查查,此事應(yīng)交由小寶定奪?!?/p>
獬豸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瓊花既長的像白沁雪,這事就繞不開小寶。
誰都知道,小寶有多在意母親。
那些人簡直在找死!
瓊花被送去了長公主府暫且住下,皇帝這廂就給荼茶回了信,將此事說了一遍。
末了,皇帝擔(dān)心那傻子沒頭沒腦跑去公主府。
他遂耐著性子,掰碎了給大傻分析。
意識空間里。
大傻表情很不好:“針對小寶的?”
皇帝:“朕以為是,若朕是下棋人,走出這步棋子,定然想讓瓊花成為特殊的存在?!?/p>
“不管是小寶心里的特殊,還是朕和皇族的特殊,乃至白家的特殊?!?/p>
“總歸她只要是眾人心里特殊的存在,時日久了,人心就會偏向她?!?/p>
大傻沒說話。
皇帝意有所指:“若非朕,你已經(jīng)跑去找她了,她頂著那張臉,又無明顯惡意,你能下手殺她?”
大傻:“……”
皇帝一臉朕早看穿的神色:“人和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,小寶又不在,你還沒腦子,見個幾次面好感便有了?!?/p>
大傻更不說話了,甚至背過身去不想看皇帝。
皇帝鳳眸生出浮冰碎雪的寒意:“朕不會給任何機(jī)會!”
甭管是誰,休想取代小寶的地位。
最特殊的存在,永遠(yuǎn)只有他的小寶!